时有幸 作品
第16章 突袭(修)
之前忙着子公司的ipo核准发行,挺久没有维护与小孩的关系,正好最近空闲了下来, 特意过来绕了一圈。
这么一绕,母子情险些灰飞烟灭。
谢屿见谢母脸色很不好看,立即解释自己在家闲着没事干,玩了一会氦气球才导致嗓音暂时变成这样。
“给我十分钟, 我一定变回去。”
谢母听到他的解释, 表情由诧异逐渐转成嫌弃,甚至有几分哀其不幸恨其不争。
这得是多凄惨的境况啊,二十多岁的人了, 一个人在家玩气球, 和先天小智障似的。
她精神状态非常恍惚地走进去, 谢屿大概也饱受眼前转折的冲击,一时间忘了拖延阻拦。
而首先映入谢母眼帘的,是没来得及收拾的玄关, 矮柜下面有尺码明显不属于谢屿的鞋。
并且是男款。
谢母几乎是凝视着那双白球鞋:“你谈恋爱了?”
谢屿用余光飞快地扫向客厅,沙发上已经不见林秋宿的踪影,松了一口气。
“没有啊, 朋友之前来借住, 留在这儿的。”谢屿胡扯。
但这种拙劣的垃圾理由,根本骗不过一个点了侦探buff的女企业家。
谢母冷笑:“原来你朋友光着脚离开了?原始人?”
谢屿:“……”
躲在门后偷听的林秋宿:“。”
谢母缓缓踱步进来, 又见屋子和换了一套房似的, 不禁坐实了心中的猜测。
上次她来的时候, 这里说是月球表面都不为过, 毕竟鲜少有人类存在过的痕迹。
然而这次, 家务干净整洁之余, 居然透露出一丝放在谢屿身上略显诡异的温馨。
谢母转悠了圈,眼睛里看到的是无数铁板钉钉的同居证据,脑海里想的是国内同性恋如何受婚姻法保障。
“真的是朋友,他现在不在家。”谢屿似乎能料到她在脑补什么,跟旁边补充。
谢母听完没什么表示,不知道是信还是不信,接着一路巡查到了客房。
见她慢慢靠近林秋宿的卧室,谢屿提心吊胆,尤其是谢母握住门把手要推进去的那刻——
“咳,我嗓子有点疼,妈,你能不能帮我拿瓶水。”谢屿急中生智。
可惜谢母无情地说:“难道你没手?我不记得自己生了个残疾。”
难得见到谢屿这么吃瘪,林秋宿几乎忍不住笑意,无奈眼前情况不允许他出任何声音。
下一秒,谢母推开了门。
卧室里放置了一张新床,铺着柔软的床单和棉被,个人物品摆放得很井井有条。
细节之处的物件俏皮可爱,桌子上贴着便签,记录了几条待办事项。
纸张上字迹清丽端正,将重点罗列得有条有理,还画了笔触细腻的卡通涂鸦。
综上可见,使用者是个很有趣味的男生。
“你看,他住在这儿的时候,我们都是分居,怎么可能是情侣。”谢屿解释。
因为平时缺少这方面的交流,谢母不理解他选择的生活状态,他也不够了解谢母在亲密关系上的保守程度。
谢母大惊失色:“你们没有结婚怎么可以打算睡在一起?”
谢屿无言以为,试图划重点:“我和他真的没有……”
谢母打断:“这种事情不行的,你自己心里有点数,要是让他和你一张床,你必须对人家负责到底。”
谢屿:“……”
怎么突然就开始上男德课了?
正所谓人只愿意采纳自己想相信的,谢母当场表演了选择性耳聋,根本不搭理谢屿的澄清。
同时,林秋宿安静地抱住膝盖,纤细的身体柔韧地弯折起来,蜷缩在客卧的大衣柜里。
他将两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疑惑这话题怎么跳跃到了另一个遥远的次元,走向了自己完全听不懂的高度。
谢屿任由谢母到处查看,斜着身体靠在衣柜上,再察觉到衣柜的另一面,林秋宿很轻地敲了敲木板。
谢屿也叠起手指,幅度极轻地敲了敲木板,作为对林秋宿的回应。
林秋宿笑了下,因而不小心吸进去一口气,胸腔间弥漫着一股柜内香氛的味道。
这让他顿感嗓子很难受,捂住嘴小声地打了个喷嚏。
谢屿听到以后为了帮忙作掩护,默契地疯狂咳嗽,试图遮掉林秋宿的细微响动。
但一抬头,谢母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女人拨弄无名指上的祖母绿戒指,举止中流露出一丝不耐和不屑,就像是早就发现了空白的假期作业,还要观赏嫌疑人嘴硬说它弄丢了。
她嘲笑:“你不会以为衣柜的隔音效果很好吧?”
·
林秋宿硬着头皮坐在开放式吧台前,将外卖送来的奶茶推给谢母。
“阿姨,您渴不渴?要不要喝这个,味道还可以。”他搭话。
幸亏自己不是第一时间就被谢母逮捕,拖延的十多分钟里,他的嗓音恢复了正常。
虽然他逃过一劫,谢屿独自承担那份被怀疑脑干缺失的社死,但依旧产生了一定的后果。
比如,眼前的谢母看向他的神色非常怜悯。
那眼神好像在说,这孩子看上去哪儿哪儿都好,怎么这么顺眼呀?
就是审美好像出了点问题,和我的傻儿子待在一起真是辛苦了!
在对方和蔼的注视中,林秋宿有点顶不住,主动地说:“我帮您插吸管吧?”
谢母连忙回过神来,察觉到自己这么盯着别人有些失礼,立即克制住了好奇心,向林秋宿笑着说不用。
“我不渴,你喝啊。”谢母说,“你和谢屿同居多久啦?”
谢屿在旁边回答:“没多久,他哥出差完了,就会把他领回去。”
谢母不悦他的插嘴:“我有问你么?能不能别打扰我和小林讲话?”
被排挤的亲儿子不再吭声,杵在沙发那边一边吹空调,一边散漫地将笔记本电脑摊在膝盖上办公。
林秋宿礼貌地回答:“不到两个月,借住的这段时间麻烦谢屿了。”
“不麻烦的呀!要是他真觉得有什么,早就自己搬出去住了,以前家里过年来客人,他嫌吵就一个人跑去睡酒店。”
谢母在亲儿子这里没什么慈爱之心,搞得林秋宿被抓到时,心里七上八下,生怕谢母会责怪自己。
没想到他们面对面坐着,这位女士的欢喜之情就差满溢出来。
她抄谢屿的老底,说:“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他愿意和别人住,他有哪里没做好,还要你多体谅了。”
林秋宿幼年的时候,妈妈得了重病,辗转各地治疗没能挽回,在他读幼儿园的时候,就离开了他们。
父母的感情恩爱深厚,妈妈去世后,家里只剩下经久未散的药香味,没有第二个女主人。
后来爸爸车祸去世,自己被寄养到叔叔家里,与阿姨的关系并不好。
因此,林秋宿的整个成长过程中,男性长辈或有劳心劳力的哥哥可以顶上,女性长辈是严重缺位的。
他感觉自己总是被阿姨讨厌,也自觉不讨她们喜欢,从而不敢多有交集。
可是眼前的谢母不一样。
她看着自己的眼神……没有攻击性,没有避之不及,很温暖也很让人安心。
让林秋宿想到了在时光里轮廓模糊的妈妈。
在习惯了被冷落以前,他也曾长久地被温柔对待过。
林秋宿本来想疯狂撇清与谢屿的关系,表示自己一定会尽早搬出去,但被谢母瞧着瞧着……
他弱弱地说:“谢谢阿姨,他没哪里不好,有劳照顾了。”
正常来讲,一般家长看到孩子家里多出个陌生人,肯定会刨根问底,将对方家底打听得清清楚楚。
不知道谢母是经历过太多大风大浪,对自己识人的本事非常自信,还是对谢屿非常信任,愿意约束自己的控制欲,给出绝对的交友自由。
反正接下来的一刻钟,她大可以查林秋宿的底细,但一句话都没提。
包括林秋宿的家庭背景和学业情况。
林秋宿本来做好了被盘问的心理准备,还在略微紧张地想,如果对方知道自己无父无母,会不会介意他与谢屿往来。
可谢母只是问他在这儿睡得香不香,平时吃饭怎么解决。
因为亲生儿子天生不爱黏人,又自我独立惯了,不需要关心也不需要爱护,多说了还会嫌烦,所以她旺盛的母爱简直无处泛滥。
不过现在有了,全都奔着林秋宿而去。
得知是林秋宿做饭,她还恨铁不成钢地瞪了谢屿一眼,说怎么能让年纪小的干家务。
对话间,林秋宿悄然松了口气,揪起来的心慢慢地落下来。
“哦对了,正好我过来了一趟,顺路把放在你这儿的拍卖品拿回去。”谢母说。
林秋宿敏锐地捕捉到花瓶两次,顿时:???
什么拍卖品?
腌萝卜的那个吗?
他再度提心吊胆,看着谢屿冷冷拿出那只眼熟的瓷器,一下子觉得生无可恋。
谢母接过瓷器,在另外两个人不安的旁观下,疑惑地掀开盖子嗅了嗅。
完了。
林秋宿绝望地想,自己一定会被赶出去的!
“你来解释一下,里面怎么有股腌料的味道?”谢母匪夷所思,“难道它在上个世纪是宫里拿来放萝卜的么?”
林秋宿动了动嘴唇,想要承认错误,却见谢屿抢先开口。
“上个礼拜被我不小心放了半盆萝卜。”谢屿说。
碍着有外人在场,谢母努力收住了表情,微笑地对谢屿说:“你真会灵活利用、勤俭持家。”
谢屿顿了顿,与林秋宿飞快地对视一眼,很别扭地应了。
谢母晚上有本市宴会要去赴约,尽管很想多看几眼林秋宿,但没办法在这里久留。
临走前,她依依不舍地牵起林秋宿的手,跟他说下次来谢家的庄园玩。
怕诱惑力不够,不足以让林秋宿心动,她还推销似的讲,庄园后院有一个大草场,养了好多赛级马匹可以骑。
林秋宿对赛马没什么兴趣,只是谢母再不走的话,自己的愧疚感真的要藏不住了!
最后谢屿将谢母送下楼,林秋宿这才彻底放松,趴在吧台上气息奄奄地喝奶茶。
不过……
看着他们俩去乘电梯的背影,自己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在心头挥之不去?!
·
电梯平稳下降,司机已经等在公寓门口,平移门打开后,谢母却没急着走。
她靠在一楼长廊的窗边,慢慢点了一支香烟,神色没了刚才屋里面对林秋宿的笑意。
这俨然是她往常做谈判的架势,谢屿心领神会,说古董的价钱马上转账过去。
两个人说实话都不缺这点钱,谢母弹了一下烟灰,做最后一次确认。
“小林到底和你什么关系?”她问。
谢屿恨不得买个测谎仪过来证明清白:“就是普通室友啊。”
谢母这下没再自说自话,平静地说:“噢,那好,我联系一下徐家的小女儿,下个星期你去相亲吧。”
闻言,谢屿马上话锋一转。
他目光坚定、语气真诚地说:“其实我在和小林谈恋爱。”
·
近期林秋宿有一点苦恼,自从谢母离开,谢屿莫名开始不对劲,和自己对视的时候,总是会默默地移开视线。
……为什么?
林秋宿想不出缘由,为此还有一点点不开心。
以前在叔叔家里被完全无视,他都没有郁闷过,可是现在只是小小的别扭,搞得心里膈着块邦邦硬的石头。
他琢磨:“阿姨出门以后,你们有在说什么吗?”
谢屿在敲打机械键盘,指尖登时细微地停滞了下。
转而他专注地看着电脑屏幕,飞快地回答:“没有,当然没有。”
林秋宿不知道自己在谢母这边已然清白被毁,谢屿这种漠然的反应全出自于心虚,见到对方头也不回一下,不禁撇了撇嘴。
不过他没有被影响太多,很快去忙了其他事情。
还有一个月左右开学,f大开了同学交流群,逐渐将同专业的学生拉进来。
林秋宿被学生会的学姐联系以后,当天就被邀请加入了群聊。
学院一共两百个人,分成了两个大的试验班,林秋宿进群以后,看了一下群成员。
里面的同学自行标上了姓名备注,林秋宿没有发现自己竹马的名字。
他之前有发短信问过对方近况,竹马说一切都好,顺带寒暄了好几句。
问自己吃饭有没有荤素搭配,空调房里有没有记得披一件薄外套,看天气预报沪市快要台风了记得每天出门带伞……
难道他们没被分在一个班?
下一秒,[傅迟]被学姐拉进了群。
林秋宿眼睛一亮,马上添加了对方。
他没有做自我介绍,却直接被傅迟通过,于是装作互相不认识,搭讪:
[帅哥,你头像好酷啊,可以交个朋友吗?]
傅迟回得很客气:[谢谢,我最喜欢和赏心悦目的同学当朋友了。]
林秋宿诧异:[你怎么认出我的啊!!]
傅迟:[刚翻过你朋友圈,你没屏蔽我,里面有照片。]
林秋宿发的照片出自林观清之手,对方偷偷在通话的时候截图,挂断后得意洋洋地发给他。
林观清牙尖嘴利地评价:[你长成这样,一点都没有我们家的气场,怎么这么软啊?小偷见了都敢顶风作案。]
然后林秋宿转手将图挂了出来,不信邪地问:[这还不够当看门兽?]
当时梁枫还在底下说大实话:[会被盗贼一同端走。]
此刻被傅迟一提,林秋宿非常苦恼地问:[你摸着良心说,我有和我哥差别很大吗?]
傅迟说:[像他有什么好的?方圆五里的小孩都不敢和他玩。]
被这么一说,林秋宿心里好受些了。
他问傅迟最近在哪里,准备什么时候来沪市,到时候自己可以带他到处玩。
傅迟旅居在外的爷爷今年暑假走了,傅迟去送了最后一程。
因为亲戚对遗嘱的划分有异议,他抽不开身,之后回来可能还要先办财产继承手续,没办法保证时间。
想到这里,傅迟叹了口气。
林秋宿向来不是热络外向的性格,集体中虽然是受喜欢的那一方,人际中不至于孤僻,但朋友一直不算多。
就这么独自去了沪市,也不清楚过得好不好。
傅迟回复完,叹了口气,将手机放回口袋时,视线往旁边瞟去,居然看到了刚才提到的人。
——林观清。
因为小时候就和林秋宿认识,时常到对方家里玩,傅迟连带着认识了他的兄长。
不过自从林家出事,林观清后来考去沪市,逢年过节都极少回来,两人已经许多年没有见面,更别说任何联系。
好在林观清的相貌变化不大,他的眉眼从侧面看去,与林秋宿有点相似,是很有辨识度和记忆点的长相,能在人群中脱颖而出。
傅迟轻易认了出来,纠结要不要去打声招呼。
只见林观清目不斜视,俊脸上没任何表情,目不斜视地一边接起了电话,一边登上了有轨电车。
这么巧,还能是顺路?傅迟如此想着,紧随其后。
他坐在林观清的后面,听到林观清的语气很冷漠。
“我目前没有长期留在伦敦的想法,以前你问过我,我给的就是这个答案,并不是实地出差就会有改变。”
对面大概圆滑地劝阻了几句,林观清却很强硬。
“不是涨薪没到位的问题,我弟弟下半年开始就在沪市读大学,我和他说过自己两个月就能回去,怎么能对小孩子说话不算数?”
“让他体谅下我的事业?总监,不是我把锅甩在公司身上,面对弟弟就能问心无愧的。”
“项目里能顶替我的人不少,但我弟就我一个哥哥……”
傅迟双手插兜,没再上前问候,只是坐在林观清身后,看着外面缓慢后撤的风景。
林观清聊到后来开始烦躁,逐渐变成了弟控的样子。
言语中他弟似乎是个生活不能自理的小屁孩,没有哥哥的话会一哭二闹三上吊,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好,想到家人不在身边就会以泪洗面。
然而傅迟的屏幕闪了闪。
林秋宿:[好哦,话说我认识了新朋友,过两天要去篮球赛上给他加油!]
林秋宿:[他吹牛说自己打球很好,让我看看是你厉害还是他厉害。]
……显而易见的,没有亲哥的生活多姿多彩。
·
鸿拟各个事业群每年会举办篮球赛,各个项目组选出十二个人,其中包含七个替补,组成一支正规的比赛队伍,
游戏业务是规模最大的事业群,每年的比赛也比其他几条业务线更有看点。
不过他们很少有正式员工会上场,毕竟做游戏是逆天而行,入职时健康的身体总是飞速地变成老弱病残。
好在因为盈利多增长快,几个爆款项目的开发组有足够的hc去招实习生,再让尚未被摧残的年轻人去把球赛奖杯捧回来。
去年这时候《燎夜》临近上线忙得飞起,别说有精力打球了,多走两步估计都要猝死。
于是他们干脆摆大烂,整个出赛阵容都是实习生,被其他组诟病至今,年会上都抬不起头来。
这次为了证明他们尚且能蹦能跳,能上的高管统统抓去上场。
要不是林观清不在,策划、程序、美术、音频和引擎部门的老大差不多凑齐了。
一群人平时纯属死宅,连去茶水间倒杯咖啡都懒得动弹,如今居然要去打球,能抽出空来的下属全都到场观赛。
也不知道他们是真的想看上司看球,还是想看上司被球打。
下午两点钟的比赛,一点四十分左右,篮球场里就陆陆续续来了选手和观众。
其中,苏应钟全身穿了新买的装备,长发扎成了高马尾,再戴了一圈白色运动发带,看起来非常专业。
对于大家的认可,他快乐地表示自己不光买了护膝护腕和新球鞋,还购入了一份商业人寿保险。
如果他在场上不幸光荣,他的父母就可以得到一笔巨款,雇佣杀手把对面全部物理清空。
今天的对手组是去年的夏季篮球赛冠军,个个身形矫健,心态非常积极,对胜利已然势在必得。
“你们制作人要上场?”有人优哉游哉地打听。
“对啊,island怎么还不来?不会在路上被你们埋伏了吧?”苏应钟应声。
那支队伍实力匪浅,主力队员笑着说:“我们怎么会玩这一手?光明正大地打败你们才有意思。”
苏应钟这下不讲话了,继续低头看着上午整理出来的篮球规则。
他对这种竞技类项目一窍不通,自打学会握笔开始,就是在画板前一坐一下午,能走路绝不会跑步。
“诶,苏老师!”
林秋宿蹦蹦跳跳地过来,坐在长凳上,亲昵地和他讲话:“你也要比赛呀?”
苏应钟微笑:“对,我被我的好同事们绑上来的。”
林秋宿看上去挺在行,捡起旁边滚落在地上的篮球,将其竖在修长的指尖打转。
“加油哦,我看对面个子都很高,大概会盖你的帽。”他贴心地鼓励。
谢屿换好了队服,单手拧开一瓶水,自己先没喝,放在了林秋宿的身侧,然后再开了一瓶新的。
“是不是快开始了?”谢屿脱下手表,丢在长椅上。
问完没多久,裁判按时到场,让双方队员去场地中心集合。
林秋宿很乖地坐在原地,偶尔探头探脑,挥动公司发的应援牌,跟着其他人一起加油鼓劲。
然后,开场五分钟,《燎夜》队进球一次。
他们没来得及开心一会,对方前锋立即进球一次。
接下来的十多分钟打得有来有回,几乎是你追我赶,一群人在底下看得目瞪口呆,逐渐发现问题所在。
怎么我方队伍只有谢屿一个人在抢球和投球?
其他人在旁边跑来跑去,怎么一次球都没碰到过?
难道篮球运动也有打野位?!
对方也发现了这几个人里,只有谢屿一个是会打球的,于是一通围追堵截。
就在大家旁观谢屿单打独斗的时候,谢屿估计也觉得这样不太行,试着传了一个球给队友。
众目睽睽之下,苏应钟手忙脚乱,措手不及地被篮球击中,勉强抱住反弹起来的球趔趄了好几步。
他看起来整个人都不好了,仿佛人寿保险分分钟会生效,需要立即被换下场。
谢屿显然也没料到会是这个走向,神色难得流露出一丝讶异。
明明自己是正常地传球,怎么队友一副无意路过被突然踹了脚的反应?
裁判的吹哨声中,林秋宿起身去搀扶苏应钟下场,其他人七嘴八舌讨论该派谁上去顶替。
“我不行,我最近痛风,腿有点疼。”
“我也不太好,昨天熬夜加班了,这会儿心律不齐,不信你们伸手摸摸。”
“可别说啦,我是真的扛不住,痔疮,懂吧?你们要是不信,我勉为其难也可以……”
几个人见对面队伍攻势很猛,并不想上去丢脸,说到后来居然每一个身上都有点毛病。
互相推脱之中,他们开始四处抓壮丁,目光齐齐看向扶着苏应钟的林秋宿。
四肢健全,能走能跳,青春洋溢。
林秋宿感受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
五分钟后。
他的白色t恤外面套了一件篮球服,上面印着替补球员的号码。
他小声嘀咕:“我也不知道自己一个编外人员怎么就成了全组的希望……”
尽管傅迟很喜欢打篮球,每周都趁着活动课去运动一会儿,自己有时候会被拉着当几次搭档,但着实经验不够丰富。
因为和其他人压根不认识,他临场上阵搞得束手束脚。
不过抢到过一次球后,林秋宿终于活跃了起来。
一众人的阻拦中,他回撤时敏捷轻盈,默契又精准地将球传给谢屿。
据他观赛的时候所见,只要球能到谢屿手上,并且人在篮筐不远处,几乎是百分百会投进。
果然,对方利落地三步上篮,比分再度刷新。
对面尽管没有水平特别突出的选手,但每个人都不差,配合着防守很是稳固。
反观这边,之前的场面可谓谢屿一对九。
已方全是敌军卧底,要么是骗了球接不住的,要么是胡乱搞对抗妨碍视线的。
现在好不容易二对八了,还落后对面两分。
赛程陷入了胶着,时间却没剩三分钟,谢屿成功截下对面前锋的投球后,迅速回撤到篮板底下。
对面已经无意进球,一心浪费时间保住比分优势,这时候连犯规都不怕了,唯一目的就是拖住谢屿的步伐。
谢屿淡淡地“啧”了声,把球传给了在后方闲逛的林秋宿。
林秋宿没想到最后三十秒了还能接到球,明显愣了下,随后在场下观众的起哄声里,踮起脚往前投。
一个三分球不偏不倚地落入筐内。
苏应钟在长椅上休息,美术组的人围在旁边递水捏肩,阵仗就差给他们老大插上呼吸机。
原本苏应钟差不多快缓过来了,跟着其他人一起看到林秋宿进的这个球,感觉心跳又开始不好。
“林秋宿,你也太帅了吧!”苏应钟抓狂。
另外一群人同样不可思议,本来只是让林秋宿上去凑数的,少年看上去纤细文静,没想到战术意识和动作平衡感这么好。
这一手实在太酷,大家纷纷将进球最多的谢屿抛在脑后,欢快地将林秋宿团团围住。
“哇,燃起来了!”
“小秋你真的不找对象吗?我列表里有三百个好朋友想介绍给你认识。”
“不缺对象的话,缺不缺狗啊,宝?”
他们这么闹着林秋宿,林秋宿被说得不好意思,到后来眼神中还有点疑惑。
“狗?”他茫然。
还可以送小宠物吗?
不由得对方回答,谢屿冷淡地问:“你是准备跟着我们去换衣室?”
那人没敢和island口嗨,立即摆了摆手,表示自己这周单子很多,要回工作画关键帧了。
换衣室在园区健身房旁边,离篮球场很近,差不多是楼上楼下的距离。
为了照顾到大家的需求,里面连带了浴室,和一台中型自动售货机,贩卖一次性毛巾、内裤和袜子等。
此刻林秋宿在售货机前买完东西,准备去其他人所说的浴室洗澡,手上还抱了一团苏应钟准备了没用上的衣裤。
然后,南方人小秋就愣住了。
……原来公共浴室竟是一览无余的!!!
他根本不好意思脱掉衣服,尴尬地坐在换衣室的椅子上,低头假装玩手机,眼睛也不敢随便乱瞄。
其他人一边说笑着,一边简单冲了个澡,接着陆续去上班。
角落处的林秋宿竖起耳朵,感觉没有闲谈声了,才慢吞吞地抬起脑袋。
他几乎是鬼鬼祟祟地蹿去了浴室,然后险些诧异出声。
接着,谢屿慢悠悠地嗤笑:“你偷看我,尖叫的不该是我吗?”
林秋宿感觉天降横锅,这事儿就是发生得非常突然。
扫都扫到一个粗略的轮廓了,现在捂住眼睛好像有点太过夸张,但不捂住眼睛……
小林同学害羞得快要头顶冒烟,磕磕绊绊地反驳:“当我是流氓?我可没有想看你哦!!”
“噢。”谢屿应声,“倒不该直接断言是耍流氓……”
林秋宿离得他很远,缩在最里面的位置,缓慢且艰难地打开了淋浴器。
然后就听到谢屿说:“就算情不自禁地想观赏,这也很正常。”
林秋宿板着脸地澄清:“……我才没有。”
真的很想知道,谢屿的小学语文老师到底是谁?
为什么要教这么多词语给这家伙用啊??
他鼻尖是洗发水的清香,视线只盯着眼前的纯白色瓷砖,完全不敢有任何东张西望。
……但白瓷砖怎么反光呀?
林秋宿发现的时候,简直要晕过去,然后觉得对方应该发现不了,于是又飞速地瞟了眼。
瓷砖里的画面唯有朦胧摇晃的光影,在水汽中若隐若现,非常模糊不清。
……要不再偷偷瞄几眼?
小林同学顶风作案,如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