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
朱标正端坐于偏殿案几前,审阅来自内阁的各种提案,以及各省重要官员直接上报给京师的奏章。
朱元璋双手背负站在朱标身后,微微倾斜上身试图瞥见其手中正在细阅并批示的内容。
这是一份源自湖广道岳州府向朝堂提交的重要报告,内容围绕着在当地推动汉化改革的相关计划展开。
岳州府地处湘西山区深处,特别是从石门县出发向西深入,便来到了传统的湘西地区范围内。
相对于广西、云南等地方,在该区域实施类似改革时显得更为顺利。
此次岳州府的报告,仅提出了一项建议。
在即将到来的洪武29年中,驻守在大庸县一带名为永定卫军营,开垦荒地种植粮食作物。
旨在补充驻军人数超过5000将士们的生活所需。
朱标细致地查阅奏报,经过一番思索后,提起笔开始批复。
命令允永在定卫开展垦荒工作,务必注意不可侵占百姓的土地。
当朱标完成了奏报的审阅。
身后传来朱元璋的一声轻咳。
“听说湘西一带风俗强悍,我想起那地方,有很多军事据点与宣抚衙门来着?”
朱标转头颔了颔首。
“是的,湘西还有贵州都司以及四川道东部因为高山险峻相连,一直以来实行土著统治。为了防止该地区出现动乱,朝廷早在建国初期,就开始逐步设置安抚衙门并驻军。”
“允熥提过一个想法,他认为如果让那里的百姓走出大山,融入外界生活的话,就能减少山里的冲突。”
朱元璋低声分享道。
朱标淡笑。
“这只是一个构想而已。不过儿臣个人认为,当前大明朝还没有足够的实力去实现这一目标。让山民们都迁移到平原来,但他们又依靠什么生存?”
“靠那些在京师附近的制造业工场养活吗?在我看来,或许要等到湖广道也像应天这样的大城市拥有自己繁荣的手工业区时,这个构想才能真正变为现实。”
朱元璋表示赞同。
“推进新政不容忽视。”
经历了立国之初及后续几年间内部纷扰之后,在朱元璋心中,最为明智之举,无疑是让那位总是不按常理出牌的朱允熥来管。
在他的监督之下各种探索尝试。
这些年,应天府的人口日益增多。
这种景象,并非建国初期,通过政令迫使民众迁徙至京师的结果,而是来自各地的人们自主选择迁来的。
应天郊外的一座座作坊,吸引了从应天向西几个府县而来的众多劳动力。
至今,朱元璋仍然记得当初第一次参观皇家庄园的情景。
尽管当时被人戏称为“老流氓”。
但每想起这样繁荣的场景,如今已是初见时几倍甚至几十倍规模时,他就感到十分愉悦。
每当增加一位劳动者参与,就意味着有一个家庭,能因此获得更多的经济来源。
近年来,虽然很少再去那些作坊巡查,但他知道单是城边专门制作棉纺织品的工场里工作的女性就达到了上千名之多。
重要的是,这些新兴产业并没有给苏州、杭州等地以丝织为主的生产模式,带来任何负面影响。
应天地区构建起了一个围绕棉花为基础的完整产业链。
与此同时,在江南一带如苏杭等地方,依然主要发展着丝绸制造业。
这样的布局不仅让民众生活水平提高,而且避免了各地区之间因为行业相似产生冲突与挤压。
看到此情此景,朱元璋内心满是欣慰。
朱标眼波一转,轻声问道。
“爹是否正在考虑内阁的提议?”
朱元璋拍了拍手里的奏本,交到了朱标手里说。
“这我还未曾过目,你看过后咱们再细细讨论。”
朱标轻轻眯起眼,接过老人递来的奏疏。
这并非关于孔家一门沉海的那份奏疏,而是来自豫州道的一封回文。
想起朱允熥,那表面看似纯真却内里深藏机巧的模样,在朱标心中顿时浮现出来。
今天一得知孔氏全家葬身海底的消息,朱标脑海里首先闪过的念头就是,这件大事背后十有八九是朱允熥的手笔。
唯有这小子既有胆量,也有可能做出如此惊人之举。
证据全毁了。
朱标推测那些船上官兵,多半已被调往南方军营中。
这的确是最稳妥的做法。
更进一步讲,如果去调查这批士兵亲属是否还在家中。
或许便能够揭穿整件事件背后的秘密。
手上拿着朱允熥送回来的汇报奏本。
朱标并没有立即翻开查看,而是平静地说。
“内阁建议抛出‘开中’政策,作为焦点转移话题,使外界不至过分纠结于孔家一事。依我看倒是可行。
因为,对于外界那些人来说,已经逝去的孔家成员,不再有价值可言。
近两年朝廷管制日益严格,在此等事宜上面,估计没人敢轻易妄加议论。”
闻言朱元璋冷冷一笑。
“我还真希望有人跳出来指责一番。”
对此,朱标只是在心里暗自摇头苦笑,明白朱元璋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随后他又话锋一转。
“推行开中制,并不仅仅触及山西区域,倘若正式启动,便势必会影响到整个两淮盐场稳定。”
朱元璋淡然说道。
“两淮方面已经开始与应天有所联系,昨日便有人前往了禹滨的府邸。”
显而易见,虽然朱元璋一再强调要禅让皇位。
但作为皇上,他对这座城市仍然有着绝对的掌控力。
假如禹滨此刻就在这里的话,大概早就跪在地上请求宽恕了。
朱标便对此早已习惯。
“天下英才辈出,对我朱家来说,并不缺少人才。要想找到心思一致之人,那可真是凤毛麟角。禹滨还算得上合格,无论是过去职位,还是如今的表现都称得上规矩。”
“既然爹对两淮派人找禹滨之事已经了如指掌,相信他也能应对得来。”
听到这里,朱元璋冷哼一声,却依然保持微笑。
“他有什么举动呢?只是把来自两淮访客给打发回去,并且连同带过来的东西。”
“看来他是懂得其中的道理。”
“若不懂,在这皇宫外面等候受罚的人当中,肯定少不了他。”
尽管话语之间透露出几分苛责,那抹挂在嘴角的笑容,并未因此消散。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