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维庸把自己困在洲园三天,也没能想出什么好法子。
在朱夫人绝食两日后,朱维庸终于艰难地点了头,见儿子点了头,喜极而泣的朱夫人忙命人悄悄送了两颗药丸给朱维庸。
当天傍晚,朱僮就在洲园门口看到了一脸生无可望的主子。
“公子,您这是要去哪儿?”朱僮小跑着跟上,却隐隐嗅到了一股幽幽檀香,再看一看朱维庸一袭月白锦袍,朱僮暗道:公子沐浴焚香,又换了新衣,是准备去庙里敬神?
正想着要不要去准备马车,就看到朱维庸脚步一转,径直朝不远处的泊园走去。
朱僮惊得目瞪口呆,公子要去泊园还需要准备这般隆重?
朱维庸带着满腔的委屈冲进李佩的内室时,李佩前脚刚翻窗而逃。
朱维庸扑了个空,气得一屁股坐在李佩的床榻上,暗自平复火气。
为了来见她,他可是下足了功夫,连母亲给的药丸都事先服用了!她倒好,逃得倒快!
朱维庸邪火渐起又无处发泄,只好扶着床沿准备先回洲园静一静。
不想一人自门外蹦蹦跳跳而来,犹带着几分娇憨与稚气,像及时雨一般撞进了朱维庸的目光中。
......
次日一早,吴三娘正陪江氏替吴大娘子点着嫁妆,胡大掌柜匆匆而来,同时带来的还有一则令人目瞪口呆的消息。
“夫人、少东家,昨日晚间朱府死了个小丫头,一直在李家主房里伺候,昨日朱公子行为癫狂,那丫头不愿受辱,乘朱公子不备逃到院外,一头扎进了井里,等捞上来时人早就凉透了......”
“昨晚的事?”江氏蹙眉,这个朱维庸,身为世家子,吃相未免太难看了些!
行为癫狂,还搭进去了一条人命?
胡大掌柜垂目答道:“回夫人的话,事情的确是昨晚发生的,可这消息今早已经在京城传播开了......小人接到李家主的指令,叫帮着快些散出去,小人特来请示。”
吴三娘没答请示这句,放下手里的金步摇转而问道:
“是李家的丫头?”
胡大掌柜道:
“是朱府从前的丫头,叫玢圆,十二岁,她娘是朱夫人身边一位姓赵的嬷嬷,素日里很是得用。”
见吴三娘有些不解,胡大掌柜又解释道:
“赵嬷嬷虽受重用,可玢圆是个脑子不灵光的,后来李家主入府,玢圆便在泊园做事,李家主待她极好,常叫珠元给她准备些稀罕点心放在内室,只等她做完活计就能吃了,不想那日撞见了朱公子,这才丢了性命。”
吴三娘是受过现代教育的,闻言对朱维庸的厌恶更深一层。
“照阿佩的话来办。”吴三娘道,“叫她留意些分寸,别惹恼了朱相。”
胡大掌柜应了一声,迅速退去。
江氏命人收起整套的妆奁,对吴三娘说道:
“恼也没法子,那丫头原就是朱府的下人,朱维庸是相府的正经主子,便是再有错,也不过是受些非议......便是给那丫头家补贴些钱财,旁人还要夸一句体恤,世道就是如此。”
吴三娘不欲争辩世道,想起一事便问道:
“母亲,此次去川蜀沿途听到了一些消息,是关于那位朱公子的身世,母亲可否帮我解惑?”
“他?”江氏拧眉不解,“他自小在朱相身边长大,身世上能有什么奇怪?”
吴三娘却低声道:
“母亲不觉得朱夫人待他,十分不合常理么?”
江氏嗤笑一声,“那个蠢妇!她对阿柔不也是如此?窝里横罢了。”
闻言,吴三娘清楚江氏许是不晓得这其中的秘密,便也转开了话题,问起了吴大娘子出嫁的诸多细节。
俏脸上重新扬起笑意,江氏道:
“你舅母非要腊月里成亲,我不肯,我是想留阿莹在娘家多过一次年,你舅母便定个了正月二十六,唉,正是多一天都等不及......”
江府是自己娘家,严氏素来疼爱吴大娘子,故而江氏说起闺女出嫁倒没有多少忧愁,与吴三娘一道又亲亲密密地点起嫁妆来了。
到了晚间。
吴守忠来到馥春院时,江氏正心不在焉地擦拭着心爱的长弓。
“想什么呢这般出神?”
闻言,江氏偏头望向丈夫,道:
“在想白日里阿琪问我的话。”
吴守忠除下外袍坐在床边随口了句什么话。
江氏沉默了片刻,屏退左右才道:
“是关于朱维庸的身世。”
吴守忠一怔,阿琪他们,连这个都察觉了?
看来那妮子暗地培养的探子,真成了些气候。
“实话实说就行。”吴守忠道,“原本就是个误会,叫阿琪知道也好,别生了它念。”
江氏点点头,又道:
“要不要跟阿琪说一声,叫她别再查这事儿了......”
吴守忠叹了口气,无奈地瞅着犯愁的妻子:
“她那性子是说了能听的?好奇心上来,什么都不管。”
江氏闻言,护崽心骤起,立刻反驳道:
“怎么不听了,阿琪一向听话得紧!懂事着呢!”
“她听话?听谁的话?”吴守忠吹着胡子,“我的话,她听进去过几回?”
江氏猛地抽起长弓,怒气冲冲道:
“你的话是能听的?要是事事依你,只怕阿琪一早被你卖进宫里了!没心肝的老东西!”
吴守忠抬起两只手,好好好了三声,一副我不跟你争的模样:
“算我瞎说行了吧,阿琪最乖,阿琪最听话,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江氏放下长弓,气还没消完,“老爷去别处安置吧。”
“为何?”
“这会子看你不爽!”江氏一脸的冷酷。
吴守忠顿时无语了,忙道:
“书房新修,不在你这儿,我能去哪儿?”
“哪儿不能去?”江氏推了他一把,不客气道,“去碧柳院睡呗!”
碧柳院?从前阮氏的院子?也不看看现在都荒成啥样了!
“里头清冷清冷的,我疯了才去碧柳院!”吴守忠一屁股坐在了美人榻上,死活不肯走。
江氏冷笑一声:“嫌冷清?那妾给老爷纳两房妾室好不好?”
吴守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