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姜晨第一次看到梅莱娜如此鲜明地表露自己对外族人的蔑视。
这种厌恶并不一时兴起,而是由来已久,深入骨髓,只是她之前克制得很好,将这种情绪隐藏在平静的外表之下。
陈一末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拳头紧握,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他的眼中燃起怒火,声音低沉而压抑,却带着无法忽视的愤怒:“你说什么?”他猛地向前迈出一步,怒气冲冲地走向梅莱娜,仿佛下一秒就要挥拳相向。
“冷静点。”
姜晨的声音低沉而冷静,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命令感。她的目光紧紧盯着梅莱娜,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她当然知道这种话是极大的冒犯,但她更清楚,此刻的冲动只会让局面更加失控。
“外族人?”姜晨已经不止一次听到以梅莱娜为首的异族人这样说。
她的脑海中迅速闪过地堡内那些高科技设备——光滑的合金墙壁、流动的蓝色光带、悬浮的全息投影、复杂的机械装置……这一切都远超伊甸园现有的科技水平,甚至超越了他们的认知。
姜晨的眉头微微皱起,心中突然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你说的外族人并不属于这里,是吗?”姜晨抬起眼看向梅莱娜。
“姜晨,你在说什么,历史已经明确记载过,伊甸园每一个人都知道,末世开始的时候,异变生物……”陈一末急忙说道。
梅莱娜嘲讽地看向陈一末,“历史是胜利者的可以随意编写的故事,难道你真以为你们听到的东西就是真相?”
“那你又怎么能保证你说的就是真相?”陈末反唇相讥。
梅莱娜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缓缓走近陈一末,目光如刀般刺向他。她的声音低沉而冰冷:“你们的身体……没有办法承载黑水,这就是最好的证明。”
她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姜晨和陈一末,眼中闪过一丝怜悯,“被异变生物猎杀的你们,如果不依靠那些被改造的异能者,根本没有办法生存。你们早就是被旧神所遗弃的人,却还要违背旧神的意愿,苟延残喘地活着!”
她的声音在狭窄的卧室中回荡,仿佛带着某种无形的压迫感。
“胡言乱语!”
陈一末的声音突然打破了沉默,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耐和愤怒,但更多的是一种刻意的不屑。他挥了挥手,似乎要将梅莱娜的话从空气中扫开,“姜晨,别听她胡说八道。找到东西后,我们就尽快离开这里。”
梅莱娜站在房间中央,身姿挺拔,长发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冷光。
姜晨却没有动。她伫立在原地,目光依旧停留在梅莱娜身上,仿佛在透过她的眼睛寻找某种答案。
也许正因为她并不是这个地方的人类,所以才能以理智的旁观者视角去看待一切。
姜晨的思绪飞快地转动着。她回想起自己在悬塔阅览室中查阅过的那些资料——关于末日的起源、异变生物的肆虐、人类的挣扎与反抗……所有的记载都指向同一个起点:末日突然降临,世界陷入混乱。
似乎听起来并没有什么特别,就好像所有的事情就是从那里开始的。
但是她似乎一直忽略了一些东西,比如末日之前的历史是什么,就算文明被毁坏,但也不可能没有任何只言片语,但似乎所有人的记忆最开端就是末日来临。
然而,正如梅莱娜所说,这些记载似乎都缺少了某种关键的东西。
“末日之前的历史……到底是什么?”姜晨低声喃喃,眉头紧锁。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身旁的金属墙壁,发出轻微的“咚咚”声。她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从未真正思考过这个问题。所有人的记忆、所有的记载,似乎都从末日开始,仿佛在那之前的一切都被某种力量刻意抹去了。
她的脑海中浮现出悬塔阅览室中那些厚重的古籍和卷轴,每一页都记载着末日的惨状,却没有一页提到过末日之前的文明。
那些被毁坏的城市、废弃的工厂、残破的书籍……它们曾经承载着怎样的历史?为什么没有人提起?
姜晨的额头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她的心脏剧烈跳动,仿佛要从胸腔中挣脱出来,她感觉到一种无形的压力,像是整个世界都在向他逼近。
所有源头的真相只有一个,那就是这一个种族可能只是一个——嫁接文明。
末日下的一切只是为了掩盖某种东西,或者过去一直被抹杀的真相。
掩盖什么呢?
伊甸园几乎所有的异能者都在寻找神碑,因为只有找到神碑,他们才能对抗这些异变生物,变得更强。
雾都里的那些人也是费尽心血地在寻找着如何将普通人变成异能者。
而里面绕不开的逻辑就是所有的生物之间都存在着制衡之道,但正如梅莱娜所言,没有进化的种群,本被大自然所淘汰的种群,以另外一种手段活了下来。
姜晨的目光看向布满灰尘的桌面,那本早已泛黄的笔记本上最后一页的角落,有一行潦草的字迹,墨水已经褪色,但依稀能辨认出那最后的落款:
活下去,活下去,用尽任何手段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