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知道,她不能让自己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去。
宋云缨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如今已非彼时,她不能再让自己陷入那些过往的泥潭中无法自拔。
她必须为自己,更为肚子里的孩子打算。
宋云缨睁开眼,目光变得坚定而冷冽。
不管是谁想要害她,她都不会坐以待毙。
前世的路,她必不能再走一遭。
*
独孤羽出征的那天,晴空万里。
皇后特让人请了宋云缨,一起到城楼上为玄甲军送行。
城楼下,旌旗招展,气势如虹。
士兵们整齐列队,铠甲在阳光下闪耀着寒光。
随着号角声响起,他们开始缓缓移动,浩浩荡荡踏上了征途。
宋云缨身着华贵的王妃服饰,站在城楼上,目光紧紧跟随着独孤羽。
只见他身穿盔甲,英姿勃发,眉宇间透露着坚毅与霸气。
皇后在一旁,不免感慨动容道:“一转眼,羽儿也长大了。”
丹阳公主笑:“母后,是你一直把九弟当孩子,岂不知他都是要做爹爹的人了。
皇后慈爱一笑。
宋云缨想,皇后应该也不止一次登上城楼为丈夫和儿子送行吧。
听闻当初皇上为秦王时,起兵被围困。
是皇后带着秦州百姓死守城池,解了皇上的后顾之忧,这才有了后来秦军的置之死地而后生。
看着独孤羽带领玄甲军奔赴着毅文太子的前路,最感慨万千的当然要属皇后娘娘了。
为了大巽,她已经失去了最优秀的大儿子,如今又为了小儿子呕心沥血的谋划。
为母之心,可感天地。
丹阳公主在一旁把手帕递给皇后,“母后怎的自己也跟个孩子一样,脸说变就变,突然掉起眼泪来了。”
皇后娘娘用丝帕拭去眼角的晶莹,随即换了神情,望着远方,“是城楼上的风沙太大了,迷了眼睛。”
丹阳公主也不再戳穿,只回头对宋云缨说:“云缨,瞧,九弟在看你呢。”
宋云缨顺着丹阳公主的指尖望去。
独孤羽在马上回首,目光穿过人群,与宋云缨遥遥相对。
英姿策马,如降天神只。
可她终是没有热情的挥手。
只是淡淡地看着,任他的身影逐渐远去。
直到玄甲军消失在视线尽头,宋云缨才缓缓收回目光。
皇后轻拍她的手背,“云缨,老十一封王在即,宫里宫外都忙得很,你也要警醒着点儿。”
宋云缨恭敬行礼,“云缨明白。”
皇后欣慰点头。
从城楼下来,宋云缨陪着一起用了膳。
席间丹阳公主问她:“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宋云缨道:“身子重了,晚上睡不安稳,难免憔悴些。”
“我听宫人说,前些天誉王府的人大晚上急匆匆地跑到太医署请太医,可是你病了?”
宋云缨摇头,“不是什么大病,最近天气变得快,有些不适应罢了。都是王爷紧张过头了,大惊小怪而已。竟还惊动了宫里,真是不该。”
丹阳公主推了推她的手,“你也是,总操劳着,能不累倒吗?你现在首要任务是养好身子,别什么苦都自己咽。就算九弟离京了,还有我跟母后呢,明白吗?”
宋云缨点点头。
皇后娘娘命人多盛了碗珍珠乌鸡汤给她,“云缨,你若有什么难处,尽管告诉本宫,别做那报喜不报忧的人。”
“是。”宋云缨用微笑掩饰着内心的不安与忧虑。
她知道,这世上谁也不会心甘情愿的帮她。
自己唯有自强。
皇后娘娘这才放心,“再过两日是清明,按祖训,宗室之人无论男女老幼,都是要去奉陵祭祖的。”
宋云缨明白,“皇后娘娘不必担心,清明祭祖,王爷出征在外,我们誉王府不好一个人也不出席,况且,臣妾也没那么娇弱,定是要去的。”
皇后娘娘见宋云缨如此懂事,欣慰地笑了笑,“委屈你了。”
*
宋云缨回到誉王府,便开始着手准备清明祭祖的事宜。
每年清明,宗室皇亲皆汇聚于此,祭拜先祖,祈求大巽国泰民安。
今年,也不例外。
除了远征在外的独孤羽无法到场,其余宗室,将悉数参加。
皇家祭祀不必寻常人家。
规矩繁琐,礼节甚多,稍有不慎,便是大不敬之罪。
宋云缨深知其中利害关系,事事亲自操办。
陆梦蝶看着她的装扮,说:“表姐何需打扮的如此素净,站在众宗妇里,难免要矮上一节。”
宋云缨并不在乎,“矮不矮的,原不在打扮上。只要王爷得力,谁也不敢轻慢咱们誉王府。”
清明这日,天空湛蓝,微风不燥。
誉王府的马车便已停在宫门外。
宋云缨身着命妇朝服,头戴青玉簪,不施粉黛,大气又不失温婉。
与其他宗室女眷汇合后,众人乘坐着马车,缓缓驶向奉陵。
一路上,她闭目养神,没有多言。
倒是身为宁王妃的安灵公主主动搭讪,“到底是誉王妃身量纤纤,连这怀身大肚的时候,竟也看不出一丝臃肿,方才,我从后面看着,还以为是哪家的郡主姑娘呢。”
众命妇听了也是跟着附和称赞,“誉王此战若能大胜,王妃再诞下世子,誉王府可就是双喜临门了,誉王妃好福气呦。”
宋云缨报之一笑,“哪里,我们王爷是个没章法的,哪比得上各位姐姐妹妹的夫君有才稳重。”
宁王妃坐到宋云缨身边,压低了声音,“别假惺惺地装贤惠了,听说我家王爷官复原职,你是恨得牙都痒痒了吧?”
宋云缨却还是微笑,“宁王殿下颇有才干名望,皇上复他的职也是为了江山社稷着想,你我皆是妇人,又怎能在背后议论朝廷呢?”
宁王妃哼了一声。
此时马车在奉陵外停下,这里是大巽先祖长眠之地,也是龙脉所在。
宁王妃招手让一个小小的姑娘过来,“乐康,见过你姨母。”
乐康?
宋云缨好久没听到这个名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