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咬咬牙,在巷子的岔路口转了个弯,往华界的方向逃走。
上原家她是肯定回不了了,宴霜那里她也不能去,不然会给他带去很多麻烦。
她没有身份证件,也无法离开上海,如今,只能先回公寓那边,治好中枪的小腿再从长计议。
宴会大厅里。
由于枪声引起了巨大的恐慌,人群争先恐后地往会场外跑。
一场原本能让岛田在上海逆风翻盘的宴会,被慕幽笛和康保国搞砸了。
保安和私人保镖纷纷涌进来,保护各自的主人和在场贵宾,护送他们安全走出宴会。
宴淩匆匆跑了进来。
岛田一看到他,厉声质问:“刚才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会有枪声?”
宴淩走上前,小声将上原梅香追杀国民党某个政治人物的事告诉岛田。
岛田目眦欲裂,恼羞成怒道:“上原梅香呢?她好大的胆子,把我的宴会弄成了整个上海滩的笑柄,把她给我叫回来!”
宴淩小心翼翼地看了岛田一眼,皱着眉头,有些为难道:“恐怕叫不回来了,上原小姐她,逃走了。”
“逃走了?逃走就派人把她抓回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岛田已经气疯了。
这场宴会对于他来说意义非凡,不仅是一次简单的社交聚会,更是他向外界展示自身强大政治力量的首秀。
他本来想借这场宴会在中国站稳脚跟,为以后顺利实施扩张计划做铺垫,如今全被那个女人搞砸了。他现在心里恨极了慕幽笛。
宴淩见他正在气头上,不想触他霉头,于是招招手,叫来几个手下出去寻找上原梅香。同时安排人去安慰受惊的贵宾,并派人派车护送贵宾回去。
岛田今晚丢了颜面,不想再见任何人,于是怒气冲冲地上楼去了,留下宴淩去处理善后工作。
宴淩看着岛田脚步匆匆,像是逃离般上楼的背影,垂下眼,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宴会角落的沙发上。
京子冷眼看着刚才还高朋满座,乐声靡靡的宴会场,如今满地杯盘狼藉,只剩寥寥数人,她面带讽刺地笑了笑,尤其看到岛田气冲冲上楼,更是笑出了声。
林胜和秦萧对视一眼,然后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京子吩咐秦萧:“秦老板,去查一下刚才出了什么事,是谁给我们岛田副总领事送了这么大的礼,哈哈哈……”京子笑得停不下来,她是真的很畅快。
“是。”秦萧领命,走了出去。
宴会场的另一边,宴霜着急地到处寻找着慕幽笛的身影。
书婉仪安慰他,“别着急,幽笛可能先回去了,刚才这里那么乱,她可能跟其他人一起离开了。”
宴霜失望地看着宴会门口,喃喃道:“我今天没有跟她打招呼,她可能生气了。”
书婉仪问他:“你是不是跟她闹矛盾了?”
宴霜摇摇头,“没有矛盾,是我的问题,我……”他无能懦弱又自卑,这些他说不出口。
书婉仪看着乱糟糟的会场,感慨道:“没想到这场宴会,会以这种方式收场。”
宴霜倒是不以为意,他对岛田本来就没有好感。
薛恭从外面走进来,看到两人正在收拾东西,说:“我们也走吧,我都不敢想象明天报纸会怎样报道这场宴会,恐怕会是整个上海滩最大的笑料吧。”
书婉仪拿起包包,问薛恭:“那我们还需要发稿吗?”
薛恭撇撇嘴,“回去问社长怎么处理。”
书婉仪想想,只能这样了。两人往外走去。
宴霜也扛起他的拍摄设备,跟着书婉仪和薛恭一起离开会场。
京子在林胜的陪同下,袅袅娜娜地优雅离开。
宴淩环视整个会场,看到所有人都离开了。他抬头看向二楼的楼梯,缓缓退了出去。
宴会大厅的大门随着宴淩的离开,吱嘎一声关上,也代表着这场宴会正式落幕。
上海滩的所有人都没想到,仅仅几个小时后,也就晚上八点整,全上海的报纸纷纷报道了这场轰动开场,离奇收场的宴会。尤其是岛田雄义,被新闻报纸奚落嘲讽,骂他一无是处。
岛田回到领事馆的时候,看到手下的异样眼光,在办公室里大发脾气,将慕幽笛的工位都砸了,扔出了办公室。
他转身气冲冲地离开办公室。
宴淩看他离开,缓缓走过去,弯腰捡起地上的一份资料。看到上面写着“军事扩张策略”几个大字,他眼睛闪了闪,将资料悄悄收进他的公文包里。
下班后。
宴淩破天荒地去了宴霜的展馆。
宴霜见到宴淩,依旧没有给他好脸色,他一边擦拭相机镜头,一边表情冰冷问道:“你来干什么?”
宴淩看向他的作品,笑了笑,说:“六弟,金钱和权力是男人最好的外衣,如果没有钱和权,就没有能力保护自己的女人,也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甚至连一件小事都无法达成,我想,你应该深有体会。”
宴霜倏然转头看他,“你到底想说什么?”
宴淩与宴霜对视,说:“我想带你去个地方,见几个人。”
“不去!”宴霜严词拒绝。
宴淩双手背在身后,笑了笑,“先别忙着拒绝,去了你就知道,钱和权的真正力量,你会爱上那种掌控一切的感觉。我是你哥,不会害你。”
宴霜疑惑地看着他,他这个四哥,给他的感觉越来越陌生,什么钱和权的真正力量?难道他现在有很多金钱和权力吗?宴霜认为宴淩在说胡话。
不过最后,宴霜还是跟着宴淩去了那个能证明金钱和权力的地方。
而那里,正是宴霜展馆二楼窗户正对面的那栋楼,荟锋大楼。
宴淩领着宴霜走进这栋豪华大楼。
这是宴霜第一次走进这样的大楼,穹顶的壁画栩栩如生,周围雕梁画栋,让他很有拍摄的冲动。
他在外国游学旅居的时候,虽然了解过西方史,也见过许多名画雕塑,但在上海,还是第一次近距离接触这样雄伟的作品,令他很震撼。
不过有一个现象让他很费解,那就是沿途有很多人频频向宴淩点头打招呼,这一幕让宴霜的心里很诧异。
他这个四哥,似乎给他一种在上海滩很有地位的错觉,但这怎么可能呢?
两人来到大楼的顶层。
宴淩领着他走到一扇厚重的金色大门前。
两位服务员朝宴淩恭敬地点头,然后转身缓缓拉开大门。
大门打开那一刻,里面传来悠扬的音乐声,还有人们交谈的声音和笑声。
随着大门完全打开,宴霜看到里面是个华丽的宴会场,金色帷幔下缀满水晶吊灯。灯下,一张二十多米长桌铺着威尼斯蕾丝滚边桌旗,长桌坐满了盛装的男男女女。白色大理石的地面倒映着一旁的香槟塔,香槟一闪一闪,如鎏金波纹。
侍者端着托盘在宾客背后穿行,一股白松露香和美酒的气息扑面而来。
宴淩脸上露出微笑,率先走了进去。
“诸位,晚上好!抱歉,我们来晚了。”
宴霜跟在他身后,听到宴淩的话,看着这个不可思议的场景,迟疑了一下,还是跟着走了进去。
长桌前的众人听到声音,转头看向门口。一见到来人,众人立刻纷纷站起来,笑道:“四爷来了!不晚不晚,时间刚刚好!”
宴霜定睛看去,顿时诧异,这些人,不正是岛田的贵宾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