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相如巨石般压上肩头,往昔的天真无邪便悄然落幕,碎落一地的是未经世事的懵懂。
而在这沉重的背负之下,破土而生的是那一份成熟稳重,恰如历经霜雪的苍松,于岁月的凛冽寒风中,静静沉淀,默默挺立。
——算命先生
“你,准备好了吗?”
平静到极致的言语,没有任何杀意的流露,却让第三王尊心中警铃大作。
“这家伙……”
话只说到一半,第三王尊脸色大变,没有丝毫犹豫,身形暴退。
仅是一瞬,第三王尊先前所站立的地方,便被掀起了漫天灰尘,待灰尘散去,一个巨大的深坑出现在封狱鬼帝的脚下。
封狱鬼帝缓缓拔出深陷泥土中的拳头,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一步一步走向后退的第三王尊。
“你在,害怕什么?”
第三王尊一边躲避着封狱鬼帝狂暴的攻击,一边思索着对策。
眼前这个家伙,不对劲,十分不对劲。
他现在所展现的力量,已经远远超出了这副躯体的限制了,而且,还在不断地变强!
这不合理,自己可是活了上百年甚至将近千年的存在,更是手握上界至宝,战斗经验、能量储备、反应速度等等,都应该在他之上。
可是,现在他的表现,可不像是一个小小鬼族的统治者能企及的,那个古老的存在,究竟在他身体里留下了什么?
第三王尊既好奇又害怕。
而且,更重要的是,轮盘,竟然告诉自己,眼前这个家伙,没有情绪。
是的,没有情绪,准确来说,不是情绪波澜不惊,而是压根儿就不存在“情绪”这个概念,宛如一部精密至极、却毫无感性的机器。
可是,这怎么可能?
只要是血肉铸成的生物,有羁绊加身,由灵魂主导,怎么可能没有情绪呢?
除非,他是一具傀儡。
但很明显,眼前的这个家伙,不是傀儡,而是活生生的存在。
不,只要他还是个正常的家伙,那就一定会有情绪,只不过是隐藏起来了。
“哈哈哈哈!有意思,让我看看,你能藏到什么时候吧!”
第三王尊一扫心中的恐惧,深吸一口气,未战先怯,这是大忌!
作为情绪之力的掌控者,第三王尊自己,也会受到情绪的掌控,故而,积极的态度,能在一定程度上消除恐惧,增强自己的掌控力和精确度,在最大程度上影响对方的情绪变化。
就在第三王尊战意雄起的瞬间,封狱鬼帝本就难以辨清的身形愈加迅速,速度,拔高了一个层次。
仓促之下,第三王尊来不及躲闪,被封狱鬼帝的手刀斩下了半截手臂。
“屮!”
饶是以第三王尊现在战意正浓的状态,也是忍不住怒骂。
第三王尊只能后退躲闪,手上的动作却没有丝毫怠慢,背后的轮盘上,四张怪异的面容仿佛活过来一般。
刹那间,奇异之事骤生,整座大殿内澎湃翻涌的情绪之力竟迅速凝结,化为实质之态。
紧接着,代表着“喜”那如春日暖阳般璀璨、“怒”似盛夏惊雷般暴烈、“哀”若深秋残叶般萧瑟、“乐”同暖冬炉火般和煦的四种情绪的具象存在,缓缓自虚空之中浮现而出,各自散发着独特且浓烈的气息,令大殿内的氛围瞬间变得诡谲多变。
四位身形模糊的、带着面具的具象存在,拦在了封狱鬼帝身前。
“欢迎来到,我们的乐园。”
封狱鬼帝神情淡然,猛然抡起沙包大的拳头,裹挟着滚滚冥气,如同一发黑色的炮弹迅猛轰出。那冥气仿若张牙舞爪的黑色蟒蛇,缭绕翻卷,气势骇人至极。
然而,令人惊愕的是,这威力绝伦的一击竟径直穿透了眼前那四道虚幻缥缈、边缘模糊的身影,仿若击中了一团泡影,未造成丝毫阻滞。
拳风余力未消,狠狠撞向大殿的立柱与墙壁,本就因岁月侵蚀而摇摇欲坠、不堪重负的大殿,在这股冲击力之下,终于再也支撑不住,轰然崩塌,一时间砖石飞溅,尘烟弥漫。
灰尘中,讥讽的声音响起。
“嘻嘻嘻,在我们的乐园里,暴力,是没有用的哟。”
一片魔幻色彩光陆流离,四位身形,终于完全显现在一座舞台上。
“喜”之小丑,恰似一抹跳跃的明艳阳光。咧嘴露出的大白牙在斑斓油彩映衬下格外晃眼,眼角笑纹如鱼尾般肆意舒展,夸张上扬的嘴角几乎要咧到耳根,每一道褶子都填满欢愉。蹦跳着穿梭舞台,双手像灵动飞鸟。
“怒”之小丑仿若蓄势待发的狂暴小兽。眉头紧锁成狰狞死结,双目圆睁,瞪出的眼珠血丝密布,恰似燃烧的赤焰。厚实嘴唇剧烈颤抖,呲出的牙齿咯咯作响,腮帮因愤怒鼓胀,满脸通红直达脖颈。
“哀”的小丑宛如凋零于寒秋的残花。身形佝偻,仿若被重负压垮脊梁,缓慢拖沓的脚步似拖着千斤铁链。低垂的脑袋藏着满是哀愁的面容,泪水在油彩间冲出蜿蜒沟渠,嘴角下拉,微弱叹息如濒死蝴蝶振翅,周身散发的悲伤气息,让灯光都黯淡成冷灰。
“乐”之小丑是满载幸福的精灵。眼睛弯成月牙,晶亮光芒闪烁其中,绯红脸颊是沉醉欢乐的微醺。轻盈旋转时衣袂飘飘,手中彩带飞扬成梦幻弧线,哼起的小曲空灵悦耳,感染着四方,仿若世间美好尽在其舞步与音符间流淌,叫人也不禁嘴角含笑,沉浸这无忧之乐。
“梦魇小丑。”
封狱鬼帝看着四只小丑,轻声呢喃。
“嘻嘻,猜错了哦,我们不是梦魇小丑哦。”
喜嬉笑着开口,纠正封狱鬼帝的错误。
“嘻嘻,哀,到你大放光彩的时候了。”
哀默默地走出,满脸愁容,眼角挂着泪珠。
“我为什么要活着?
我为什么会活着?”
哀的声音悲怆,却在下一刻转变,低迷的情绪波动,说着伤人的话。
“我的朋友,每滴眼泪都是灵魂破碎的声响,哭吧,哭得大声些,把那些藏在心底、不敢触碰的哀愁都释放出来,我会陪着你,一起沉沦在这哀恸深渊。”
悲怆黯影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