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怀德看着无能为力的牛大力和胆战心惊的秘书小夏,罕见地发了脾气。
“李主任,王铁蛋已经一个多月没来了,听说是他媳妇刚生,在家带孩子呢。”
牛大力整天被工人骂,现在也是压力山大。
李怀德瞪了牛大力一眼,要不是这货,人家大王村能停了轧钢厂的猎物。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他还有心带孩子,我这上万工人都快造反了,找他过来,快去~”
秘书应了一声,匆忙跑了出去。
李怀德又将目光放在了牛大力身上。
“牛大力,你是采购科长,你这边必须要多加担子,让所有采购员都忙起来,现在是夏秋,猎物本来就多,乡下农户手里肯定都要存货。
你们现在不努力,难道要等冬天,冬天哪里不缺吃的?!”
牛大力不是李怀德的人,可现在的形势,也不得不低头。
“李主任,我已经给采购员们说了,增加采购量,每人上浮百分之三十。”
“百分之三十怎么够,百分之五十!趁着秋收,野味都在养膘,抓住这段时间,一定要多采购。
让采购员勤快一点,跑远一点,还有那些计划内的采购员,让他们都要参与到计划外采购中来。
谁不想干,就给谁调岗,我说的。
我在这里特批,采购价格可以适当提高百分之十,只要是好东西,打申请可以提高到百分之二十。
有没有问题?”
牛大力真想说有问题,可还是点了点头。
“李主任,我回去就跟采购员们下命令。”
“去吧。”
李怀德摆了摆手,示意人出去,接着就捂住自己的脑袋,准备好好想想怎么破局,可一抬头,发现牛大力没走。
“你还有什么问题?”
牛大力咬了下牙,皱着眉头说道:“李主任,远水解不了近渴啊,就是让采购员现在都出去,一时半会提高不了厂里的伙食水平啊。”
“你有什么主意?”
“李主任,您有没有说,王铁蛋有种饵料配方,对捕鱼很有作用。”
“嗯,听说过,怎么了?”
“李主任,您可能还不知道,他这个配方,不止对捕鱼有用,对捕猎的作用也很大,之前,为什么木家屯能捕获那么多渔货,为什么大王村每月都有那么多猎物,据我调查,都是这种饵料的缘故。”
“你接着说~”
李怀德大致猜到了牛大力的想法。
“我的意思是,让王铁蛋把配方贡献出来,哪怕是买呢,厂里紧急配置一批饵料出来,让保卫科、纠察队甚至后勤部参与到捕猎中来,我想肯定能在短时间解决厂里的困境,您觉得呢?”牛大力自信道。
李怀德不是傻子,结合牛大力空降到轧钢厂,刚来就和王铁蛋产生矛盾,还有背后使绊子这些事,很难不让人产生怀疑。
他深深看了牛大力一眼,恐怕对方还不知道王铁蛋背后的能量。
可牛大力话里有个关键点,好像很重要,在李怀德脑中一闪,可惜没能抓住。
“等王铁蛋来了再说吧,他有些关系,不是我想拿捏就能随便拿捏的。”
牛大力神情一滞,皱着眉头,点头走了出去。
没用多久,夏秘书接到
“主任,王铁蛋昨天一早就去东城分局招待所了,一个星期出不来。”
“一个星期?招待所?怎么回事?”
“说是公安总局下发的文件,具体原因未知,就是让王铁蛋进招待所住一个星期,可以送饭,可以探望,但就是不能出来。”
李怀德听完更迷糊了,想到是公安总局的文件,也不敢质疑。
“那小夏,你亲自跑一趟,让他务必想办法,搞一些肉食,可以适当抬高一些价格。”
“好~”
夏秘书正要走,李怀德又叫住了他。
“我记得王铁蛋最近厂里的采购任务都是他父亲帮忙完成的,有没有这回事?”
“有的,据我了解,他父亲叫王狗剩,还是其他厂的采购员,一个人要完成四个人的采购任务,几乎每天都往厂里送些鱼,有时候也送些乡下的猎物,但不多,都登记在王铁蛋那组人名下,厂里很多人都知道。”
“王铁蛋出不来,那就把他父亲叫来,不对,不是叫,是请,一定要请,开我的车过去。”
李怀德刻意强调了一遍,说道。
“是~”
夏秘书应了一声,急忙又跑了出去。
李怀德走到窗边,一直目送汽车开远,他才返回到座位。
李怀德清楚自己的地位,别看高高在上,真要让工人们闹起来,恐怕他这个土皇帝也坐不踏实。
轧钢厂就是李怀德的基本盘,绝对不能出问题。
自从来到轧钢厂,李怀德一直觉得自己顺风顺水顺财神。
尤其是得到了许大茂的药之后,更是左右逢源,风头一时无两。
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突然倒霉起来。
李怀德突然想起了许大茂。
好似就是从他听了刘海中的建议,开始惦记娄家的财宝之后,开始出现的反转。
“难道问题在许大茂那?”
李怀德回想起许大茂被有关部门当众抓走,然后回来免职,下放车间,再想到许大茂睚眦必报的性格。
他心中渐渐有了一点明悟。
李怀德是真后悔,当时太怕被牵扯,又猪油蒙了心,得意忘了形。
想到这,他又拨通了宣传科的电话。
“老聂,让许大茂过来。”
“下乡?国庆节怎么还下乡?什么时候回来?”
“抓紧联系,问问他在哪,取消他的放映任务,让他回来见我,就这样。”
啪得一声挂掉电话,李怀德感觉什么都不顺。
宣传科。
革委会副主任兼宣传科长聂副主任看着电话听筒,心中满是不忿。
他虽然是副主任,可不怎么害怕李怀德这个一把手。
他的关系不比李怀德差多少。
放下听筒,聂主任又拿起了报纸看了起来。
找许大茂,别什么国际玩笑。
乡下又不是城里,每个公社都有电话,难道跑着去问?
该回来的时候,自然会回来,这命令也没个时间要求,所以完全不用放在心上。
至于厂里工人的意见,闹就闹呗,李怀德下台,那他就能上台。
没什么大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