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夫人连连赔罪,“王妃,小女口无遮拦,还请见谅。”
沈卉宁淡淡看了韦夫人一眼,“韦夫人想必很是教养女儿,过了及笄之年称不上年纪小,在我这里口无遮拦倒是无所谓,在别的地方口无遮拦,容易引来祸事。”
“……”韦俪初瞬间脸色涨红,她还不曾被如此羞辱过。
她猛地站起身,正要开口辩驳,被韦夫人用力扯了回去。
“王妃说的是,都是我太惯着孩子,回去定好好教导她。”
韦俪初眼眶泛红,有泪光一闪而过。
其他女眷笑呵呵转移了话题,这场宴席除了一开始韦俪初的莽撞,后面大家相处还算和谐。
结束之后,韦夫人立即带着女儿告辞离开。
那显得有些稍微急促的脚步,可看出她此时心情定是不佳。
“王妃,妾身告退。”孙夫人移步来到沈卉宁面前,恭敬行礼。
沈卉宁知道眼前这个年轻的妇人,是孙家的新一任当家主母,刚才别人都以韦夫人马首是瞻的时候,她是少有保持沉默并不迎合的。
“外面日头正盛,孙夫人不如坐下喝杯茶,稍后再回去。”沈卉宁含笑说。
孙夫人眸中浮起笑意,“恭敬不如从命。”
“听说孙夫人在城郊办了女子私塾,有时候还亲自去教那些小女孩读书?”沈卉宁含笑地问。
眼前的孙夫人是叶家的旁支,远嫁到肃州,虽然低调内秀,以前在云州时,也是小有名气的才女。
孙夫人讶异,“王妃怎么会知道?”
沈卉宁笑了笑,她既然以后要在肃州生活,自然要将肃州一些世家女眷都先调查,才知道如何相处。
所以当她知道孙夫人是雍朝叶家旁支,与雍朝的镇南王妃有些关系的时候,还挺诧异的。
“之前婆母当家,我在家中闲着无事,发现肃州只有世族官家子女才能进书院,所以才办了个私塾,让王妃见笑了。”
肃州书院男女都可进学,却只限世家身份,平民百姓根本进不去。
孙夫人嫁到孙家有三年都不曾有孕,虽然丈夫并没有说什么,也不曾纳妾,但公婆日渐冷淡的态度,还是让她有些难受。
有一次出门去求子观音祈福,她遇到被恶霸调戏的小姑娘,她出手帮助,送小姑娘回家,那小姑娘的祖母是个医女。
知道她求子艰难,给了她一个配方,三个月后,她还真的怀上孩子。
为了感激她,听到她希望孙女能够读书,孙夫人就在城外开了个私塾,一开始只有两三个小姑娘来读书。
如今已经有三十几个孩子了。
“这是有利百姓的好事,怎会是见笑。”沈卉宁说。
“肃州书院这种只收世族子弟的风气,着实不好。”
孙夫人低声道,“王妃,肃州书院是韦家所办,韦家有如此要求,别人就算有意见也难以改变。”
沈卉宁挑了挑眉,“韦家在肃州的势力根深蒂固呀。”
“说来奇怪,韦姑娘平时为人大方得意,说话进退有度,像今日这般莽撞冲动,我还是第一次见,竟觉得好像变了个人。”孙夫人说。
今天看到韦俪初言语挑衅沈卉宁,孙夫人心中很诧异,她以为韦俪初这样聪明的人应该不会做这种蠢事。
沈卉宁闻言挑了挑眉,“听说韦姑娘在肃州书院颇有名气。”
“是的,肃州世族都知道韦姑娘是个才女,听说她曾立志要当女官。”孙夫人道。
“原来如此,或许她是对我不喜,所以才有今日的言论。”沈卉宁无所谓地笑了笑。
韦俪初是故意装出冲动傲慢的形象也好,无论什么原因,对沈卉宁来说并不重要,她要在肃州做的事,谁也阻止不了她。
孙夫人觉得韦俪初这次怕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她向来自认为跟内宅女子不同,比她们更有远见抱负,所以难免容易看轻其他女子。
今日她看摄政王妃的言行举止和气度,那并非只专注后宅家长里短的女子,韦俪初会为自己的轻视付出代价。
直到下人来说朝哥儿闹着要找母亲,孙夫人这才告辞离开。
“与王妃相谈甚欢,希望日后还有机会来拜访您。”孙夫人笑道。
“我在肃州也没有几个人能说话,若是得空,孙夫人带我去见见你的私塾。”沈卉宁同样给孙夫人递了橄榄枝。
她是要拉拢肃州的世家女眷的。
孙夫人含笑应下。
沈卉宁转身看到今日一直站在她身后的薛静不知出神想什么。
“怎么了?”她笑问。
薛静姝回过神,她钦佩看着沈卉宁,“王妃,奴婢有一事不明,韦姑娘在宴席上冒犯您,您为何不斥责她?”
“斥责她做甚,应该让她再骄傲些才好。”沈卉宁淡淡一笑。
“且看她狂,且看她傲吧。”
她还没完全看透韦俪初真实想法,且让这个少女再恣意狂妄些吧。
有时候可以不用急着立威。
“不过,今日倒是可以听出来,世族们对我要在肃州建港口和商行还是有些抗拒的。”沈卉宁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