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越说他的钱很难要。
那是越不知道,这么多年,他让孙磊暗地里帮助了他多少,为他花了多少钱。
若不是有他的钱在支撑着,只怕越创办的腾越集团早就倒闭在m国了吧。
程逸谦也知道,这些越心里都是明白的。
他之所以会这么跟他说话……归根于他心底始终对他带着怨恨的……
恨他当年为了进程家,狠心抛下他们母子,恨他在那个女人临终前苦苦的哀求,都没能见上他一面……
程逸谦在五年前体检查出来有轻微的肺炎之后,就戒掉了烟,今日,他破例,问一直候在书房外的孙磊拿了一根烟。
他点着吸了一口,用力过猛,呛了好一阵。
待咳嗽的劲头过去,他再抽一口,再也没有当初那种缓解疲惫的享受感。
他没有继续抽第三口,直接将烟头熄灭。
他真的算得上是真正的狠人。
不光对别人狠,对自己也狠。
程逸谦走出书房,看着对面的正厅,三楼的房间灯还是亮着,那个女人还没有睡。
自从和程澈和解以后,他就让何微从偏院搬回了主卧。
但是他再也没有踏进过她住的房间……
自从从她的眼底看到对自己的厌恶之色后,他便无法接受……
让他无法接受的是,他用三十年陪伴她,为她教育儿子,事事对她贴心,也曾经为了讨好她,记住了她所有的喜好……曾有很长一段时日,他甚至想这么和她过一辈子也不错……
让他无法接受的是……三十年的陪伴,他还是输了,输给了那个仅陪了她三年的人。
好在他这一生向来清醒,清醒的知道他只是一个替身,于程家,或于她,都是……
夜色里,程逸谦望着那间房间的灯光的的眸子一点一点眯起。
他双手狠狠一握,抬腿,朝着正厅里走去。
程逸谦推开三楼卧室的时候,何微正坐在卧室的原木桌前,她手中拿着一个相框正在发呆,被推门的声音惊吓住,手中的相框掉在了地毯上。
看见进来的人,她立马将地上的相框捡起,心虚的将它扑在桌面上,她问进门的男人:“你来做什么?”
程逸谦并没有说话,直直的往着她的面前走近,之后,他阴鸷的目光落在被她扑在桌面上的相框上。
他伸手,准备去拿,何微连忙挡住:“这么晚了,你跑到我的房间来做什么!”
程逸谦的冷眸微微一皱,始终不答她的话,一只大手用力一拉,就把她拉到了自己的身后,另一只手迅速的拿起来了她扑在桌面上的相框,一看……果然跟他猜的没错。
照片里,是何微和原来那个“程逸谦”年轻时候的合照,两个人亲密的相拥相视,两人的浓情蜜意被照片定格了下来。
看完之后,程逸谦冷冷讽刺一笑,将相框还给身后的女人:“没想到程夫人这么深情,一个死人竟然惦记了这么久。”
他说着,自顾走到衣柜的地方,在里面的角落,找到了自己的睡衣,然后拿着进了浴室。
何微见他离开,连忙把手中的相框藏进自己的首饰保险柜当中。
这是她仅剩下的一张她和丈夫的合照了……她其实已经很久没有拿出来这张照片,最近这两天,不知怎么的,总会做梦梦见他……她刚刚就是做梦惊醒,然后就不知不觉的拿出来看的。
何微将保险柜锁起来,起身,听着浴室里传来的水声,她的眉心拧紧,没有过多考虑,她直接走出卧室,转而进了隔壁的客房,然后将客房的门上了锁。
程逸谦这个男人,自从她知道他的野心以后,知道他帮助程家是有所图以后,知道他会对儿子有威胁以后,她心里对他的抗拒,已经磨灭了这三十年来他曾经对她的好。
何微知道,他的那些好,也不过是有所图的。
程逸谦从浴室出来,看到空荡荡的卧室,又是冷冷的一一笑。
看到墙上钟表的时间已经过了凌晨十二点,他也没有继续出去找人,自顾躺进了大床里。
何微厌恶他是吗?
那么,他有的是办法让她天天对着他这张厌恶的脸……
郊外别墅。
叶沐笒还在餐厅里吃着早餐,就听见了有车开进别墅里。
程澈已经出门上班了的,这个点,她也没有接到过楚瑜和烟云谁要来找她的消息。
叶沐笒还在想该不会是南萧。
南萧三天两头的就会给平平安安送玩具过来。
叶沐笒也刚好吃好了早餐,她放下餐具走出餐厅,这个时候王姨来跟她汇报:“少夫人,夫人过来了。”
原来是程澈的母亲过来了。
但,叶沐笒见王姨的脸色,怎么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
叶沐笒问:“怎么了吗?夫人跟谁一起过来的?”
王姨:“夫人一个人,看起来状态不怎么好……而且,额头上还有撞伤……”
叶沐笒一听,眉心拧得更深。
她正脚步匆匆的就要往外去,何微这个时候已经被人带到了客厅里来。
远远的,叶沐笒就能看到她凌乱不堪的慌张。
她的头发松松散散的,整个面容很是憔悴。
那个五十出头的女人,在叶沐笒的印象里一直端着高贵优雅的样子,叶沐笒还是头一次见她这样,仿佛经历了一番劫难一般。
叶沐笒走上去拉住她的手,她的手冰凉得可怕。
靠近一看,能看到她额头上一大片的淤青,还有她脸色的苍白,和她刻意藏起来却始终没有藏好的脖子间,隐隐约约露出来的一圈泛红……就像被人掐过一样……
叶沐笒的心陡然一紧,问她:“伯母,你这是怎么了?”
何微红着眼圈,对她道:“沐笒,先别告诉澈儿……”
她的声音里甚至还有微微惊魂未定的颤音。
叶沐笒握着她的那只手安抚性的拍了拍,对她点头:“好。”
然后她对王姨使眼色,让王姨把所有的佣人都支走,她带着何微到了客厅里坐下。
叶沐笒酝酿了片刻,才试探的问她:“伯母,你额头上的伤……是伯父弄的?”
叶沐笒敢肯定,一定是因为程逸谦,不然何微没有理由一大早的跑到她这里来。
何微垂着眸子,木讷的摇头:“不是,是我自己不小心磕的。”
叶沐笒知道她有意隐瞒,看到她这样,作为程澈的妻子,她有理由弄清楚:“伯母,你脖子上的掐痕……也是自己不小心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