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宴九知结了个水中结界,正揽着她,给她喂灵液。
林山来和金佑都守在旁边。
他迅速以灵丝圈住她的手号脉,片刻后,松了口气:【只是灵力用尽了,没什么大碍。】
【灵液再给她喂一瓶就可以了。】
随后他又笑着说:【你们可真行,我们在外面担心得要死,生怕出什么意外。
【我这心操得,一下子老了十岁啊。】
【各派本来还在开会,结果出了这么个歹毒的万魂炼蛊大阵,就都赶过来了,连巫族也来了。】
黎昔微抬了抬眼,还有些乏力:【高师叔,虞府里的活傀儡共有一百二十三个,您快带人去。】
高朗大吃一惊,又问了几句,匆匆瞄了一眼蛊王,快速向上游去。
跃出水面,拉住已经站了起来的小翠,带着几名医修往虞府赶。
百丹门的长老对视一眼,有好几人都跟了上去。
他们心中的沉重无法对外人道。
有人小心觑了一眼头发花白的老者,垂下了眼睑。
虞府很快就到了。
一个个灵魂刚好从空中飘了回来,进入了房间之中。
小翠上前打开一道道门。
一百二十三个活傀儡共占了十二个房间。
高朗面色阴沉,迈着沉重的脚步走了进去。
等到魂魄彻底回归,这才开始检查。
随即,他有些惊讶,生机似乎还不错?
小翠笑道:“师姐有给他们简单处理一下的,也喂过辟谷丹了。”
医修大能们颔首,“你们时间匆忙,能做到这一步非常不错。”
他们们现在也只能先做简单的处理,解开活傀儡术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完成的,其中步骤非常繁琐。
须发皆白的百丹门丹道大师洪旭业脚步凝重,闭了闭眼,才散开神识将这些活傀儡全部检查了一遍。
挺直的脊背都佝偻了几分。
弥裳真人处理好修士们的伤势也赶了过来。
她对洪大师还算熟悉,不过短短两年时间,他满头的青丝变得花白,连面容都苍老了许多……
本以为他是因丧子之痛。
但现在……他身上的气息是难以掩饰的颓丧,似乎……
她看着屋内的活傀儡,眼中神色未明。
……
千泉池底。
两位阵道大师已经布好了反噬阵法。
黎南的师父岳峰真人还不放心地问了问:【够不够歹毒?】
敬行真人:“……”
【神魂和肉身千刀万剐,修为溃散,至少二十年以上。】
岳峰真人不干了,【敬行你这样不行,都说了让你毒辣点了,毒辣点!才二十年?算哪门子毒辣?】
【就不能整他个百来年,再咒死他吗?】
水莲也发了话:“不够,给他加个几十年,每日将各种酷刑都受一遍再死。”
众人:……还挺期待的。
敬行真人和长月宗的阵道大师只能无奈解释:
“我们真不是诅咒师,只能做到这个程度。”
“这已经能至少限制这个魔族的行动至少二十年,且会令他的实力大打折扣。”
“我们还会留下暗手,若将来能见到此魔,不管他是何种形态,都能被分辨出来。”
岳峰真人不满意,但是也没办法,凑合吧。
水莲想了想,便同意了。
正道宗门,确实是不会那种阴毒的咒术。
唉~可惜了,要是有个诅咒师被困进来就好了。
黎昔喝了两瓶灵液后,总算是缓过来了。
她扶着师兄的手站了起来,目光灼灼地看着两位大师掐诀。
灰白的棺材外围,幽绿的阵法亮起,奇异的光华流转出让人看不懂的玄奥图案。
一个个古老而晦涩的字符,从繁复的阵纹之中缓缓升起,顺着神秘有序的轨迹绕着棺材旋转、漂浮。
某种不可言说的韵律在水中弥漫延展。
众人都不自觉严肃了脸色,全神贯注地看着阵法变化。
眨眼间,无数虫晶凝聚的棺材上,赫然浮现出一道道裂痕。
清脆的“咔嚓”声接连响起。
裂痕如闪电般迅速蔓延、崩裂。
无数虫晶在水中化为细小的粉尘,慢慢消散。
幽绿的悬浮字符再次变幻,交叉、变形,重塑、旋转。
莹莹光华瞬间绽放,照亮了整个水下空间,将四周映照得一片通透。
原本莹润如蚕宝宝的蛊王,早已变得灰黑干瘪,皱缩成了一团。
突然,一圈深红刺目的华光从阵纹中暴涨而出。
血色又阴暗。
带着让人心脏骤缩的不适感。
血色光芒迅速凝聚,化作一缕缕极细的丝线,迅速缠绕上蛊王干瘪的虫尸。只是眨眼间,便将它层层缠绕、紧密包裹。
红丝线越缠越紧……
“噗!”
一声沉闷的声响骤然响起,
蛊王在这一瞬间被彻底撕裂,化为细碎的粉末。
粉末燃起短促的血火,消失殆尽。
血色的光芒渐渐淡去,幽绿的悬浮字符也随之寸寸消散。
远处,刚刚才被蛊王的反噬弄得吐血不止的廉离瞳孔骤缩。
“嘭”的一声,如同被活剐了般,幽绿魔血喷溅得整个房间都是。
“啊——”
凄厉的惨叫将整个府邸都震了震。
浓黑的魔气从漏斗般的身体中爆出。
神魂和肉身像是被上万把刀一片又一片地切割。
还是钝刀子。
极致的痛,让他无法再凝聚出人形,在地上疯狂扭曲颤抖。
匆忙赶到的管家大吃一惊。
“主君!”
到底是什么样的恐怖袭击,竟然让主君伤成了这样?!
廉离痛得失声大叫,他嘶吼着:“快……开血池……”
管家慌忙打开地下室,廉离瞬间翻滚着冲了进去。
血池被炸起了千层浪,仿佛有无数面目狰狞的灵魂飞天而起。
血浪翻滚震荡,好一会儿才恢复平静。
只偶尔冒出些血泡。
蜷缩在血池池底的廉离心中大恨。
该死的拾墨染!
他绝对知道正道的手段,竟然没有提醒他一声,还派人催促他快点动手!
该死的!
这笔账,他给他记下了!
而这处宅邸的人也被那声穿透灵魂的恐怖惨叫给吓得不轻。
一个个龟缩不出。
原来还在跟王美竹对骂的娇媚女子也脸色大变,慌忙冲回了屋中,关紧房门。
任王美竹骂得再难听也没有出来。
王美竹自然听到了那声惨叫,心思转了转,没有冒然去找廉离。
她没有之前那么有底气了。
自从她到了这里,连廉离的面都见不到了。
这宅邸里居然还有三个侍妾。
两个都怀着孕,其中一个看着像是即将生产。
这个叫诗沐睛的贱人日日勾着廉离,还不是连个蛋都没怀上!
王美竹心中愤愤,一个人也骂得无趣,只能让丫鬟将她扶回去。
一路上穿过弯弯曲曲的回廊,心情愈发阴郁。
结界外的景色是千篇一律的素白,连朵花都没有。
单调得不行。
王美竹有些嫌弃。
原来住的地方多好啊,气温适宜,虽说雨多了点,但景还是美的。
平时还能出去逛逛街。
这破地方除了冰就是雪。
一点娱乐都没有,没劲!
一抬眼竟然看到苏叶那个木头站在廊下,只是在看到她的一瞬间就转身回了屋。
“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活像她是个洪水猛兽。
王美竹气不打一处来。
死木头不是病了吗?
不过是叫她跟她联手而已,居然就能把她吓病。
懦弱成这样,会有男人喜欢才有鬼!
不过一个玩物罢了。
又在门口骂了几声,王美竹才撑着腰,挺着肚子离去。
懦弱的木头人苏叶根本不在乎她骂不骂。
她透过琉璃窗看向屋外。
指节攥得发白,竭力压抑自己的兴奋。
廉离肯定是受了重伤,不然不会叫得那么惨。
也不知道是谁伤了他?
有没有人能够追踪到这里来?
不管有没有人来,她都要尽一切可能提高自己的修为。
现在,她只需要乖一点,顺一点,懦弱一点,木讷一点。
就这么一点一点的,在这冰天雪地里,活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