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阵子她因为宋衿的意外,一直情绪低沉,画画完全不在状态,拿起画笔又放下。
她正发呆的时候,门铃猝不及防的响起。
她跑过去打开门,看到了沈荡。
他身后还站着周平。
谢音以为他还是来找孔兆川的,说:“我师父没——”
谁知她话都没说完,便被沈荡按住后颈,压的弯下了腰:“这什么东西?”
谢音扭着脖子看他手里的银色链条,以及链条连着的竹子形状的小玩意儿,说:“怎么了?不是你自己要抢走的吗?”
沈荡用力捏了下她后颈,冷声说:“你故意整我?”
周叔虽然不明情况,但生怕他打谢音,劝和道:“阿荡,有话好好说,别动手。”
谢音向周平投去求助的眼神,但立刻被沈荡察觉。
他抬脚将门踹上,周平被隔在了门外。
沈荡压着她后颈,将她一路压到庭院的石桌旁,将小玩具扔在石桌上:“我最近是不是脾气太好了,你都敢这么整我?”
“想死,我送你一程。”
他说着,从后腰拿出枪,抵在她脑袋上。
枪口的触感太过明显,谢音当即脸色惨白,连声音都是颤抖的:“沈荡…我没惹你啊?”
沈荡听到她颤抖的声音,心烦的慢慢收回枪,枪口在她脸上碰了碰:“离开沈秉洲后,你每天…就这么堕落?”
他的声音看着正常,却说不出的古怪。
谢音不理解他的话,只好问:“我怎么堕落了?”
沈荡视线落在小玩具上,轻咳了一声,才说:“每天…用这个,不堕落?”
谢音皱着眉看他:“你到底在说什么?”
沈荡用枪指着小玩具:“还需要我再说明白点吗?”
谢音:“?”
沈荡呵了一声:“还装?”
谢音:“??”
两人对视了几秒,谢音满脸疑惑,不懂他发什么疯。而沈荡又咳一声,别开目光,但按在她后颈的力道没变。
见谢音似乎真的不知道,沈荡拿起来小玩具:“这不是你买的吗?”
谢音:“不是啊,衿衿之前给我买的,我昨天刚拿到货,你就抢走了。”
沈荡半信半疑的看她:“真的?”
“真的。”谢音问:“你是不是用了?然后觉得不好用,所以才跟我发火?”
“我用这个?”沈荡被她的话气笑:“你当我变态?”
谢音:“那你到底怎么了?”
沈荡拿着枪的手在她腰上拍了一下:“以后少买这些上不了台面的东西,听见没?”
“…哦。”
沈荡又在她腰上拍了一下:“大点声。”
“知道了。”谢音拉他的手:“你快放开,疼死了。”
沈荡收回手。
谢音捂着脖子,站直了腰。
沈荡从桌上拿起小玩具,揣自己兜里:“没收了。”
谢音:“……”
沈荡收好枪,说:“跟我回去。”谢音:“…回哪儿?”
“当然是回我家。”
“云城的家?”
沈荡故意吓她:“嗯,养了很多蛇的家。”
谢音想起他那个一屋子蛇的家,惊吓的后退几步:“我不去,我师父让我等他回来,我还得画画呢。”
“不去也得去。”沈荡直接上手捏上她耳朵,把人往外面提。
他不顾谢音挣扎,干脆直接单手将她扛在肩上,打开门,塞到车里,反锁车门。
谢音闹着试图开门:“你放我下车。”
沈荡捂着她嘴,落下车窗,跟周平说:“把她的猫也一起带走。”
周平快速进庭院薅起猫,将大门关上,然后上了车,把猫放在副驾上。
车开起来后,猫从前座跳到后座,仰起头,圆溜溜的眼睛看着沈荡,喵了几声。
沈荡放开谢音,摸着猫:“养几年了?”
谢音没好气的说:“快四年。”
沈荡嗯了一声,将猫抱在怀里:“m国西部有暴动,对我国边境有影响,孔兆川去了平州,估计得忙好一阵子,你一个人待这儿多无聊,不如跟我回家。”
谢音知道m国这几年一直不太平,但不明白为什么这些事会和她师父牵扯到一起,好奇的问:“我师父去平州干什么?”
沈荡:“调动军队备战。”
谢音惊讶的说:“我师父不是画家吗?”
沈荡一笑:“你知道陈老爷子吗?”
谢音:“知道,开国元勋,半个国家都是他打下来的,历史书上写了。”
沈荡看向她:“嗯,孔兆川是他的副将,当年也是战功赫赫,平州、江州和云城都是他打下来的。”
谢音大脑宕机了几秒:“我怎么完全没听说过,也没有任何历史记载过。”
沈荡耐心的解释:“想让后人看到的,才叫历史。”
“孔兆川这个人,跟别人不一样,他从不在乎功名利禄,唯一的爱好就是画画。孔家和沈家、江家、陈家一样,都是几百年的世家大族,但孔家如今就只剩他一个人了。”
“孔家满门忠烈,全都死在了战场上,孔兆川在战场上给陈老爷子挡了无数的子弹,他与陈老爷子亲如兄弟。”
“他唯一的儿子也为保护陈鹤礼而死。”
“孔兆川儿子的葬礼上,陈鹤礼跪在他面前,说一定为他养老送终。”
“陈鹤礼把他当亲爹的,所以从平州回来的第一件事,是先去看他。”
谢音听完这些事,心里莫名的惆怅。
沈荡似是想起了什么,一边摸着猫,一边说:“孔兆川其实有一个小孙女,如果当年能活下来的话,跟你一般大。”
谢音点了点头,嗓音很沉重:“想不到我师父经历了这么多。”
沈荡笑意疏淡:“没有人是容易的。”
“陈鹤礼接的孔兆川手里的权,掌管北方军权,陈老爷子一直管的南方军权。”
“五十年前内战平息后,军权一分为三,孔兆川和陈老爷子各拿三分之一,掌管一南一北。剩下的三分之一,分给十九个州。”
“当时国家大法规定的军权与政权分离,互不干涉,如今掌握一方军权的陈鹤礼当了京州州长,这是从来没有过的先例。”
“谢音,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谢音摇了摇头,看着他。
沈荡沉默了很久,声线低沉:“沈秉洲藏了这么多年的野心,不打算藏了。”
谢音看着他的侧颜,听到他缓缓道:“我不想跟他争,但不争就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