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气里匪气的嚣张尽显。
席位上的宾客,有些已然坐不住,纷纷上前摸的摸,敲得敲,对卓国谷皆是极尽溢美之词。
阮虞纹丝不动,她有时注意力会分散,于是强迫自己集中精神,观察到卓夫人在听闻四十八楼时,神情有些绷不住,她转身询问靳宪廷,“四十八楼是什么地方”
男人眼神里出现一丝促狭,伸手抚摸她的头顶,“好地方。”
阮虞不解,“好在哪里?”
靳宪廷不搭腔了。
“你去过吗?”阮虞心生好奇。
他如实回答,“去过。”
阮虞不依不饶,手指勾住他的尾指,“开心吗?”
“开心,也不开心。”靳宪廷垂眸望着她,眼睛里透着些深意。
她更好奇了,转头问宋乔,为了看金蟾蜍像,还没来得及离开。
“宋小姐,你去过吗?”
宋乔摇头,“耳闻过,不是什么好地方。”
男人觉得好,女人觉得不好的地方,阮虞脑子没坏,心里约莫猜测出来了。
四十八楼是卓家在北河省总公司顶楼,专程打造出来的高端会所,养了一个相当厉害的歌舞团。
歌舞团团长高珊珊,一曲墩墩舞,俘获了多少人物。
传言在四十八楼,没有谈不成的项目。
阮虞松开他手,“我猜到了,以为你多正经,原来也去这种地方。”
靳宪廷轻笑,“有些事情,不是我想如何就能如何。”
她起身,想去一旁布设的甜点区,拿一份冰镇的红豆奶酥,“都是借口。”
“阮阮。”男人知道她精神压力大,生怕她多想,“我不瞒着你,你也别揣着答案问问题。”
她拍开他手,一副不听解释的表情,扭身去往甜品区,靳宪廷想跟,被卓夫人拦下了,“宪廷,我已经找人看管阮虞,她不会乱跑的,家庭医生前几天让你卓伯父注意高血压,我不想让他喝太多酒,你面子大,说话管用,去劝劝。”
明着说劝,实则是挡,靳宪廷松开两颗衣钮,“伯母,我很挂心阮虞。”
“我亲自派人盯着。”卓国谷正跟人豪饮,卓夫人招呼他身边的秘书何小姐,“你去跟着阮小姐,一步都不许离开,哪怕她上厕所也跟着,不能有半点闪失。”
何玉目不转睛盯着靳宪廷看,许久不见,瞧他更像是罩上了朦胧的滤镜,越发的夺人心魄了。
卓夫人急了,“愣着做什么,照我说的去办啊。”
何玉点头,“好的,太太。”
阮虞正挖着红豆奶酥,甜腻腻的滋味儿令她很满足,身侧突然站了个人,她警惕往后退,“你是?”
“我是何玉,卓董的贴身秘书,阮小姐不太适应这个地方,太太让我跟着你。”
她摇头,“我不需要,吃完就回去坐着。”阮虞一身黑色挂脖丝绒礼裙,裸露出的皮肤,白得似雪光,脸蛋小小的,五官精致,何玉觉得她的漂亮,是不带攻击性的漂亮,极其的舒服。
忍不住开口问,“你是靳夫人吗?”
“我还不是。”阮虞递给她一碗红豆奶酥,“你做卓老先生秘书多久了?”
“快两年。”何玉接过,她一直绷着身体和神经,像一把等待出鞘的剑,此刻稍微放松下来,活动了臂膀,“我是卓董的远方亲戚,别人做这个秘书,卓夫人不放心,特地让我来做。”
“自家人,应该是放心的。”
何玉反问,“阮小姐,你跟靳先生多久了?”
“何小姐对宪廷很感兴趣?”阮虞擦拭了嘴角,“我们在一起半年多了。”
“我没有别的意思。”何玉是一腔心事无人听,“只是觉得靳先生从内而外散发着强悍气场,在整个厅内,是最夺目的男人。”
靳宪廷体型英武,无论男女,宴会上与他站在一起,皆是被压个子的。
阮虞看着她视线锁定靳宪廷时,那种迫不及待,和难以遮掩的欣喜,已然明白了。
“我想去趟洗手间,何小姐能做好本职工作吗?”
“当然。”
何玉紧跟她。
…
陈泽是半场来的,匆匆换过制服,穿得办公室预备的休闲装,他见到宴会场地中心,金灿灿的一尊镀金蟾蜍,面色变了变。
服务生给他热湿巾擦手,陈泽擦拭完,指节在表面叩了两下,发出极闷极缓的声音。
他骂了句脏话。
视线在场地里搜索着靳宪廷身影,捕捉后,立刻走上去,靳宪廷正招待市里行政机关几位干部,相谈甚欢。
陈泽等待了片刻,男人才注意到,潦草说了几句场面话,边晃悠红酒边问,“这样的场合,你能来真是稀奇。”
“这蟾蜍是实心纯金打造的?”陈泽摸摸额头,“这卓老先生未免太高调了。”
“有什么消息吗?”靳宪廷递给他一杯红酒。
陈泽拒绝,他自被认命为大队长,再也不主动喝酒了,只是偶尔办案太疲惫,抽烟吊着精神。
“查出来了。”
靳宪廷眯眼看着他,“展开说。”
陈泽环顾四周,凑近他,“袭击阮小姐的混混龙,是县里一家房地产开发商拆迁部的,而这家公司背后的法人,姓张,是龙荣海远方表亲,这家公司我让同事调查了,这两年的时间,几乎没有任何项目和盈利,是空壳公司,手底下却养了一群混子,说是加入了什么帮派,当地没人敢招惹。”
商捧着官,官笼络商,而涉黑组织向来是商人的枪和手套,干脏活儿累活儿。
“现在只查到这些关联,并没查到直接性的证据。”陈泽提醒,“虽然是一群穷凶极恶的人,却有组织纪律,要打击他们,只能逼着他们出手才可以,算是师出有名,这事儿我办算钓鱼执法,办成了,处罚力度不大。”
他话里的意思,靳宪廷听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