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氏贬损镇南侯府,只为拔高白慈容。
白慈容是他们唯一希望。
女客们几乎都听到了她们的谈话,往这边看过来。
见过白慈容丑态的,除了周家夫人小姐,就是骆家亲戚;而骆家亲朋,没资格出现在建宁侯府的宴席上。
白氏又替白慈容解释。
客人各有心思,目光投向这边。除了周家夫人、小姐在心里鄙视,其他人或多或少有点动摇。
“生得美,招惹记恨也是有的。”
“内宅之事,一言难尽。”
骆宛快要失控。骆宁回眸看一眼她,她这才坐稳。
王夫人和白慈容没有和骆宁说话,特意跳开她。
骆宁也没赶着去答话。
宴席进行到了一半,有女客要去王家后院的暖棚赏花。
“听闻王家花匠极其了得,秋天了,暖棚里还开芍药呢。”
芍药美、花期短,能养在金秋的暖棚,的确是稀罕事。
望族能找来能工巧匠,培养这般奇迹。
骆宣对骆宁说:“大姐姐,我身上有些不太舒服,您能否陪我出去走走?”
她说话声音有点大,“求你了,大姐姐。”
有人看过来。
骆宁笑了笑:“哪里不舒服?走,咱们去请王家的管事,寻个大夫瞧瞧。”
她搀扶骆宣起身。
姊妹俩走出去。
白慈容坐在主位,已经瞧见了;白氏也看到了。
宴席气氛极好。
酒很醇厚,浓郁得叫人陈醉;而从屋顶琉璃瓦洒下的一抹阳光里,有轻尘起舞,旋转婀娜。
白慈容静静坐着,姿态优美。她知道,男客席位上不少人看她:欣赏她的美貌、估量她的价值。
她不在乎。
她要的,从来不是这些凡夫俗子的倾慕。
她从小就美丽,走到哪里都是一片惊艳目光追随,她知晓自己绝非凡品,不会与这些庸俗的男人厮混终身。
余卓也在看她。
白慈容回视。
彼此眼神交汇,余卓轻轻举了酒杯。四周有人留意到了,可白慈容还是举杯应和。
这一瞬,余卓脸上铺满了容光。
“他一定爱极了我。”
白慈容还只是商户女的时候,余卓就愿意娶她。
她的美貌、她丰厚陪嫁,弥补了她出身的不足;如今,她成了王家义女,身份尊贵,余卓只会越发心花怒放。
“骆宁,哪怕你再有出息,你从小爱慕的男人,也没有后悔舍弃你。他眼里始终没有你。”
白慈容替骆宁想想,觉得她会痛苦。
这痛苦,似心头隐疾,无法对任何人说明白,也无法被任何事取代。
白慈容想,要是她与余卓青梅竹马,余卓变心,她非要杀了余卓,叫他永远消失,心头的不平衡才可以消除。
由此可见,骆宁的痛苦是绵长的。
白慈容又轻轻啜饮一口酒。
有一道目光落在她脸上。不是倾慕,不是探究,而是冰凉与警告。
白慈容顺着望过去,瞧见了王堂尧,建宁侯的幼弟。
王堂尧容貌不凡,俊美异常。可气质威严,叫人不敢亵渎。
他目光如有实质,仿佛在说:“端庄些,别给王家丢人。”
白慈容如被扇了一个耳光,面颊有些火辣辣的。她端坐,低垂视线,不敢再乱看了。
她余光瞥见余卓站起身走了。
挺好。
计划很顺利,余卓要她承担今日所有的恶果。
骆宣亦然。
片刻后,白慈容站起身,说她要出去透口气。
建宁侯夫人笑了笑:“快些回来。”
白慈容应是。
建宁侯府很大方,王夫人叫婢女剪了暖棚里的芍药,分给宾客。
骆宁从外面回来,正好赶上了分芍药。
“真漂亮。”骆宁接了一枝,连连赞叹。
旁边有位夫人答话:“建宁侯府才有这么大的气度。中秋开芍药、腊月开牡丹,令人惊叹。”
骆宁也赞:“了不得。”
白氏听到了,微微蹙眉:“不要如此作态。”
显得没见过世面。
骆宁不再说话。
建宁侯夫人看了半晌,却没瞧见白慈容。
“……五小姐呢?”有人问。
白慈容出去大半日了。
便在此时,骆宁的庶妹骆宣,跌跌撞撞跑进来,大叫:“不好了,不好了大姐姐!”
一时间,满场宾客目光都看向她。
方才,她和骆宁一起出去的,而后是骆宁先回来。
白氏眉头微蹙:“喧闹什么?还不快坐下。”
骆宣却不理会,惊吓过度:“大姐姐,三妹出了事,骁骑将军要杀她!”
二夫人猛然站起身:“什么?在哪里?”
一旁的周夫人也起身:“别慌,小孩子乱说话的。这是建宁侯府,岂会杀人?”
骆宁也惊慌失措:“二婶,雍王给了我一样东西,三妹好奇想看看,我给了她。莫不是此物招惹了祸事?”
“在哪里,快带我去。”二夫人高声道。
骆宣应是,转身往外走,脚还是不太利索。
白氏坐在那里,预感不对劲。今天是“王家五小姐”的及笄礼,骆宁难道想要算计她?
她也起来。
建宁侯夫人蹙眉:“这成何体统?真是寒门……”
不成气候的暴发户,实在很拙劣,到人家做客都这个鬼样子。
她只得起身。
她一动,有些好事之徒竟也跟着;男客那边,不乏纨绔子,最爱赶热闹。
呼啦啦一群人到了旁边休息的小院时,就瞧见骆宛怀里竟抱着白慈容的褙子,跟白慈容拉拉扯扯。
余卓在旁边,长剑出鞘,竟是想要动手。
“混账,你敢杀人?”二夫人又惊又怒,急急冲上前,狠狠推搡余卓,“你想要杀我女儿,不如先杀我!”
白慈容看到这么多人,心中一慌。
“不是这么回事。”
“怎么衣衫不整的?”骆宁赶过来,开口问。
白慈容脸色难看至极:“是骆宛,她非要搜我的身,说我偷了她的东西,这才拉拉扯扯。”
骆宁意味深长:“哦……”
身后的宾客们:“……”
“阿容,休得无礼,快进屋!”建宁侯夫人厉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