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腊月,北方边境的狂风好似脱缰的野马,裹挟着漫天黄沙,凶猛地朝着那座破败的县城奔腾而来。风声在城墙上肆虐,发出凄厉的呼啸,仿佛在诉说着这片土地的沧桑与困苦。县城里,房屋破旧,街道上冷冷清清,偶尔有几个衣衫褴褛的百姓匆匆而过,眼神中满是疲惫与惶恐。
县衙内,昏黄的烛火在寒风中摇曳不定,仿佛随时都会熄灭。县令赵德坐在书桌前,眉头紧锁,脸上的皱纹如同刻上去一般,神色凝重得好似压着千斤重担。他的手中,紧紧握着林缚下达的扩充军备的命令,那薄薄的纸张,此刻却似有千钧重,让他的手忍不住微微颤抖,仿佛握住的是一道催命符。
“这可如何是好?”赵德喃喃自语,声音里浸满了无奈与焦虑,在寂静的房间里回荡。他心里再清楚不过,如今百姓的日子苦不堪言,连最基本的温饱都难以维持。树皮被剥得干干净净,草根也被挖了个精光,这些竟成了百姓们赖以生存的主食。在这般艰难的处境下,谁还会心甘情愿地去服兵役,拿自己的性命去冒险?再者,筹集军费更是比登天还难。县里的大户们,平日里就善于钻营,如今一个个都哭穷喊难,把家底捂得严严实实;而普通百姓,早已被生活压榨得一干二净,家中徒有四壁,一贫如洗,哪还有余钱来充当军费?
赵德站起身来,在狭小局促的县衙内来回踱步。他的脚步声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回响,每一步都踏得沉重而缓慢,仿佛踩在自己的心上。他的脑海中,各种念头如走马灯般飞速旋转,拼命思索着应对之策。可想来想去,却发现自己走进了一个又一个死胡同,找不到一丝出路。
他缓缓走到窗前,推开那扇破旧的窗户,寒风瞬间灌了进来,吹得他打了个寒颤。望着窗外那片荒芜萧条的土地,目之所及,尽是一片衰败之景,他的心中涌起无尽的悲凉。这片土地,曾经也有过繁荣的时候,可如今,却在天灾与人祸的双重打击下,变得如此满目疮痍。若是为了执行扩充军备的命令,强行征兵征饷,以百姓们如今的处境,无疑是将他们逼上绝路,百姓们很可能会走投无路,愤而揭竿而起;可要是不执行命令,林缚那边又该如何交代?林缚手握重权,性情刚愎,若是知道自己违抗命令,必定不会轻易放过自己,自己的仕途怕是就此断送,甚至还可能牵连家人。
“大人,”师爷轻手轻脚地走进来,神色慌张,声音压得极低,“百姓们都在传言,说若再被逼着服役交钱,就要往山里逃了。”
赵德一听,身子猛地晃了晃,仿佛被重锤击中,差点站立不稳。他的脸上瞬间失去了血色,变得惨白如纸:“这……这可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啊!”他无力地瘫坐在椅子上,眼神空洞,茫然地望着前方,此刻的他,只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一片黑暗的深渊之中,四周都是冰冷的峭壁,找不到一丝光亮,也看不到一丝希望,完全不知该如何是好。
赵德稳了稳心神,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开始仔细分析当前的局势。从民生角度来看,百姓是国家的根本,“民为邦本,本固邦宁”,如今百姓生活困苦到这般地步,若再不顾他们的死活,强行征兵征饷,无疑是自毁根基。可从官场规则来讲,违抗上级命令,后果同样不堪设想。林缚在朝中势力庞大,得罪了他,自己在官场将再无容身之地。
赵德想到,或许可以先向上级呈交一份详细的民情奏折,如实禀报百姓的艰难处境,说明扩充军备在此地面临的重重困难,请求朝廷给予一定的赈灾支持,先解决百姓的温饱问题,再谈征兵征饷。可他又担心,这份奏折在层层上报的过程中,会被有心之人拦截,或是被林缚压下,自己的一番苦心付诸东流不说,还可能招来林缚的记恨。
若是向周边富县求助,联合各县之力,共同解决军费问题呢?但他又深知,各县之间向来各自为政,利益纠葛复杂,别人未必会愿意伸出援手,就算愿意帮忙,也必然会提出诸多苛刻的条件,到时候,自己的县城恐怕会陷入更为被动的局面。
赵德越想越头疼,双手抱头,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在这北疆困局之中,他仿佛陷入了一个无解的死循环,每一个选择都充满了风险,每一条路都布满了荆棘。他只盼望着,朝廷能早日做出一个明智的决策,解救这片土地于水火之中,也让自己能脱离这两难的困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