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豫王乃皇室中人,那这“九族”自然就只能从豫王妃、华妃、宜妃、鲁国公等这些族氏中下手了......
但他才刚一开口,就再次被燕驰野要他养伤为由给打断了。
尤其此刻燕驰野站在殿中央,身形挺拔,目光冷冽,气势如虹,宛若天神一般,气势完全碾压他,仿若他才是帝王,而且,殿内的人还都更是听他的话。
这让老皇帝心中不由有些不悦,但更多的却是欣慰。
罢了,他身子虚弱,伤口疼得厉害,索性背转过身子闭目养神起来。
燕驰野垂眸看着豫王,勾唇一笑:“三哥,还要不要打赌?”
形势一下反转,即便豫王不想打赌,却此刻为鱼肉也无可奈何,他咬牙切齿道:“闲的你,打甚赌?”
叶伍抬腿踹了他一脚:“对我家王爷说话客气点!”
豫王被踢的龇牙咧嘴,却也无计可施,只能咬牙忍下。
燕驰野居高临下看着他,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三哥,既然你不服,那本王就重新给你一个机会,拿着这份传位诏书,走吧。”
豫王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狐疑:“你......又搞什么阴谋诡计?”
燕少阳也觉得不妥,他开口劝解道:“四哥,外面都已经被护城军占领了,您这样做,岂不是将父皇的皇位拱手相让这乱臣贼子?”
燕驰野却是轻笑一声,继续对豫王道:“三哥,你不是一直都想要这皇位吗?现在诏书在你手里,只要你出去宣读,护城军就会奉你为新帝,而御林军也会立刻停止这场内斗,这可是你唯一的机会了。”
豫王心中狐疑,但这确实是他唯一的机会了,只要他出了这大殿,有了护城军的保护,照样可以杀死燕驰野等人。
看着燕驰野竟还真让叶伍放开了他,于是他接过诏书就连忙开门跑了出去。
殿外,御林军仍在奋力与护城军拼死一战,御林军虽人手不及护城军,但个个以一当十,且他们的使命就是保护皇帝,所以个个都在奋力厮杀,锣鼓震天。
直到走出大殿,豫王才后怕地摸了摸脖颈,随即,他握着手中的诏书满是兴奋,手持明黄色诏书,高声喊道:“御林军听令,父皇已将皇位传于本王,立刻停战,缴械不杀!”
他格外亢奋的声音在这混乱的战场显得尤为突兀,御林军看到他手中的明黄色诏书,纷纷停下手中的动作,转头看向他。
御林军大统领蒙翊上前要查看他手中诏书的真伪。
豫王也不惧怕,如假包换,就在他要将手中的传位诏书大大方方展示给蒙翊查看时。
突然,密密麻麻的如同雨点般的冷箭划破长空,朝他迎面射来。
“啊!”甚至一些来不及躲闪的御林军和护城军被射倒,发出一阵惨叫声。
豫王瞳孔骤缩,一时之间根本反应不过来,就在箭矢要射中他时,他身旁的侍卫拼死上前,以剑或身体帮他挡住了箭矢。
箭矢穿透侍卫的身子,鲜血溅了豫王一身,甚至还将他头上的玉冠给射了下来。
“王爷,快退!”望着数以万计的箭矢,侍卫拼尽最后一口气,将豫王推进了大殿。
在燕驰野预料内,他让人迅速关上殿门。
望着脸色苍白如纸、披头散发、狼狈至极的豫王,燕驰野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语气满是嘲讽:“三哥,现下信了吧?你当护城军为何会突然为你所用?”
燕少阳恍然大悟:“哦?此乃太子哥哥的一石二鸟之计......”
想起玲珑临死前的招供,他赶紧将此事讲给他四哥听。
他四哥虽然不知晓玲珑这件事,但自然知晓这一切的幕后主使可都是他那个一向有贤王之称的太子兄长所为。
当初借豫王之手将沈宴之事透露给皇上的人就是太子。
一年前在紫海峰刺杀他的人,他并没有确切证据证明就是太子,但这一次刺杀,他再不知道是太子,就活该他死了。
还有给上官柠下寻欢药的贵公子也是他所安排。
他表面温润如玉,敦厚大度,实则一直都忌惮他手中的兵权和赫赫军功,欲除之而后快!
背着身子躺在床上装休息的皇上闻此,也猛地坐起身来。
杨炜见他伤口再次渗血,连忙提醒一声:“陛下,您的伤口......”
皇上却顾不及这多,他沉着一张老脸问道燕驰野:“他也参与杀死老二了?”
这个燕驰野不好说,毕竟当年二皇子死的时候,太子岁数也不大,是他母后一人的主意还是他也参与,那他就不得而知了,所以他诚实回道:“儿臣不清楚,但太子却是对儿臣屡次三番下过死手。”
燕少阳也道:“父皇,太子哥哥还派人监视儿臣,而且,关于科举舞弊一案,我和另一个好脾气的四哥也有了确切证据,乃是丞相崔大人所为,但当天晚上,太子哥哥便派儿臣府里的玲珑姑娘刺杀当事人,并且还让护城军统领纪大人以‘天花’之名封了怀王府,原来太子哥哥一直都是装的贤良啊。”
狼狈的豫王醍醐灌醒,看着燕驰野和燕少阳二人,他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原来护城军统领纪纲竟是太子的走狗啊,哈哈哈,原来太子这是在玩声东击西,他借本王谋反之际杀死父皇,然后他便就可以理所当然地以平叛之名杀死本王而登得帝位!
即便本王杀不死父皇,他依然可以杀死父皇,然后将罪名推本王头上,届时凭借太子储君的身份,皇位他依然唾手可得,且合情合理,没有任何污点!
哈哈哈......好一个声东击西!好一个借刀杀人!好一个一石二鸟之际!真是好算计!好算计啊!”
豫王的笑声在殿内回荡,带着几分癫狂与讽刺。
突然,他站起身,脸上满是狰狞,对着燕驰野道:“燕驰野,你自以为聪明又如何?你自诩武功盖世又如何?待护城军杀来时,你不还得乖乖和本王一起死?本王本就被父皇贬为庶民,我一个庶民能有皇帝和俩亲王陪着一起死,到底还是我赢了,哈哈哈哈......”
他并不是没有怀疑过护城军的忠诚度,只是当时他都火烧眉毛了,根本来不及想。
不过破釜沉舟、放手一搏罢了。
燕驰野懒得理会他,不过豫王说得也都是事实,所以,他来到老皇帝身旁:“父皇,给儿臣一您信物,事到如今,儿臣唯有与御林军死守,等待援军!”“援军?”老皇帝微锁浓眉。
燕驰野低声告诉他:“昨晚到达京城时,儿臣就已飞鸽传书云州,不出意外,明早就能赶到,只要咱们能坚持过今晚......”
虽说云州已随沈宴前去北疆打仗,但只要云州调回三万兵马,便可平叛护城军。
燕驰野从不打无准备仗,一切尽在他掌控中。
闻此,老皇帝眯了眯眸子,他不仅取下自己大拇指上龙纹玉扳指递给燕驰野,而且还让杨炜取笔墨纸砚来。
杨炜照做。
众人只当老皇帝是要写信,谁知他竟当着众人的面写下了传位诏书。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年事已高,深感力不从心,四皇子宁王燕驰野,文武双全,德才兼备,素有雄心大志,且心怀天下,特传位于四皇子宁王燕驰野,望其秉承先祖基业,安邦定国,勤政爱民,承继大统,钦此!”
不同于方才给豫王签字的不愿,此次诏书他写的是格外流畅、龙飞凤舞、字字铿锵!
而且,他还让杨炜取来玉玺。
杨炜走到隔壁御书房批阅奏章的地方,对着左手下方第三个格子,左按一下,右按一下,上面敲打三下,最后再按中间部位,格子就自己打开了。
他小心翼翼将玉玺递到皇上手里,皇上垂眸看了一眼玉玺,才对着落款重重按下。
玉玺一按,便代表诏书生效了。
燕驰野倒是有些看不懂老皇帝了:“父皇,不至于......”
虽然他从前是很想做皇帝,也势在必得,但自从认识顾瑶后,倒也没这般执着了......
燕少阳摸着鼻子问道:“父皇,您这是计谋还是真的?”
眼睛早已落不下的豫王也一眨不眨死死盯紧老皇帝。
皇帝不回,反问道身旁的宸妃:“爱妃,你怎么想?”
宸妃惯会提供情绪价值,她欢呼一声:“臣妾觉得甚好!”
她是真心觉得好,反正她的阳儿从一开始就没了指望。
她只希望他能享一世荣华富贵。
与皇后同在后宫生活近二十年,大智如她,又岂会看不出皇后的阴狠毒辣来?
只是她还寄希望太子能是个好的。
如今看来,也不过是伪装的罢了。
那么接下来,燕驰野和沈宴无疑就成了最佳人选。
她内心自然更是偏向心胸宽广、为人随和的沈宴一些,但燕驰野也可以啊。
燕驰野虽看似冷酷无情,但其实你只要不招惹他,他还是可以相处的。
而且有了今日共患难的情意,再加之顾瑶和莫谷主这一层关系,相信他定是能善待她的阳儿的。
老皇帝重重咳嗽几声,才拍了拍宸妃的手。
他就是喜欢宸妃的懂自知和知风趣。
随即,他才开口回道燕少阳:“自是真!”
虽然他回答的是燕少阳,但看的却是燕驰野。
燕少阳点头:“儿臣懂了!”
说完,他便以剑挑走豫王手中的传位诏书,并且刺的粉碎。
望着漫天飞舞的齑粉,豫王突然变得癫狂:“哈哈哈!完了!全完了!老皇帝,你竟然眼睛都不眨一下就将皇位传给了老四,你不是很欣赏那贱民沈宴吗?不是说他有当年老二之风吗?不是想将皇位传给他吗?你就不怕待他得胜归来再来一场逼宫吗?”
对于老皇帝毫不犹豫将皇位传给燕驰野,他无法释怀。
这可是他倾尽一切都得不来的啊。
竟是让燕驰野唾手可得了?
老皇帝嫌他吵,眸中闪过一抹杀意,看了一眼季刃,季刃一脚踢他到殿外。
燕少阳冷哼一声:“父皇仁慈,舍不得杀你,看太子哥哥会如何对你?”
随后,他想问他四哥接下来该如何做。
但他四哥已先一步起身,燕驰野只拿走龙纹扳指,并未拿诏书:“儿臣只需调动御林军即可!”
随即,他吩咐燕少阳一声:“六弟,你留在此保护父皇和宸妃娘娘!”
说完,他便带着宁王府和怀王府的所有侍卫迅速出了大殿。
燕少阳喊都喊不住。
他想说,燕驰野现在已是储君,当惜命,该他去带兵厮杀啊......
原本是要与太子一较高下的,可当燕驰野出去,看见纪纲手中挟持的人后,便猛地瞳孔骤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