粤省的回南天真的很讨厌，消毒水的气味在湿冷的空气中格外难受。
岳阳将听诊器塞进白大褂口袋，转身时衣角扫过分诊台的病历本。他注意到护士站上方的电子屏闪烁着红色警示 —— 发热门诊候诊人数已达 87 人，创本周新高。
"岳医生，3 号诊室有个特殊病例。" 实习医生舒筒抱着平板电脑追上来，刘海被汗水黏在额头上，"农民工群体，持续高热 39.5c超过 72 小时，血象显示淋巴细胞异常。"
岳阳接过平板，快速浏览检验报告。C 反应蛋白 120mgl，降钙素原 0.8ng/ml，这些指标指向细菌性感染，但患者已经使用过三代头孢和莫西沙星，体温却丝毫未降。
"有没有做血培养？" 岳阳快步走向诊室，白大褂下摆划出利落的弧线。
"做了，结果还没出。" 舒筒小跑着跟上，"患者主诉全身肌肉酸痛，昨天开始出现巩膜黄染。"
推开 3 号诊室的门，一股混合着汗酸和中药味的气息扑面而来。患者蜷缩在诊疗床上，皮肤呈现不正常的潮红，右手背静脉处贴着已经渗血的留置针。
"王师傅，能听见我说话吗？" 岳阳用手电筒检查瞳孔，发现对光反射有些迟钝。
"医生... 我这是中邪了吧..." 患者声音沙哑，"工地边上的老槐树... 我砍了它..."
岳阳与舒筒对视一眼。这种带有迷信色彩的主诉在发热待查病例中并不少见，但结合患者的职业暴露史，必须警惕土源性感染的可能。
"舒筒，立即安排莱姆病抗体检测，同时做外斐试验。" 岳阳在电子病历中快速敲击医嘱，"准备腰穿包，排除中枢神经系统感染。"
"可是岳医生，患者血小板只有 4 万..." 舒筒迟疑道。
"我亲自操作。" 岳阳掀开患者病号服，在腰椎处定位，"通知检验科开通绿色通道，所有标本优先处理。"
荧光显微镜下，革兰染色的脑脊液涂片呈现出令人困惑的景象。岳阳转动微调旋钮，看着那些散在分布的革兰阴性杆菌 —— 它们既不像常见的大肠杆菌，也不符合沙门菌属的形态特征。
"岳医生，血培养瓶有浑浊。" 检验师李雪梅举着培养瓶快步走来，"厌氧菌培养阳性，但常规药敏试验没有反应。"
岳阳接过培养瓶对着灯光观察，发现培养基表面漂浮着一层油状物质。这种现象通常见于真菌感染，但患者的 g 试验结果却是阴性。
"立即进行 16s rrnA 基因测序。" 岳阳将培养瓶递给技术员，"同时联系疾控中心，申请特殊病原体筛查。"
回到医生办公室，岳阳启动了Ai，立马就能在脑海中构建出全球医学文献的三维索引。
"发热待查，抗生素耐药，土源性接触史..." 岳阳默念关键词，成排的书架在意识空间中浮现。当他抽取《热病：桑福德抗微生物治疗指南》第 53 版时，书页自动翻到第 127 页，关于多西环素耐药的蜱传疾病章节开始闪烁。
"舒筒，通知护士站，所有发热患者暂停使用 β- 内酰胺类抗生素。" 岳阳睁开眼睛，发现舒筒正站在门口，"联系放射科，给王师傅做全身 pet-Ct，重点排查肝脾肿大。"
这是岳阳第一次摇人——会诊。
"患者目前血小板 2.8 万，凝血功能异常，d - 二聚体升高。" 舒筒展示着最新检验结果，投影光在她眼下的乌青处投下阴影，"影像学显示脾脏多发低密度灶。"
呼吸科主任医师张建国推了推眼镜："不排除侵袭性肺曲霉病，但 g 试验阴性不支持。"
"我更倾向于布尼亚病毒感染。" 岳阳调出基因测序报告，"16s rrnA 结果显示与发热伴血小板减少综合征病毒（sftsv）同源性达 92%，但存在 17 个位点的突变。"
"可是 sftsv 属于布尼亚病毒科，通常通过蜱虫传播。" 张建国质疑道，"患者没有明确的蜱叮咬史。"
"注意患者提到的老槐树。" 岳阳滑动鼠标，展示卫星地图，"工地位于城乡结合部，周边有大量灌木林，正是蜱虫的理想栖息地。"
讨论正酣时，岳阳的手机突然震动。特殊来电铃声 —— 这是系统发出的预警。
"各位稍等。" 岳阳快步走出会议室，在安全通道接听电话。
"岳医生，测序结果出来了。" 疾控中心病毒所的王主任声音低沉，"病毒基因组中发现与某生物科技公司专利序列匹配的片段。"
岳阳感到后颈的汗毛直立。这种情况意味着病毒可能经过基因编辑，或者存在实验室泄露的可能。
"启动应急预案。" 岳阳挂断电话，立即向医院感染控制科发出警报，"通知所有接触患者的医护人员服用多西环素预防性治疗。"
岳阳穿着三级防护装备，看着病床上逐渐出现瘀斑的患者。心电监护仪显示心率 128 次 / 分，血氧饱和度 90%。
"家属拒绝尸检。" 舒筒的声音透过防护面罩显得闷闷的，"他们坚持要将遗体运回原籍。"
岳阳查看电子病历，发现患者的妻子正在签署自动出院同意书。他知道这是很多农民工家庭的选择 —— 与其人财两空，不如叶落归根。
"舒筒，准备丙种球蛋白冲击治疗。" 岳阳在医嘱系统中输入用药方案，"虽然没有特效药，但也许能争取点时间。"
"岳医生，血库来电。" 护士的声音突然响起，"患者的血型是罕见的 rh null 型，库存血不足。"
岳阳感到一阵眩晕。这种被称为 "黄金血" 的血型，全球仅有 43 例报道。他看向窗外渐亮的天色，意识到这将是异常艰难的一天。
"联系省血液中心，启动特殊用血流程。" 岳阳握紧拳头，指甲陷入掌心，"同时联系生物公司，调取他们的专利序列详细信息。"
当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时，岳阳的手机再次震动。系统提示音预示着新的危机 —— 检验科报告显示，三名医护人员的咽拭子核酸检测呈弱阳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