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末,杜春枝的两位兄长携家眷来到府城。
杜春枝将他们安顿下来,又带哥嫂在丰顺街逛了一圈,买了不少东西。
她给杜春隆和杜春雷拿了银子,让哥俩出了趟门,去有名的民窑收了些瓷器回来。
郑端临走前送那个铺子,这就用上了。
赵泽问了几次瓷窑匠人的事儿,她只说没到时候,先让两位兄长进货来卖。
等入了夏,杜春枝开始收拾行装,还给赵泽收拾了一份。
“六哥,你陪我走一趟呀?”
赵泽啥意见都没有,乐颠颠地跟着杜春枝出门了。
几天后,宁城的官窑门口,五十多岁的顾老爹拎着包袱走了出来。
没有人相送,没有人道别,他不舍地回头看了一眼,但是有什么用呢?根本没有人为他的离去惋惜。
顾老爹自嘲地笑笑,这么多年自己唯一做错的,就是把徒弟当作亲儿子。
真是应了那句话,教会徒弟饿死师傅!因为跟督管意见相左,督管干脆一脚将他踢开,换了徒弟上位。
那大徒弟做了窑工的工头,立刻换了一副嘴脸。
“师傅年纪大了,何必受这份累,回家享清福不好么?窑里这些事就交给徒儿,您老人家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养老就是。”
顾老爹气得跳脚骂了半天,督管趁势说他火候用得不对,烧毁了一窑好瓷,直接将他除名。
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老顾单手拎着包袱大步离开,再不回头。
走了二里地,前面有集市,老顾寻思着吃碗热汤面。还没走到面馆,突然听到有人喊他。
“顾工头,别来无恙。”
老顾以为是窑上的熟人,仔细一看,谁呀,这也不认识啊!
眼前一男一女,都四十左右,穿得挺好,看男的那身材,吃得也能挺好。
这俩人正是杜春枝和赵泽,掐着老顾被踢出官窑的时辰,特地在这儿等他。
老顾没好气地拱了拱手,“敢问二位,咱们是旧相识?”
杜春枝笑道:“咱们不认识,但是顾老爹的名头谁没听。经您的手烧出来的,瓶是瓶碗是碗的。”
老顾气道:“难不成瓶子还能烧成枕头?”
“也不是不行,”杜春枝笑道:“顾工头,相请不如偶遇。”
赵泽:“在这儿遇上就是缘分,不如找个地方喝一杯?”
老顾气得抓头,“你们谁啊?”
赵泽拽着老顾进了一家小酒馆,坐下以后杜春枝道:“老顾,你刚被恶督管和白眼狼徒弟踢出官窑,急着找新窑口吧?”
老顾哼了一声,“我自有去处,不劳您二位费心。”
杜春枝笑道:“我姓杜,是济源府府城三家铺子的大当家。”
赵泽也道:“我姓赵,是大当家的夫君。”
老顾瞪起眼睛,“你是入赘的啊?”
赵泽笑道:“我是打杂的。此番特地来找顾工头,共谋大业。咱们做一个堪比官窑的民窑,顾工头可有兴趣?”
老顾再次强调:“我有去处!!”
杜春枝让小二将酒满上,笑道:“你那个去处,不是什么好去处!你还得被人坑,知道为啥不?
“因为你太实诚,对谁都掏心掏肺,你那没良心的徒弟和给你写信的朋友,都是算计为先,把你榨干再一脚踹开。
“顾工头不如跟我们一道,从凿土开始,做一个顶好顶好的民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