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0章反宋联盟,宋缺见邪王
此时,智慧大师只感觉一股至静至极的灵觉从他的脑海深处升了上来,内心涌现出前所未有的安静和快乐。在这静谧空旷的斗室内,他先是听到了自己的呼吸声、心跳声、血脉流动的声音、而后,地洞里老鼠移动的声音、木梁内的虫声慢慢闯入他的耳中,周围每一个声音,由呼吸的风声,以至微不可闻虫蚁爬行的响声,他均在同一时间内感到和听到。
通常一般人的感觉,一时间内只可集中在一个目标上,例如在集中精神去听流水声时,自然忽略了风声,反之亦然。
但像智慧大师此刻这样同一时间内,同时听到种种不同性质的声响,已是一种超越平常感官的感觉。
他不止听到声音,同时更感到各种不同类形的生命和他们的活力,嘉祥大师是一棵隐含勃勃生机的枯木,因他修炼了枯禅玄功,帝心尊者是一尊凛然不可侵犯的神像,道信大师是山林间一阵清风、一溪清泉。
良久之后,他才从那股玄妙的境界中脱离,只感到有些遗憾,那种得道的喜悦足以让任何武者都羡慕不已。
“阿弥陀佛,恭喜师弟,又进了一步。”
“恭喜师兄。”
帝心和嘉祥两人纷纷出言恭贺,道信和尚瞥了他一眼,也不由出声,“恭喜师兄。”
他们四人用和氏璧练功不知多少次,但每次所悟有限,但这次他们能清晰的感受到,智慧禅师有所感悟,更进一步。
“一念不起,万念不生,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大宗师之路难矣。”智慧大师只是摇摇头,眼里流露出几分担忧,越是向大宗师靠近,越是能感受到那个境界的强大,对于接下来要做的事,他十分担心。
帝心尊者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情绪,宽慰道,“师弟不必忧虑,梵斋主已经去了长安,有她出面,必能达成合作,不说重新压下道门,至少也要除掉玉道人这个祸患。”
自从宁道奇死后,苏铭就给了佛门极大的压力,没有人比他们这些敌人更清楚道门的实力,一旦整个道门被统合,发挥出来的力量将令所有人震撼。
当年四大圣僧为什么要针对石之轩,不针对祝玉妍,赵德言等人,就是因为石之轩表现出了一统魔门的潜力,逼得他们不得不提前扼杀。
如今,苏铭趁着佛门支持李阀交战的时机迅速完成了道门合流,更横空出世,击杀宁道奇立威,在他们眼里,这样的敌人是佛门首要的敌人,只有压制住了苏铭,才能继续玩他们那套代天选帝的把戏。
智慧大师点点头,沉声道,“武功愈是精进,愈能感受到差距,师兄,或许,这次我们要把整个佛门的高手都压上,才能对付此人,他比石之轩更可怕!”
不管苏铭是好人还是坏人,但只要阻挡到佛门的伟业,那他就是整个佛门的敌人,这一点,佛门上下早有共识。
“师弟,那就按你说的去办吧,我来居中调应。”
不多时,房门开启,几人从屋内走出来,门外,一僧人正在等候,其人身材修长潇洒,鼻子平直,显得很有个性。上唇的弧形曲线和微作上翘的下唇,更拱托出某种难以言喻的魅力,嵌在他瘦长的脸上既是非常好看,又是一派悠然自得的样儿。下领宽厚,秀亮的脸有种超乎世俗的湛然神光,神态既不文弱,更不是高高在上的盛气凌人,而是教人看得舒服自然。
最使人一见难忘是他那对深邃难测的眼睛,能令任何人生出既莫测其深浅,又不敢小觑的心。
此人正是静念禅院的禅主了空大师,如今已是九十多岁高龄,却依然表现的青春俊秀,身着一袭黄色内袍,棕式外套的僧服,分外显出他鹤立鸡群般的超然姿态。
不过,他修炼闭口禅多年,不能讲话。
帝心尊者拿着装着和氏璧的铜盒放在他手上,了空点点头,转身离去,和氏璧源源不断散发着放射性异力,变幻莫测,只是他们都是禅功高深的宗师,短时间内还能抵抗。
……
长安,皇城。
奢华宫殿之中,梵清慧出声问道,“不知合作之事,陛下考虑的怎么样?”
宇文化及身着龙袍,眼神玩味,“斋主先不急,此事非同小可,来,先吃菜,这可是朕特意让御膳房给你准备的斋菜,不可不尝。”说着就夹起筷子吃了起来,脸上露出陶醉之色,
梵清慧微微定神,夹起筷子吃了几口就放下了,自从她登门以来,宇文化及顾左右而言他,若是在平时,她有耐心和对方耗下去,但现在不行,佛门即将面对道门挑战,她不得不加快步伐。
与李阀合作之事,宇文化及早就和朝臣通过气,也顺理成章的通过了,毕竟现在的大周是建立在宇文阀之上,宇文化及牢牢掌控着朝堂上的话语权。
梵清慧也知道大周朝堂上的结果,但她只能装作不知道,毕竟是她有求于人,宇文化及不是一般人,也不是她曾经的那些裙下之臣,会为了她而不惜代价。
宇文化及摇了摇手中的酒盏,“斋主,与李阀合作之事朕可以答应,但貌似朕和大周得不到好处,玉道人何其凶悍,宋缺亦是不好对付,再加上整个道门,面对这样的对手,朕能得到什么?”
梵清慧深知对方不见兔子不撒鹰,说出了条件,“陛下,此事非你一家之事,李阀还有我佛门都会出力,灭了宋阀,关中与河东平分巴蜀,如何?”
宋阀若灭,留下的是庞大的地盘,三分之一个东南,以及整个巴蜀,谁若能拿下将在接下来的局势中获得先机。
宇文化及等的就是这句话,“好,就这么说定了,梵斋主快人快语,朕敬你一杯。”
关中可从汉中入巴蜀,能保住这块地盘,可对于河东而言,巴蜀就相当于是一块飞地,只要划分版图,假以时日,自己势必能吞下巴蜀,席卷天下。
梵清慧心中一松,此事总算定下章程,拿空头支票许诺比她想的更容易,也幸好宇文化及没提出别的过分要求。
随着宇文化及答应下来,一个反宋联盟蔚然成形,佛门,李阀,宇文阀,独孤阀都参与其中。
……
蜀地成都府。
石之轩远远望着城池,眼里满是怀念,数年前他也曾来过这里,如今旧地重游,倒让他有种世事易转的感慨,他牵着马匹踏入城门。
入眼处便是宽阔街道,来往的行商,不绝如缕,比起当年,成都府更繁华了。
他在街道上走了小半个时辰,找了家客栈住下,并没有急着去见宋缺,而是先逛完了整个成都府,然后是城外的军营以及左近要地。
夜色中,宋缺正准备熄灯入睡,忽而感受到一股幽森诡异的精神异力,身躯一闪便消失在房间中,出现在院子当中。
他猛地抬头,目光与房顶之上的人相碰,两人眼中锋芒毕露,犹如神兵宝刃,在虚空中交锋,他止住步伐,静立在屋檐下。
长空黑云疾走,顷刻间遮住皎月,地暗天昏。一阵凉意弥漫的狂风袭来,刮起院内满天尘土,可是一上一下对峙的两人,衣衫寂然不动,有如两尊石像。
然而,与其精神异力触碰的瞬间,石之轩心中无比震撼,在他眼中,对方不是一个“人”,看见他,就像是见到了天地,见到了大道,见到了一柄“天刀”。
石之轩穿着一袭在黑夜中相当夺目的雪白儒服,却如黑暗中的王者一般,他站在阴影中,明明身影应该近在眼前,却飘渺不定,好似远在天边,又好似海市蜃楼一般,虚实不明。
对方的武功是魔门路数?
宋缺察觉对方来路,心中惊疑不定,在他的感应中,对方就如同黑白混合的灰色影子一般,时而闪现时而消失,看不清观不透。
一瞬间,他想到了一个人。
“石之轩?”
石之轩俊朗容颜露出淡淡微笑,声音清越,“多年不见,没想到宋阀主武功到达如此境界,当真令人惊讶,宋阀藏的可真深。”
宋缺眸光平静,淡淡的看着他,“石兄深夜到访,确实令我意外。”顷刻间,宅院空间变得肃杀,淡淡的刀意充斥整个空间,仿佛只要对方,一动,将遭受雷霆般的打击。
下一瞬,裴矩气质大变,面容还是那面容,气质却是从儒雅变得邪异,微微扬起的眉头自有一股先前所没有的凌厉,从容的面色中透露出睥睨天下的大气。
若说方才的石之轩是儒雅的士子,那现在的石之轩则是魔门花间派和补天道两派的主人,名震正魔两道的邪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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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受到对方森然强大的刀意,石之轩脸上笑容更深,“怪不得苏兄曾言,阀主是一个不输于他的高手,今日一见,果然不虚。”
宋缺略有些惊讶,“哦?你见过军师?”
“不错,我与苏兄相谈甚欢,他邀我入宋阀,不过,我来成都府数日,但却未见到令我惊喜的地方,而今,倒是见到了。”
石之轩言下之意,整个宋阀当中,他就只看得中宋缺,其他的不值一提。
事实上也同样如此,这是一个武力高度发达的世界,普通士卒很难对付高手,但若是顶尖高手陷入军阵,落入千军万马,也会被耗死。
因而能够执掌权力的人都会武功,并且高手的重要性和兵力的重要性处于相等乃至可能还要高出一线的地位。在他眼里,宋缺这个刀道大宗师足以当得上十万雄兵。
刀,乃百兵之霸,杀伤力极强,在战场上更是被广泛运用,更何况宋缺还是一个兵法大家。
宋缺眉峰一挑,“如此言论,未免太过。”
石之轩周身气势收敛,侃侃而谈,“阀主虽是强人,可宋阀内部青黄不接,宋鲁和宋智可为臂助,却无才能独挡一面。”
“至于宋阀少主,更是有优柔寡断,被儒学洗脑,非合适继承人选,如今之宋阀,仅靠阀主一人维持而已。”
竟然跟苏先生说的一样?
不过,石之轩说这话到底是何意?
摸不清对方来意,宋缺将疑惑压下,“来者是客,石兄下来一谈。”
出乎意料,石之轩哈哈一笑,从屋顶上下来了,“阀主相邀,有何不可?”
就在他落地之时,两人眼里皆是露出一丝异色,有人来了。
脚步声由远及近,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从门外响起,“师傅,徒儿求见。”
“进来!”
随着院门开启,一道魁梧的身影踏入院落,其人行走如风,气势凛冽,就像是一柄锐利的钢刀,刺人心神。
石之轩打量着来人,忽而笑道,“我收回方才的话。”
宋缺知道对方没有敌意,院落中的刀意消散于无形,肃杀的气氛也瞬间清空,伸手邀请道,“石兄,请吧。”
“请。”
宋缺打开房门,走进去,石之轩紧随其后。
“小仲,在门外候着。”
“是,师傅。”
屋里的摆设十分简单,只有一架床,一方矮桌,一张屏风,一盏油灯,一套茶具。
石之轩扫了一眼,不由得赞叹,“宋兄生活清苦,倒是令我意外。”他魔门出身,见识过不知多少骤然登位而保持不住本心的人,宋缺贵为阀主,雄踞巴蜀岭南,却过的如此清苦,实在难得。
宋缺没有搭话,只是走到桌前,手掌按在铜壶上,数息之后,茶水沸腾声响起,以此泡了两杯茶。
落在石之轩眼里就是他用高深的功力烧开茶水,换他来不难做到,但要如此轻描淡写,只有他全盛之时才行。
“石兄可知晓,苏先生何时回来?”
看来,苏铭此人在宋缺心中地位很高啊,石之轩心中暗衬,回道,“我与苏兄在长安分别,不过北方之事了结,宋阀将有大敌前来,届时他应该要回来了。”
宋缺身形一顿,“大敌?何出此言?”
“宋兄难道真的不知道?”石之轩端起茶杯,似笑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