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第三道催促的圣旨

“那你全打了吗?”白卿宁答非所问。

“当然没有,家中没有余粮可怎么行?不过,”墨函笑,“我这算是违抗军令吗?”

“你不是白家军,不用听我的军令。”白卿宁也笑,笑完才给解释,“虞帝视我白家为眼中钉,迟早还会想办法灭了我白家,大南关这一战之后,这边至少可以保持三十年的太平。”

“只有三十年吗?高棉不是说了永远不进犯吗?”

“在此之前,高棉也说了愿意与大虞永远做友邦,但也没影响他们与南夷狼狈为奸。”

政客的话听听就行,想要他们老实,还是得拳头足够硬。

白卿宁接着转回正题:“有墨家的火炮与弹药,这大南关谁来守都能守得好,不是非得我们白家,或者说不是非得白定疆的后人。所以墨函,我只能牺牲你的心血,来换取我白家存活的机会了。”

墨函笑了:“我猜它们很乐意为你以及白家牺牲。”

白卿宁与他碰了碰汤碗,一口闷了。

千言万语,全在这一碗汤里了。

三天后,高棉王抵达阮县,白卿宁与六皇子亲自去接,他只带了十五位亲兵,身上没带任何武器。

高棉王与虞帝同年,但此刻看起来像有八十岁,满脸颓然。

不止因为他是战败者,更因为他在来的路上,看到了那一个个被大虞火炮轰出来的大坑。

本来胜败乃兵家常事,这次打不过,该认输就认输,该怂就怂,下次打回来就是,可看到了那些大坑,他就知道打不过,他打不过,如果到他儿子继位,也不能拥有火炮,那也一样打不过。

看来确实只能像降书上说的那样,子孙三代之内,必须向大虞称臣并年年进贡了。

接到高棉王时,赵国公也带着圣旨赶到了,看到高棉王,他惊讶得连自己孙子都差点给忘了。

降书?年年朝贡?只要大南关有白家人镇守,那就永远不再进犯?

白卿宁这是把高棉王给彻底打服了啊!而她甚至连高棉都没进去!

孙振仪牛皮哄哄道:“老头,这里头可是有你孙子我的功劳哦!”

赵国公先把圣旨给了白卿宁才仔仔细细检查自己孙子,确认他只是受了些皮外伤,老头当场就飙了泪,一边飙泪一边骂,孙振仪使出浑身解数才将自家小老头哄好。

“好了好了,我这不是没事吗?我还立了战功,回到长安之后,谁也不会再背地里笑您养了个废物孙子了!”

“老夫撕了他们的嘴!”

赵国公骂了一句,又认认真真再次端详自己的金孙。

瘦了,黑了,但也结实了,整个人已经没有丝毫纨绔之气,反而十分沉稳坚毅。

这完完全全就是自己理想中的孙子的模样啊!

赵国公又哭了。

不远处,白卿宁将圣旨收好,抬眼就看到这对祖孙相拥而泣的画面,她有些神伤。

她没有祖父,也没有父亲了,母亲与祖母也远在长安,看到别人祖孙情深,她也想现在就靠在母亲和祖母怀里哭啊。

白惜瑶和白慕青一前一后拥住她:“小四,我们也要回家了。”

等回到家,她们也是有长辈疼爱的人了。

隔天一早,白卿宁一行人便带着高棉王离开了阮县。

阮县离长安有两千里,计划要在路上走二十天,第十天时,一行人回到陆州。

这个时候,虞帝的第三道圣旨到了,这道圣旨,还是催促白卿宁早些回京复命,说是要好好嘉奖她以及犒赏白家军。

犒赏白家军有可能是真的,但嘉赏白卿宁?

白卿宁冷呵了一声,自己一次次让虞帝这老登的计划落空,一次次将他架起来,他怎么可能会想要嘉赏她?更何况自己活捉了范真与南夷王,这两个人手里可是握着他与敌国勾连,陷害忠良的证据,他做梦都想派人杀了她,怎么可能会嘉赏她?

就是不知道回长安这一路上,虞帝这次会安排多少御龙卫等着她呢?

下令命人好生看管南夷王与范真,白卿宁打算去看白景熹和白景明,白景明便先过来了:“四姐,我按照你的吩咐,每日都带景熹哥踩沙晒太阳,他现在身体好多了!”

白卿宁松了口气,却是对白景明说:“不,他还病着,且还病得连床都起不来。”

白景明一时想不明白,但四姐这么肯定有四姐的道理,所以他立即红了眼,痛哭失声:“四姐对不起,我没有照顾好景熹哥,景熹哥他……只剩一口气了!”

小家伙孺子可教,但把白景熹也说得太惨了。

白卿宁姐妹三人随白景明一起去看白景熹,路上白景明跟白卿宁细说他们这段时间的情况。

白卿宁离开陆州时交代下来的那些,除了上街找吃的,他们都一丝不苟全部照做了。

“……景熹哥说我们白家个个都是铁铮铮的汉子,怕自己这副样子出去,会影响白家子弟的形象,所以这段时间,我们都是在府里待着的。”

他们所暂住的府邸不大,但府里人员简单,也全是白家的亲卫和家生子,所以白景熹真实情况如何,外人并不知晓。

很快见到白景熹了。

他正在沙坑里躺着,看到白卿宁,他立即从沙坑里出来:“四姐!阿姐,二姐!”

白卿宁永远都忘不掉他初到陆州时的模样:脸色惨白,没有一丝血色,呼吸微弱,说几句就咳个不停,十三岁的少年,瘦弱得跟九岁的白景明差不多大。

一段时间不见,白景熹完全是另外一个面貌。

他惨白的脸上有了血气,瘦了,但也结实了,那声四姐也叫得十分清脆,再养几年,把底子筑好,他一定能长成一个明亮又元气满满的少年郎。

到那个时候,母亲与祖母定会喜极而泣。

下人奉了茶点进来便撤了,赤缨亲自守在外头,白家姐弟几人则围着院子里的石桌而坐。

“四姐,我好多了。”白景熹露齿一笑,十三岁的少年笑容明亮,看得人也跟着开心,“四姐,我们什么时候回长安?”

“不,你不回长安。”白卿宁说,“你病着,病得很重,病得只剩一口气了。”

白景熹一怔,白惜瑶与白慕青也是整个愣住。

白惜瑶一脸凝重:“小四,是出了什么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