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外头响起了通报声:“白卿宁到!”
“快传!”
“传白卿宁、定远将军、骠骑将军等人上殿觐见!”
白卿宁走在最前,一袭红衣似火,后头跟着一大群人。
虞帝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半息,便依次滑过定远将军与骠骑将军等人,最后落在林远山身上。
白卿宁身边除了白惜瑶与白慕青,都是一群年轻男子,在虞帝眼里,这些年轻人毛都没长全,跟小孩子没什么两样。
包括白卿宁自己都还是小孩子。
可就是这一群小孩子,做到了历代所有武将想做却没能做到的事,将南夷重新夺了回来。
但这很显然不是光靠白卿宁一个人便能做到的,她身边定有能人,这个能人应该就是战报里屡次出现的孙先生,而眼前这个中年人,应该就是那位孙先生了。
虞帝惜才,就是不知这个孙先生够不够聪明了。
万众瞩目之下,白卿宁带头高呼万岁,随着她这声高呼,身后众人也跟着行礼。
瞥去白卿宁,虞帝还是很高兴的。
他龙颜大悦道:“众位快平身!”
目光从他们脸上一一掠过,边掠边说:“都是少年英才,我们大虞啊有福咯!”
虞帝感叹完便是群臣夸,一个个变着花样来夸,恨不得把白卿宁等人夸到天上去。
夸夸环节过后,大殿突然陷入诡异的安静,这时六皇子出来了:“父皇,儿臣好想您啊~~”
虞帝笑得眼睛都眯起来:“哎哟小六,快过来让父皇瞧瞧……”
瞧完了,又一巴掌打到他屁股,“你这小混账,下次再敢偷跑出去,小心朕扒了你的皮!”
“南夷狗贼要扒我的皮,父皇也要扒我的皮,哼,父皇竟与那狗贼一般坏!”六皇子哼了一声,下一息又高兴起来,“父皇,儿臣在大南关打了胜仗,你可要好好赏我!还有白卿宁,她不仅长得漂亮,还言而有信,说半年收复大南关就收复了大南关,她还超额完成了任务,把南夷都夺回来了!”
“儿臣是世上最优秀的战场记录官!白卿宁她是开天辟地的女武将!还有大家,都很厉害!父皇你得赏!重赏!”
“你这混小子要重赏,白卿宁更是要超级重赏!恩国公,快颁旨!”
嘉赏的圣旨很长,念了足足半刻钟,总之出现在堂上的这群人,个个都得到了封赏。
但是大家脸上都没有笑,因为虞帝刚刚说了要重重嘉赏白卿宁,但那圣旨上没有半个字提到白卿宁。
正当大家疑惑并打算出言替白卿宁请赏时,虞帝开口了:“白卿宁,你当日立的军令状全部做到了,且还把南夷夺了回来,此乃巨功,说吧,你想要什么?”
众人松了口气,原来不是他们陛下不嘉赏白卿宁,而是想要直接达成白卿宁的心愿——这确实比直接给封赏实际多了。
白卿宁抱拳行了个武将之礼:“回陛下,臣女立军令状之前,并未想过要得到什么嘉赏,因为国家兴亡,人人有责,臣女是大虞的一份子,又恰好被老天赐了好运托生在白家,承沐圣恩多年,更应该上战场杀敌。
臣女当日上战场是尽一位大虞人的责任,如今也别无所求,只是希望扣在我白家头上的‘通敌’罪名能够洗清,让我的祖父叔伯及牺牲的千万白家军可以瞑目。”
白卿宁话落,白惜瑶、白慕青以及后头的唐副将、林副将他们,都同时叩首:“请陛下还我白家军一个清白!”
骠骑将军也出列表态:“陛下,末将此番在大南关,亲眼见到了白家军的勇猛与忠诚,白家军乃大南关之魂……请陛下还白家军一个清白!”
定远将军:“末将附议!”
群臣:“臣附议!”
整个朝堂除了附议声,再无别的声音。
虞帝道:“白家一门忠烈,白定疆及白克南等人更是战死沙场,他们当然不是叛将……大理寺,白家一案调查结果如何?”
大理寺卿出列:“回陛下,经过三司协同调查,白家‘通敌’一案实为敌军为搅乱军心而散布的谣言……冠军大将军收集没有仔细甄别,应负失职之责……”
“竟是敌军的阴谋……”虞帝叹息,自责,“黄海固然有失职之罪,但朕也应负失察之过……”
虞帝好一番自省,接着群臣纷纷出言安慰,这阵仗恍惚间让人觉得,受了天大冤屈的人是虞帝,而非战死了还要被扣通敌的帽子、差点导致九族被诛的白家人!
白卿宁神情平静,其他人却是满腔怒火,特别是唐副将与林副将,他们是在大南关打了全场的,白家将与白家军有多憋屈,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可受了冤屈的白家将死了不能为自己发声,失察之人却得到百般安抚!
就因为他是皇帝吗?
唐副将与林副将对视一眼后便打算替白家将与白家军鸣不平,这时虞帝说话了:
“来人,拟旨宣告天下,白家将是忠臣良将,白家军并无通敌……另外追封白定疆为一品镇国公!入凌烟阁!另外朕要下一份自省书,也一并布告天下!”
虞帝不仅在殿内自省,还要写自省书并布告天下!
布告天下,这跟罪己诏有什么区别?
一时之间,满殿都是“陛下圣明”的称颂声。
唐副将与林副将又对视一眼。
圣旨一下,白家将与白家军便可恢复名誉,虞帝也下了自省书,他们好像没什么可说了,可为什么心情还是这么憋屈呢?
虞帝又说了:“白卿宁,虽然你别无所求,但朕不能不赏你。你率领白家军,让南夷重新回到大虞版图,此乃千古巨功,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这样,朕就封你一个女侯,画像与你祖父一起入凌烟阁如何?”
“谢陛下。”白卿宁抱拳谢恩,“但是陛下,我能不能换一个奖赏?”
被封女侯爷,画像还能进凌烟阁,这是多少文人武将做梦都梦不到的赏赐,白卿宁竟还要换奖赏?
难不成她是想上天?
虞帝倒是脸上笑容不变,甚至还走下了金銮殿,来到了白卿宁跟前,一副长辈看着喜欢的小辈的慈爱模样:“那你便说说,你想换什么奖赏?你立下的是巨功,就是想要朕的皇位,朕也愿拱手相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