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景越气的咬牙切齿,可家中父亲的叮嘱不能不放在心上。
镇南王递上去的折字是怎么写的?
只有皇上和他自己知道,但是他们五个的爹被皇上训斥却是摆在明面上的事情。
没办法对镇南王发难的他们不由得将目光落在对面看舞蹈的颜缨身上。
颜缨似有所感,目光穿过人群和他们遥遥相望,但只一眼就偏过头去,对镇南王微微一笑。
她对镇南王是有些愧疚在的。
她在国子监的时候没少被五位师兄用名声相要挟,只是那时候她失去的不过是一些身外之物,而这次却切切实实让镇南王的娘亲和妹妹受了伤。
归根到底是自己的错。
镇南王府直至今日也不曾传出对她不满的风声,不管是镇南王府家风如此,还是他们憋着气不发作,颜缨心中都有些感激。
现在没有死绊子就说明未来的婆母和小姑子是个好相与的,至于未来,她愿意做低伏小些,换一个家宅合景。
镇南王知道她看的是自己,微微点了点头,脸上并未露出笑意。
江书瑶看到这一幕心情大好。
原本她觉得颜缨处处她她一头,就连婚事也是许了镇南王做王妃,自己这辈子怕是除了进攻当后妃就在无压她一头的可能。
如今瞧着镇南王那张不苟言笑又黑漆漆的脸,心下不免得意。
京城第一才女又如何?还不是嫁给这么一个五大三粗不解风情的戍边汉子。
她是江家嫡女,未来自然是要在京城则婿,享受京城的富贵繁华。
颜缨虽有王妃之衔,却要去南郡吃苦受累。
江俞柳不懂妹妹的心思,但同样因为郑南王冷峻的脸色有了新的想法。
一个在战场喊打喊杀的男人,一个被南郡众多老将交口夸赞的男人。
在南郡待了这么多年,就没有一个可心的人吗?
就算他自己不张罗,江俞柳就不信那些老将家中没有女儿,也不信那些人没有动过心思。
颜缨自以为嫁给镇南王做王妃往后就能高枕无忧了,殊不知在后宅之中没有男人的宠爱,一切都是徒劳。
她若是在京城为妇,受了委屈还能回娘家,可去了南郡谁还能为她做主呢?
江俞柳甚至对镇南王生出了同情。
娶一个自己不爱的女人当正妃,想想这日子就不舒心。若是这个正妃还喜欢事事掐尖,后院怕更是要闹成一团了。
他突然觉得自己和几个师兄弟教训颜缨是给了镇南王一个机会。
若是他们不出手,往后这个恶名可就得他自己担了。
“我们去拿笔墨纸砚吧,林小姐在林下起舞的身形值得记录。”江俞柳给身旁的两人使眼色。
傅景越和霍榕虽没有会意,但见他如此都跟着不情不愿的离开。
江书瑶转到另一边去找好姐妹说话,迫不及待的分享她的新发现。
散开的四人谁也没发现镇南王身后的人也随着他们离开。
在桌边挑选笔墨纸砚的江俞柳一想到颜缨婚后的悲惨生活嘴角就压不住。傅景越和霍榕也看出了他心情不错,好奇的询问。
“你们没瞧见镇南王刚才的脸色吗?”江俞柳心情好到完全发现自己幸灾乐祸的嘴脸有多丑陋。霍榕手中装模做样都弄的折扇却突然定住,眉头也跟着微微皱起。
“镇南王脸一直挺冷的。”
“是啊,颜缨站在对面朝他笑都没转变脸色,看来镇南王也没多看重颜缨。之所以对我们如此不过是因为我们动了他的家人。要不然他怎么不替自己的未婚娘子出头呢?”
江俞柳说话间已经挑好了要用的东西,准备为林小姐写一首诗词助兴。
“以后对付颜缨即可,说起来这本就是我们与她的事情。”
傅景越和霍榕对视一眼,谁也没有接话。
他们两个在手钏事件中没受什么责罚,只是被皇上以忽视同窗为由罚了禁足和抄写佛经,对于颜缨的怨恨很大程度来源于解了禁足之后去严家登门道歉,被颜缨退还多年所赠礼物,还说以后无需相见。
两个人憋着这口气,想让颜缨主动求和给个说法,却不是像江俞柳这样想要毁了她。
“你们是打算写诗还是作画?”江俞柳摆弄着毛笔,想着不抢兄弟风头。
“都行。”
他们的对谈不过转瞬就传到了镇南王的耳朵里。
“王爷,咱们要不要小惩大戒?”亲兵不满那些人说对付一个人时的狂妄,尤其是这人再过不久就要成为自家人。
镇南王眼皮微抬,瞧了眼坐在自己身旁,一副事不关己模样,安静喝茶的颜缨。
“你就没什么话要说?”
颜缨这才放下茶盏,眼角的余光快速扫过周围。
“王爷,他们是冲着我来的,正好我也想试试自己的本事。若有一日他们的招式我应付不来,一定会请王爷帮忙。还望那时王爷可以施以援手。”
这话便是说要自己动手了。
镇南王面上不显,心里却对眼前的女子多了几分敬佩。
他在边关见过许多迫于计四处讨生活的女子。
她们坚韧,有胆量。原以为在京城中被书本娇养着长大的女儿不会有这样的气势,如今看来是他想法有失偏颇。
“好。”
镇南王想了想扯下腰间玉牌放在桌上。
“你若是有需求,只管派人来王府寻我。”
“多谢王爷。”颜缨想了想也将自己的玉佩解下放在同一处。
镇南王没有料到颜缨会有此举动,唇角不经意上扬。
“颜大将军的女儿果然同他一样。”
颜缨没有回答,只淡淡一笑,起身行礼后离开。
远处的红梅树下,男男女女还在吟诗作对,听起来好不热闹。
但是颜缨已经没心情加入,只去找了娘亲陪坐在她身边,直到赏梅宴散去。
回府的马车上,苏夫人看着女儿空了的腰间什么话也没有说。
“进了城门,离归家就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