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夜兰而言,这些千岩军模仿的江湖中人实在是太失败了。如果是江湖人士,那么这个夜晚他们一定不会大张旗鼓地动手,而是用迷药熏香等阴险手段令目标失去反抗能力,而后用各种手段获得自己想要的信息,最后将对方吊在店外。
附近的商业活动渐渐兴盛一定程度上挤压了黑道的生存范围,这家店是唯一提供黑道服务的店铺,因为这家店本身就是千岩军允许存在的。在夜兰控制了这家店后,原来的老板成了会计,虽然和以前没什么不同,但所有熟客都能看到有一个女人堂而皇之地每天出现在店中吩咐店员做事。
黑道并不尊敬女人,黑道尊敬实力,而女人通常是没有实力的。像北斗那样的实在是少数,并且北斗也是通过自己的实力令黑道臣服的;所以,这里的绿林好汉们自然不会服气这个神秘女人,然而他们大多数不过是过客,即便不服也不必计较。
但本地的黑道就未必了。由于这家店的江湖能力的确稚嫩,他们早就怀疑在老板之上还有幕后之人维持,然而他们没想到是个女人。这让他们的心思活络起来,野心也愈发膨胀,毕竟这家店是附近唯一属于江湖人士的客栈,谁能拿下来,谁就能当老大。
在第二天,客栈中进来了一大批不寻常的客人,他们将小客栈的座位全部占下,却只点了些便宜酒水。
为首之人落座,他的手下站在一边,其他吃饭的江湖人士心知肚明这是砸场子,加紧几口吃完离开,站着的人坐到离去者的座位,直到整个客栈下面餐桌上全是砸场子的人。
“各位不像是来吃饭的,也不像是来办事的。”夜兰从二楼走下来,背着手神色淡然,“该不会是来砸场子的吧?”
“你是谁?”
“我是这里的老板。”
“那他呢?”有人指着柜台里的人问。
“他是我的下属。”夜兰看向那人,“冯越,你认识他们?”
冯越搭上手巾撂下算盘:“认识,认识。这位是北边的龙头程岩,程老大和千岩军经常打交道,咱们之间也是多多帮持。
程老大今天这是……?”
“冯老板,我认你这个老板,但这个女人,我不认。
我之前敬你上头有人,能搞到不少别人搞不到的信息;但是冯老板,你的上头,难道是这个女人?”程岩将打造的土矛搭在腿上,倚着桌子看着夜兰,眼神像一条盯着肉骨头的狗。
“程老大,难道因为我是个女人,所以你就按耐不住了?”夜兰露出和善的微笑,“有时候小看女人是会送命的。还是程老大觉得一个能带来绝密信息的女人很好对付?”
“女人弄到消息还不容易?脱光了往军营一站,消息不就来了?我看你也有几分姿色,我想,刀兵相见太粗鲁了。不如我们联合起来,你还是这家店的龙头,而我是你的男人。怎么样?”
夜兰轻叹口气:“我的男人要求很高,你实在是太差劲了。冯越,你没有和程老大提起过我们的规矩?砸场子容易,想离开可就难了。”
冯越面露难色,他根本不知道有什么规矩啊:“老板,这个……”
“哦?这么看来是没法善了了?”程岩直起身子,“那大家就只能溜溜道了。开始之前,龙头报一报名号吧?”
“看来你是铁了心啊。冯越,账本收拾好了,烂了账我不饶你。程老大,大家原本和和气气,何必走到今天这一步呢?”
客栈外一大群看热闹的,都在等里面分出个结果。突然,客栈门哗啦一声关上,里面只传来一两声叫喊就没了动静。
看客的好奇心膨胀到了极点,一个个趴在门外贴耳偷听,只听见搬动桌椅的声音。
正在他们疑惑时,门猛然打开了。
按照夜兰的规矩,砸场子的七十七个人全都剖开肚皮挖走内脏喂猪,斩下四肢和头颅,用竹竿插在山里做稻草人,曝尸三天后喂狼。
夜兰命人将他们的骨头剔下来,以香料浸泡后雕成精美的雕塑,放在客栈内做堂饰。
于是在这个小客栈内多了整整一面墙的白玉雕塑,不知情者无不感到巧夺天工,只有道上人士才明白那根本不是白玉,而是人的骨头。
程岩的死在周围黑道传开,夜兰手法之犀利残忍让人胆寒,而在千岩军势力范围内如此嚣张凶狠更让黑道中人浮想联翩,无人再打这家小客栈的主意。
莫名在枫丹境内的化身传来消息,大批的愚人众舰队从大枫丹湖离开,不知道目标是哪里。
与此同时,须弥境内出现了不少愚人众的踪迹,种种迹象表明愚人众开始了神秘的行动。
就在这个档口,璃月却突然公布引发明蕴镇魔神之乱、若陀龙王之乱、跋掣奥赛尔之乱的元凶巨恶——愚人众执行官博士已经落网。
实际上博士只是和明蕴镇的灾难有重大关系,却背上了几乎全部的黑锅,消息传出的当天,璃月群情激愤,要求审判博士的声音海浪般绵绵不绝。
至冬在外交上针对这件事开始了严厉的诘责,而璃月对于博士的破坏也始终保持着极度的厌恶,两国之间的关系变得非常紧张。
在这个特殊时刻,边军开始扩充军备,大量的武器通过飞云商会和千岩军的监督运往边境军区,行秋跟随着飞云商会一同前来。
莫名在盛成尚的陪同下检视了训练成果,新的训练卓有成效,千岩军内部的战略战术思想基本摒弃了密集的大兵团作战,但技战术水平仍旧很粗糙。
“盛将军,看起来千岩军训练的不错。只是如果他们对新式武器的运用仍旧和若陀龙王之乱时相当,那么一旦爆发冲突,恐怕伤亡不会小。”莫名出现在点将台上,看着底下忙碌的飞云商会众人以及接待的副将们,这里只有他和盛成尚两人。
他侧身看向盛成尚,看得出盛成尚露出了尴尬的神色,还有一些迷惑。
“这……我会加强训练,眼下是紧要关头,绝不会让七星失望。”盛成尚赶忙说。
莫名笑了笑,眼神继续停留在下方,看似漫不经心:“是怎样的加强法呢?总不会是,仍旧自己在军帐里,一切都靠手下的报告吧。”
盛成尚喉咙动了动,眼中出现惊慌,却又被他很好地掩饰下去,显得气定神闲:“特派员这是什么意思?”
莫名扶着栏杆,指了指行秋,行秋被副官叫走商谈,他毕竟是飞云商会的少爷,有些事告诉他比告诉其他人更有效。
“盛成尚盛成尚,胆小多疑惴惴不安,恐怕面对若陀龙王时都没有这样过。为什么?因为你知道你的手下还有忠于自己的军队,你指挥着他们保护璃月的安全,也保护着你的安全,你自信即便战败也不会一败涂地。
但现在,你对军队的忠心却产生了怀疑。按照新的军制,兵将分家,你所带领的部下并不熟悉,所以心中有隔阂,是这样吗?”
“呵呵,这就说笑了。兵将两分我是支持的,对此也没什么可害怕。”
“是吗?如果是这样,排除了这种可能,那就还有另一种可能——你不是盛成尚。”莫名神色仍旧和煦,看不出他内心所想,“你用绝妙的手法变化成和盛成尚一模一样的人,提取他的记忆,取代他的一切。
但你也该知道了,你的主子已经落到了我们的手里,我从他脑海里获取了一切秘密,就像你从盛成尚脑海里提取记忆那样。
说说吧,你打算选择哪种死法?”
盛成尚闻言愣住了,随后,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脸上浮现出微笑:“特派员,你想诈我,然而我对此问心无愧。”
看到盛成尚的表情,莫名却心照不宣地转过身来:“并非诈你,只是要试一试你。这样看来,我们应当可以合作了?”
盛成尚露出钦佩的神色:“没想到你能用这种方式向我传达如此重要的信息。现在这个军营之中,我能感受到一双双眼睛在暗中盯着我,针对我的刺杀已经有三轮,但都被我化解了。我不知道谁是敌人,我需要你的帮助,以及七星的信任。”
“这也是你派出八支绝对信任的小股部队的原因。”
“你,你怎么知道?!”
“我知道的比你想象的要多得多。”莫名看着盛成尚惊讶的神情显得很放松,“实际上我并不需要试探你就已经知道你可以相信,因为我掌握了更多信息。但,我需要让你相信我。”
“原来如此。军中的内奸你知道是谁吗?”
“还不知道,只有粗略的怀疑对象。不过,过了今天就知道了。走,我带你见一个人。”
盛成尚单独陪同莫名进入他自己的营帐,里面是陪同莫名前来的副手兼书记官。
然而,当这位书记官卸下伪装,盛成尚发现他赫然是飞云商会的二少爷行秋。
“行秋?但,但是你不是……”
“呵呵,那位也是行秋。盛将军,行秋本来要和你遭遇同样的险境,只不过你毕竟谨慎老辣,统军多年经验丰富,倒是没那么容易着了道。
接下来是下一步计划,请盛将军陪同我演一出好戏。”
盛成尚似乎想到了什么,他一下子反应过来:“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不愧是名将,头脑就是好用。”莫名会心一笑,将自己的进一步计划挑明。
很快,璃月和至冬的谈判破裂,璃月开始了军队的动员,看起来仿佛又要开战。
此时此刻的璃月民众理论上刚刚安定下来民心思和,然而在七星将博士的恶性说出后,无数失去亲朋好友的璃月人们无法遏制自己的愤怒,尤其是知道至冬对此毫无歉意甚至反咬一口后,璃月人对至冬的憎恶达到了顶峰,这让璃月人无不想着对至冬进行报复。
愚人众们也开始了动员,北方的风雪里留下密密麻麻的足迹,大批愚人众也行动了。
看起来,两国仿佛真的要有一场大战。然而璃月真的还打的动吗?至冬真的敢打吗?
也许两国的首脑各自有各自的决策与判断,但稻妻无疑是对此最关心的同时也最困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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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啊,你们一开始就打的这个主意吧?怪不得要把将军拖下水,你们璃月人是真的会做生意啊。”八重神子赤着脚侧躺在榻榻米上用手支撑着头,身下是舒适的靠枕,“你们璃月和至冬开战,岂不是要将军她去和至冬的那个女皇对垒?呵呵,我稻妻可真算是无妄之灾啊。”
成却跪坐在她对面,跪坐的姿势很别扭,脚跟膝下等都有柔软的垫子,二人之间是一张小桌,上有棋盘茶具。
“宫司大人,如果没有将军的援助,或许还会打起来;但有了将军的援助,就一定打不起来。”
“嗯?这么确定啊,看起来你们早就把一切都算计好了?”这种被算计的滋味不怎么好受,这让八重神子多少有点不大舒服。
活了几百岁的狡猾狐狸居然就这么被凝光坑了一把,应该说不愧是从商人堆里拼出来的商人头子吗……
成却走上一步棋,讪讪地笑了:“宫司大人其实也想过这种可能吧,不过或许你和其他所有人都没想出璃月短期内再度发动烈度强大涉及到魔神层面的战争。”
“璃月看起来是真的不管你了。难道他们就不担心,身处此地的你会因此而受到什么惩罚吗?”
八重神子坐起来,脚趾轻轻捻动,“这是凝光的意思还是莫名的意思?”
“都有。凝光大人交易得到将军大人的出手,而莫名以此为基础针对至冬进行威慑和讹诈。”
“你倒是老实,这种安排都诚实交待。好吧,如果是莫名那就不奇怪了,这个混蛋可真是什么都敢做。
他就不怕真的开战吗?可惜我的将军反而要被别人利用……你说,你该怎么补偿?”
成却吞下一口茶,盯着棋盘看,躲避着八重神子的目光:“呃,这事跟我也没有什么关系嘛,我的补偿……大概就是尽心尽力服务稻妻之后的事项了……”
“呵呵,撇关系撇得干干净净。”八重神子看着棋局眼神闪烁着,“这盘棋接下来怎么下呢?看来七星手里还藏着什么棋子才对。希望不要波及到稻妻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