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可能是当时他在城里打工,连个联系方式都没有,他被辞退了也不知道。
虽然那工作侯勇觉得现在干不干都没什么太大意义,但是忽然一大早就收到了这么个消息,不管是谁心里都不痛快。
尤其是眼前李东强这逼货一脸的幸灾乐祸的表情,还打断了他的好事,侯勇心中就十分不爽。
“嗯,知道了。”
侯勇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转身就回屋去了。
“哎?我说的话你听没听懂,让你回厂里签离职单子,你被辞……哎呦!”
李东强愣了愣,似乎是没在侯勇脸上看到什么失落的表情让他十分不过瘾,当即就跟上去,想要再撂几句话。
结果侯勇进屋的时候反手就把门重重地甩上了,李东强直接被门磕在了鼻子上,疼得他眼泪都出来了。
“妈的,你嚣张什么,我看你没了工作以后还能不能再这么蹦跶!”
李东强捂着自己的鼻子,忿忿不平地嘀咕着。
前几天侯勇在村子里分钱的时候,李东强一直都在人群里看着,实际上心里已经酸得不要不要的。
但是当场他没有发作,在他的认知里,既然钱算是村委的,那他爹是村长,那些钱就理应都是他的。
本来他的算盘打得非常好,希望老村长能给他支一百块钱,他要在杏花村大量收购石花籽,最好能把山上的石花籽都薅秃了,结果老村长却直接告诉他,这些钱都是给村子里专款专用的。
李东强特别不理解,结果老村长却把他给臭骂了一顿,将他给撵了出来。
当时老爹撂下的一句话,让他特别心凉。
“你要是有侯勇一半的本事,我就算现在死了,都能闭眼了。”
一句话,就把李东强干破防了。
再加上这两天在杏花村收购石花籽,虽然再没有缺斤短两的事情,但是周老板控制的收购成本,让他每天搬运石花籽根本没有赚头。
再加上给李杰和赵平两人的劳务费,这几天李东强算了一笔账,差点没气吐血。
每天一分钱不赚,净亏损一块钱。
所以才有了今天这么一出。
按理说厂子里现在有十来个停薪留职的,同时还有不少关系户挂在厂子里吃空饷,他们车间就是专门给他们副厂长的亲信分担生产任务的,所以他和副厂长那边也能说得上话。
将侯勇停薪留职的消息报上去之后,李东强以车间生产压力大为由,想要让副厂长把侯勇给踢出厂子。
只是一个村子里的普通工人罢了,副厂长这点面子还是会给李东强这个班长的,当即就同意了李东强的要求。这才有了今天这么一出。
当然,这一切侯勇都不知道。
回屋之后,侯勇小小地郁闷了一下,把事情简单地和顾盼盼说了一遍,顾盼盼对此却没什么反应。
“你不怕我丢了铁饭碗啊?”
侯勇一边换衣服,一边还有心思揶揄两句。
“不担心啊,反正你也说了要去城里,厂子上班的事情你也不打算干了,而且,在哪赚钱不是赚呢。”
顾盼盼认真地说着,“虽然现在都说端着铁饭碗的人工资稳定,但是之前咱们进城卖冰粉的时候,我还特意打听过,在副食品商店门口卖茶叶蛋的阿姨,赚的钱好像比上班多多了。”
“你说出了往后二十年的真相。”
侯勇笑着捏了捏自家姑娘的脸蛋,感慨地说了一句。
……
县轻工二厂是市县的明星企业。
县轻工二厂的前身是兵工厂,在六十年代开始,就专门做大型机床的配套设备,是集炼钢和零件加工于一身的工厂。
后来因为距离城里太近,因为污染比较严重,所以在零五年左右被搬迁。
副厂长姓侯,是个五十多岁的干瘦男人。
平时总是戴着一副黑框眼镜,但是眼睛却总是在工厂里的女工身上转。
厂子里的大厂长兼着党组委书记,还有两年就退休了,这两年正忙着调动,想要调到市里的闲职岗位去,争取能在退休前把行政级别再提个半级,所以现在的县轻工二厂,基本上都是侯副厂长说了算。
侯勇回到厂子里,平时有几个相熟的工友,看到侯勇之后,都只是点头打了个招呼,看样子,侯勇被辞退的事情,整个车间应该都知道了。
侯勇也没有多废话,因为两世时间,连回忆带打听才找到了人事部的办公室,推门进去之后,一个看起来三十多岁,有点胖但还有几分姿色的女人正坐在办公桌后面看报纸。
“你要干啥。”
看到侯勇不敲门就进来,女人吐掉了嘴里的瓜子皮,不满地说道。
“侯勇,厂子里说我被辞退了,过来拿离职单子的。”
“哦。”
女人上下打量了侯勇两眼,随后拉开面前的抽屉,在里面翻了翻
,然后拿出一张纸拍在桌上。“右下角签字按手印就可以走了。”
侯勇没答话,拿起离职单子认真看着,被气笑了。
上面罗列着一堆莫须有的事情,什么平日里玩忽职守,在岗期间因为懈怠造成了厂子重大损失,对车间的生产安全造成了巨大的隐患等等。
这不是让他主动提出辞职,而是厂子要把他开除。
自己主动提出辞职,厂子还会按照先前的工时发放工资,以及贫困家庭补助,虽然钱不多,但最起码也是那个象征性的意思。
现在被厂子开除,如果侯勇再想找工作的话,这种被辞退的履历就会让他日后再找工作遇到更大的困难。
“知道了,但是先不签。”
侯勇将这张纸认真地叠好,揣进兜里,“请问厂长办公室在哪?”
“三楼左转,你要干啥?”
女人顺嘴说了一句,但是看到侯勇没答话,转身就出去了,本来想要喊住他,但是她发现侯勇没有任何过激的情绪,心下顿时了然。
“早干什么去了,这时候知道去孝敬了,切,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