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已经没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了,围观的人太多,地上的脚印早已经没有了任何价值。
就连困住侯副厂长的那一节楼梯栏杆,上面至少也得有十多个人的指纹,整个栏杆都被液压钳剪下来一并带走了。
侯勇坐在旁边的早餐摊上,吃了两个包子,用豆腐脑泡了一根油条,等侯副厂长被拉走了之后,沈霄顶着两个黑眼圈从旁边走了过来,一屁股坐在侯勇身边。
“辛苦了。”
侯勇将刚才点好的豆浆推到沈霄面前,后者也不客气,端起碗直接一饮而尽,随后微微摇了摇头,道:“没事,不辛苦,老大。”
“呦呵,你这一晚上是上哪折腾去了,谁家姑娘这么招你稀罕。”
曲奕恒坐在沈霄左手边,挑眉揶揄了一句。
沈霄看了侯勇一眼,没说话。
“啧,我要是你啊,现在就先找个地方洗洗澡,瞅瞅你这身上脏的,不知道的咱们废品收购站还兼职烧锅炉呢。”
曲奕恒抬手在沈霄的胳膊上抹了一把,沈霄胳膊上那有一道黑印子,沈霄看了一眼胳膊,脸色难看了一点,侯勇看了看两人,随后从口袋里掏出几张票子推给曲奕恒,“去招待所给他开间房,再给他买一身衣服。”
“这大体格子,衣服可他娘的不好买。”
曲奕恒接过钱直接站起身,嘴里叼着根牙签走出去几步,随后看着沈霄嗤笑道:“偷吃还是不够谨慎啊,小伙子。”
说着,还拍了拍自己的脖子侧面。
侯勇看了一眼,沈霄的脖子上也有两道黑灰。
“事情都办妥了?”
等曲奕恒走远,侯勇才低声问了一句。
“放心吧老大,都是按照你的吩咐做的。”
沈霄四下看了一眼,“账本我都是找咱们手底下的兄弟连夜抄的,我给殡仪馆和医院那边打完电话之后,我就带着二仓他们把那些手抄的账本都扔在市委广场门口了,我看到有坐小轿车的人把那些纸都捡走了。”
“那你这身上都是怎么回事。”
侯勇指了指自己的脖子,沈霄刚才一走过来,一股浓浓的纸灰味就扑鼻而来,再加上身上蹭到的那点碳灰,侯勇要是不多想那才是傻子了。
“就,昨天去姓侯的家里翻账本么,然后不小心把他家给点着了。”
沈霄看了两眼侯勇,那个“不小心”实际上说得十分心虚。
侯勇有些无语地看着沈霄,这小子可真是有仇报仇,不仅是让侯副厂长身败名裂,光腚展览,现在更是一把火给人老窝都给点了,侯副厂长这趟出来就算是不成太监,看到自己家没了,怕是也得气出个好歹来。
“我真不是故意的,老大,再说,你不是说不让我留下证据么……这,烧起来就什么证据都没了。”
沈霄这话自己说着说着,头就低了下去,侯勇也想起来了,当年沈霄的父母就是在火场里救了侯副厂长,所以沈霄这么做,倒是也算一报还一报了。
“着火没把别人家烧了吧?有没有人伤着?”
“没有,这个绝对没有。”
沈霄连连摇头,昨天晚上我是看着消防局过来灭火之后我才走的,隔壁家都没事,就他家里面烧干净了。
“那就好。”
侯勇点了点头,后面的话不问了。
“老大,那个什么老四的,他不会有什么事吧?”
沈霄四下看了一眼,压低了声音问。
“人不是上车走了么?”
“嗯,我看着他带着他婆娘和老娘走的,那些邻居也看见了。”
“那就没事了,对了,侯副厂长那些衣服什么的……”
“我扔了,全干碎了。”
“那就好。”
……
中午十一点多,侯副厂长悠悠地在医院的病床上醒来。
靠着心头那一股子憋屈和愤怒,这货连麻药劲都没过,硬生生地恢复了点意识,刚被推出手术室,就大喊大叫着让警察过来。
穿着制服的警察推门走进来,初秋的中午热得吓人,两个警察都穿着半袖常服,一眼看到从腰到腚被白纱布裹得像木乃伊一样的侯副厂长,年轻的小警察一个没忍住,“噗嗤”一声乐了出来。
年长的警察回头瞪了徒弟一眼,后者连忙闭上了嘴,两人走上前去,年长的警察道:“侯副厂长,昨天晚上袭击你的人你看清楚了没有?”
“看清了,就是他娘的那个赵老四。”
侯副厂长有气无力地说着,但眼中的恨意却是几乎要蹦出来,“狗日的昨天就是他偷袭的我,开始打了我一闷棍,后来在我胸前刻字的时候把我疼醒了,狗东西还学人戴口罩,就是他啊!”
“哎哎?这时候你们还不能问话的,病人这时候还需要休息。”
打吊瓶的护士从外面走进来,看到两位警察就开口说了一句,
年长的警察点点头,“行,侯副厂长,那你就先休息,我们这边有情况了会再通知你的。”“去抓他,把那狗日的抓回来。”
侯副厂长有气无力地嚷嚷着,“狗东西,泥巴地里讨食的贱种,老子弄你媳妇怎么了,那是你家的福气,等你进去了,老子还要弄你老娘,弄你姑娘,弄你祖宗十八代……哎呦!”
旁边的小护士在侯副厂长的手背上扎了一针,实在是这老逼货骂得太脏了,小护士都听不下去了,扎上针之后白了一眼这老货,接着转身就出去了。
“这小腰段,大盘子,啧啧……咦?我怎么没感觉了。”
侯副厂长看着小护士离去的身影,还有心思琢磨那点龌龊事,结果他悲哀地发现,自己不管怎么幻想,但是下面那一段好像离家出走了一样,什么感觉都没有。
“不会不能用了吧?”
侯副厂长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医生不是说还能抢救一下吗?”
医院的走廊上,一老一少两个警察站在外面,看着侯副厂长的口供,两人的脸色都有些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