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房

花房

好在傅宴礼回来的及时,才解救了夏沅芷独自面对蒋泽帆的窘迫,眼见蒋泽帆走后,夏沅芷不禁感到背上汗涔涔的。

好在汪子宜没有跟过来,否则真不知道又该如何解释。

夏沅芷抱着傅宴礼给她带回来的肉饼,还是热乎的,想着总不能因为遇见不想见的人,扰了吃肉饼的雅兴,也就勉强不去计较。

在南城的一整天,夏沅芷完全就是吃喝玩乐,什么都不用操心,一切有傅宴礼负责。

吃到最后,她只恨自己的胃太小,没办法容下更多的美食,以至于不能来这一趟全都吃个遍。

南城的城中心,有一条河,贯穿整个城市,河的两侧各有一排围栏,周围是一排排树木,围栏和一些低矮的树枝上面被挂满了红绳,还有祈福的牌子。

每年逢年过节,大家会用来祈福和保平安,以及对逝去亲人的缅怀和思念。

河岸旁的窄路上,一位老婆婆坐在河边的围栏前,身旁停驻着一辆木质四轮小车,车体上面有明显的经过岁月打磨的痕迹,看样子有些年头了,上面摆着荷花灯和各种祈福的红牌。

荷花灯也叫合灯,因为谐音为“合”,寓意着团圆和美,所以有很多人也会买来合灯,在上面写下愿望,将其放在河里随波流去。

婆婆并不吆喝,只是静静地坐在车边,偶尔有一两对年轻眷侣从她身旁走过,不过只是驻足看了几眼,便离开,而老婆婆竟也丝毫没有挽留的意思。

夏沅芷看到老婆婆的身影,不知为何心里很不是滋味,总有一个念头在催她上前看一看。

“我们去看看吧?”

“好,都听你的。”傅宴礼侧头看她,遵从她的每一个意愿,只要是夏沅芷想做的,他都会陪着。

夏沅芷牵着傅宴礼的手,来到小摊前,木车上摆放的物件,都是再普通不过的,并没有什么特色,除去淡粉色的合灯,都是清一色的深红色的红绳和祈福牌。

也难怪那些小情侣只是路过看一眼,没有人会买。

婆婆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已经习以为常,以为夏沅芷她们也只是路过,并不会买,所以闭着眼睛。

夏沅芷从车上面双手捧起一盏合灯,走到老婆婆面前,轻声道:“婆婆,这个多少钱一个?”

在听到声音后,老婆婆缓缓睁开眼,眉眼很慈祥,和蔼,嗓音沙哑地回复:“九元一个。”

“那这个呢?”夏沅芷又指了指祈福牌。

“也是九元。”

夏沅芷想了想,开口道:“我要三个莲花灯,和两个祈福牌。”

她刚想起身扫码付款,却被傅宴礼抢先一步,“婆婆,付过去了。”他把付款界面,拿到老婆婆面前。

不过婆婆却不是很在意,只是点点头,“好好好--”

夏沅芷怀里抱着合灯,往前走了几步,忽觉傅宴礼好像没有跟上,便回过身来,见傅宴礼在老婆婆面前弯着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夏沅芷好奇傅宴礼和老婆婆说了些什么,刚想折返回去,傅宴礼便已然起身走了过来,手在兜里摸了一把,不知道在捣鼓些什么。

“你和老婆婆又说了什么?”夏沅芷顺势把手中的合灯塞给傅宴礼。

本来她的手就小,三个合灯已经有些超出她可掌控的范围了。

“没说什么,她夸你长得好看。”傅宴礼很自然地接过夏沅芷递来的合灯,跟在她的身旁。

什么时候学的油嘴滑舌了…

夏沅芷知道她们的交谈肯定不是如傅宴礼所说,但既然他不说,想必是有一定的道理,便也不再多问。

告别老婆婆后,两人来到河边的阶梯处,那里是人们放合灯的地方,大家会在灯上面写下美好的祝福,然后放进河里祈祷自己或是亲人平安顺遂。

夏沅芷给了傅宴礼一个,自己则是拿了两个,刚想在上面写字,却发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

“傅宴礼!我们好像没有笔。”夏沅芷忽然意识到,自己已经不是随身带着笔的年纪了。

“喏。”傅宴礼从外衣兜里,拿出一支笔,像是多啦a梦的小口袋一样,什么都有。

夏沅芷惊奇,“你什么时候拿的?不会是刚刚找老婆婆要的吧?”

回想起刚刚傅宴礼的行为,想着也只有这一种可能了。

傅宴礼点头承认,“嗯,以防万一,又碰巧婆婆那里有,就买了一支。”

夏沅芷愈发觉得,遇到傅宴礼,简直是捡到宝了。

潞岭和南城离得不远,昨日下过雨,此时空气中依旧存有着水汽潮湿的味道,周围的人不多,大多都在河岸上散步。

“想写些什么?”傅宴礼问。

夏沅芷盯着合灯,心里挣扎了很久,不过当下,在面对傅宴礼时,她最想写的,只有一句话。

“想和你永远在一起。”

文字间很朴素纯粹,但就是她此刻的内心所想,面前的人,已然走进了她的心里。

眼看着夏沅芷写下那几个字,傅宴礼接过笔,没有丝毫犹豫,也跟着写了一句话:“想和夏沅芷永远在一起。”

两只合灯被顺着水流推出,在河面上漂泊荡漾,谁也不知道会顺流漂向哪里,但这是夏沅芷在这个虚假世界中,许下的第一个愿望。

傅宴礼从一旁拿起第三个灯,“这一个,准备写什么?”

夏沅芷垂眸,伸手轻轻接了过来,神色有些凝重,“什么都不写。”

她擡手,没有犹豫将合灯放进水里,也随着前两个一同随波逐流。

这是她放给老师的,那是她舞蹈上的启蒙老师,也是一直以来都很宠爱她,拿她当亲女儿一样的老师,但同时,也对其心存愧疚。

小时候第一次来南城,就是她的启蒙老师带着来的。

回想起和老师在一起时的模糊画面,她的睫毛上挂着几滴泪珠,因为在她刚刚考入理想的大学没多久时,老师就因病去世。

没能见到最后一面,是她一辈子的遗憾。

傅宴礼在她身旁,伸手搂着她的肩,替她挡去河边吹来的凉风,并不说话,只是静静地陪着她。

夏沅芷看着远去的合灯,逐渐收回视线,擡手擦了擦眼便的泪水,转而笑着看向傅宴礼,“走吧,我没事,只是想到了我的老师,不过她已经不在了。”

“我第一次来的时候还没有这些,没办法祈愿,这次也算是弥补了小时候的遗憾。”

尽管她尽量控制,但颤抖的嗓音还是出卖了她不那么好的情绪。

如果这个时候傅宴礼来安慰她,她一定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但她又不想在外人面前痛哭,所以赶忙转移话题。

“我们把这个挂在围栏上吧!”夏沅芷把手上的祈福牌在傅宴礼眼前晃了晃,两块木牌碰撞在一起发出声响。

河岸旁的围栏上,被挂满了祈福牌,风一吹,红色的流苏随风飘荡,木牌间碰撞的声音,像是与水浪合奏。

夏沅芷不太想写与合灯上面一样的内容,所以没有立马动笔,而是想了想之后才落笔,在上面写了:“愿平安”随后写上了两个人的名字。

见她写完,傅宴礼也立马紧随其后:“愿顺遂”同样也在后面写了两个人的名字,他写的每一段内容,好像都是在与夏沅芷相匹配。

人生最大的幸事,莫过于平安顺遂。

至此,合奏的乐谱中,又多了两个虔诚的音符。

三天两晚的约会很快就进入了尾声,快到夏沅芷都还没仔细琢磨,就转瞬即逝,尤其是第一天那个夜晚,她终生难忘。

但对于傅宴礼来说,又何尝不是一份珍贵的礼物。

回去的路上,车子在高速上一路疾驰,没有做过多的停留,所以很快便回到了熟悉的地方。

两人先来到了傅宴礼的工作室,一是接小秋,二是夏沅芷想要在仅剩的时间里,尽可能多的记住有关傅宴礼的一切。

出门迎接的依旧是陈让,因为这段时间的接触,相对比较熟悉,所以夏沅芷渐渐不再社恐,很自然地和他打招呼。

“宴哥,嫂子--”

“嗯。”夏沅芷很自然地应了声,因为被叫的次数多,所以习惯了,再加上一开始的默许,现在想让人家改口改也晚了。

“宴哥,楼上都收拾好了。”

“好,辛苦了。”

傅宴礼没有让她在一楼过多停留,而是直接来到二楼。

越往楼上走去,夏沅芷愈发地闻到一阵阵浓烈的香味,“傅宴礼,什么味道这么香?”

她吸了吸鼻子,感觉应该是花香,但很杂,闻不出具体是什么。

傅宴礼没有立马回答,而是牵着她的手,来到走廊最深处的一个房间内,以往夏沅芷只是在他的办公室和一楼活动,很少会去别的房间。

愈靠近这间屋子,香味越浓烈,傅宴礼带着她推开房门,映入眼帘的是一片花海,柜子上,花架上,到处都摆放着鲜花,有很多品种。

夏沅芷怔怔地走进去,环视了一圈,“这是?”她擡头看向傅宴礼,眼神中充满了不解,但她心里,却隐约有了一些答案,只是需要最后的认证。

“嗯,是为你准备的。”傅宴礼从容地印证了她内心的猜测,点头承认了这一切都是给她的。

夏沅芷攥紧了双拳,往前迈了几步,再听到答案后的她更加不可思议,她没想到傅宴礼为了一句承诺,可以付出这么多,甚至将一整间屋子改成花房,就因为他对她说过,以后每天都会有花收。

傅宴礼跟在夏沅芷的身后,寸步不离,“其实很早之前就有了,只是数量不多,你没有发现,这次足够多,你想要什么都有。”

抛去实在难养的花,傅宴礼这里可以说是种类真的很齐全了,即便不能土培的花,也都是在花店每天进新的,以便于为了随时可以插花做准备。

傅宴礼每天都会精心为夏沅芷亲手准备花束,以往是这样,以后亦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