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马车的车轮开动了起来。


顾知灼撩开窗帘,往外看了一眼。


“这些人是直江卫的吧?”


顾知灼在出城时就注意到,守在城门附近的并不是禁军了,而是卫所的军士。卫所的制式铠甲和禁军相似,也会有一些微妙的不同作为区别,比如腰封。


“直江卫是青州和翼州交界处的卫所之一,我记得有直江卫,左直卫和奉江卫。”


顾知灼双手交叉,笑吟吟地说道,“辛苦督主。”


沈旭没好气地说道:“锦上添花而已。”


“就算本座没赶回来,也没什么妨碍。无外乎是早一刻,晚一刻罢了。”


谢应忱特意命人送来了令牌,叫他从青州的卫所调兵,十月十五当天午时前赶到京城。


拿到那块令牌时,沈旭甚至差点以为谢应忱疯了。


不仅是青州的政权,连青州的兵权他竟然也敢交给自己!他真的相信自己会站在他这一边?倘若自己倒戈相向,光是他亲手交给自己的这三个卫所,也足以让他这一回满盘皆输。


呵,也不知道该说他谨慎,还是心大。


沈旭不爱赶路,拐道去了三个卫所后,这一路上只能快马加鞭的回来。


“不不。”顾知灼摇了摇手指,笑道,“若不是您搭了把手,我说不得就要被多棱掳走了,您没瞧见方才多危险呀~”


满口谎言!沈旭听得眼角直抽抽:“花言巧语。”


顾知灼噗哧一笑,坐坐好,认真道:“多谢督主您带兵回来支援,挟制了禁军。”


沈旭不着痕迹地弯了弯唇:“你知道就好。”


车厢里静了一瞬。


“你……”


沈旭还想再刺她几句,忽一抬头,见她靠在车厢的厢壁上,双眼紧闭,刚刚还在说话的人竟然已经睡着了。


啧。


沈旭嫌弃地盯着她。


她这满身的泥泞和血渍,真让人看不顺眼,尤其是身上那股子火油和烟熏的气味,连熏香都压不下去。


沈旭有种想要把她从“他的”马车里踹下去的冲动。


“真是麻烦。”


他拎过旁边的一件斗篷,抬手一扬,斗篷稳稳地盖在了她的身上。而她居然还没有醒,发出平稳的呼吸声。


这么信任自己?


莫名其妙!这两个人都是。


“咪?”


沈旭对猫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顺手摸了摸它的猫头。


沈猫是一只容易满足的猫,顺着掌心的动作眯起了眼睛,喉咙里发出愉悦的咕噜声。


马车平稳地向前行驰,只留下车轮碾过地面的轻微声响。


沈旭的马车是特制,一路上几乎没有颠簸,在军士们的护卫下,很快就到了京城。


同样是从最近的北城入城。


“督主回来了!”


城楼上的锦衣卫远远地见到马车,顿时一喜。不多时,紧闭的城门打开了。正如顾知灼所猜测的一样,没有禁军。整个京城的城防早在一个时辰前便落入了沈旭的手里。


“主子。”


盛江站在最前头,见到黑漆马车过来,他立刻屁颠屁颠地迎了上来。


马车没有因为他而停下,这也不重要,盛江很熟练地跃上马车,没得到吩咐前,他也没敢进车厢,只坐在车橼上,直到一声阴柔的“进来”,盛江弯着腰,钻进了车厢里。


十月的京城已经有些冷,角落的熏香散发着熟悉的气味,让盛江通体舒坦。


他抹了把泪:“主子,您总算回来了。”


咦,等等,怎么还有股血腥味?


沈旭:“别吵。”


盛江呆愣着,慢了一拍才注意到靠在车厢上睡着了的顾知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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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江:!


这位顾大姑娘还是这般胆大包天!


盛江不敢再哭,他委屈巴巴地在最靠近车门地方跪坐了下来,把京中如今的局势一一禀明。


禁军奉旨封锁城门,不要管京中的异动。后来凉人败走,禁军也跟着乱了,士兵们像是无头苍蝇一样。盛江趁机假传圣旨,把上直卫等卫所军士说成是奉旨来勤王救驾的,哄得禁军开了城门。


“属下就让锦衣卫里应外和,拿下了城防。”


“做得不错。”


沈旭往迎枕上一靠,带着上位者的倨傲。


他桃花眼半眯着,眼尾的朱砂痣衬得他肤若玉石。


盛江被夸得满脸欢喜,激动的声音略高了几分:“多谢主子夸奖。”


“别吵。”


盛江捂着嘴。


他冷淡地吩咐道:“进宫。”


盛江犹豫地看了一眼顾知灼,听到一声“说”,便把沈旭离京后的种种也全都一并回禀了。


沈旭离开不过月余,每隔几日都会有书信,他大概知道京城没有脱离掌控,谢应忱也没有趁他不在,夺他的权。


马车从午门而过,经常在此聚集的学子有一大半跟去了太庙,午门难


得空旷了一些。


顾知灼半睡半醒,只觉马车突然颠簸了一下,她惊觉的睁开了眼睛,撩开车帘往外头看了一眼。


红墙金瓦。


是皇宫!


他们已经进了宫门。


顾知灼立刻蹦了起来,喊道:“督主,我先走一步。”


不等马车停下,顾知灼轻盈地从马车上跳了下去,拉过玉狮子的缰绳,她翻身上马,朝前奔去。


盛江在心里默默地对这位顾大姑娘竖起了大拇指,敢在宫里头策马狂奔的,她绝对是有史以来的第一个。


沈旭摩挲着腕间的小玉牌:“让乌伤带人跟过去。”


声音在风中渐轻。


玉狮子四蹄飞驰,马蹄声如雨点落下。


皇帝的意图并非是要屠光京城上下,毕竟对皇帝来说,他是大启君王,是盛世明君。他是在诛奸佞,正皇权。


他让禁军封锁京城,只待他从太庙大胜而归,万民齐迎。


所以,谢应忱带走了镇北军和最容易策动的金吾卫,銮仪卫等上直二十六卫。顾知灼有的只有城内一千千机营。


她需要防备的不是皇帝,也不是这几十万群龙无首“无旨不得动”的禁军,仅仅只有凉人。


这是顾知灼掌控京城的底气。


顾知灼不怕多棱。


她唯一的担心的是鞭长莫及,护不住宫里的姨母。


“吁!”


玉狮子直奔重华宫,见到宫门大开,顾知灼心中略紧,她一夹马腹,玉狮子四肢飞跃而起,这一跃,稳稳地落地在了重华宫的庭院里。


眼熟的内侍宫女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顾知灼的呼吸停了片刻,她攥紧马绳,飞快地翻身下马。


“大姑娘。”


重华宫的大宫女云华艰难地拉了一把她的军靴,虚弱地说道:“大姑娘,我们娘娘她,她……”


“在主殿。”


顾知灼向她点了点头,快步冲向主殿。


咳咳。


“娘娘……”云华吃力地咳了几声,她拼命起身,露出了血肉模糊的后脑。


顾知灼三步并作两步奔上台阶,俯身提刀扑向守门的禁军侍卫,手起刀落,又猛地一脚踹开了主殿紧闭的大门。


她呼吸陡然一滞,淑妃软绵绵的倒在地上,脖子上还套着一条白绫,面容发青。几个嬷嬷在她身边,神情狰狞地紧按着她的双臂。


“泼水,弄醒她!”


“本宫倒要看看她这硬骨头能硬多久……”


皇后端坐在主位上眼尾猩红胸口因为愤怒不住起伏听到开门的动静她的目光如刀般扫了过来在见到顾知灼的那一刹那皇后狠狠地拍响了茶几:“大——”


“胆”字还未出口顾知灼已如离弦的箭冲了过来。


她军靴的鞋底厚重动作干脆利落一踢一扫只听几下闷哼挟制着淑妃的嬷嬷们接连倒地哀嚎声充斥了整个大殿。


顾知灼把淑妃扶了起来双手颤抖着扯开了套在她颈上的白绫白绫勒出的红痕深深的印在淑妃白皙的皮肤上触目惊心。


她心跳如擂鼓。


原本她考虑过最坏的结果就是姨母被挟制作为交换条件。


这倒也倒罢了只要姨母安全她可以作主放了她们。更何况公子不是心胸狭隘之人本就不会对这些后宫女眷赶尽杀绝。


谁能想到……


“姨母姨母!”


顾知灼半跪在地上搂着淑妃双指探在了她的颈脉上指腹传来虚弱的颤动。


皇后坐在那里气得不行手指颤抖地指着她:“如今这皇宫你是想闯就闯了?!还有没有点规矩!”


“我当然能。”


顾知灼连施几针头也不抬地冷声道:


“皇后……不对该称呼你为小孙氏了。”


谢嵘的元妻也是孙家女


这个称呼让皇后怒意更盛指着顾知灼含恨道:“来人抓住她掌嘴。”


顾知灼猛一回首举起了连弩对着他们的弩箭寒光闪烁。她压根不需要有多余的动作那些嬷嬷们便齐齐止步吓得双腿打起了摆子扭头去看皇后。


她们平日里再嚣张也不过是后宫的奴仆哪里见过这等阵仗。


“你、你!”皇后声线微颤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顾知灼你、你是想要造反!?”


回答她的是一声尖利的破空音铁矢擦着她的鬓角飞过精准的把她的凤簪射飞在地。


皇后整个人僵在了原地她鬓发散乱嘴唇半张半合双手死死地抓住了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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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扶手掩饰不住内心的慌乱。


“不是造反。”顾知灼道“是……拨乱反正。”


顾知灼听着外头传来的脚步声头也不回道:“全部拿下。”


“呵、呵。顾知灼你简直是无法无天……”


皇后颤着声音试图用嘲讽来掩饰心中的慌乱。


下一刻


几个内侍从殿外冲了进来,不容分说地直接按住了她的双肩。


“你们做什么……大胆。


皇后又惊又怒,拼命挣扎,可她养尊处优久了,力气哪里抵得上这些内侍们,很快便珠钗散落,鬓发凌乱。


“你们是以下犯上!是造反!造反!


她歇斯底里地大喊大叫,心里只剩下了慌乱和无助。


她是皇后,她是皇后啊!自从登上这凤位,她就从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像一个囚犯一样,被人按倒在地上。


顾知灼接着施针,嘴里道:“带小孙氏去冷宫里冷静一下。宫中所有人,上到太后,下到嫔妃公主,全都先送去冷宫待着,各宫的宫人让她们自个儿带上。


“别来碍手碍脚的。


是。


乌伤使了个眼色,内侍们应命,拉扯着大吵大嚷的皇后就出去了。


凤鸾宫带来的嬷嬷们瑟瑟发抖,也缩着头,老老实实地跟着出去。


“去把陈白术叫来。


顾知灼吩咐了一声,一个内侍把云华扶了进来,她捂着小腹道:“大姑娘,陈太医在、在偏殿,他一早就过来了。


淑妃原本不想把陈白术牵扯进来,待在太医院更安全,但陈白术自个儿跑来,守着不肯走。


“再多叫几个太医来。


顾知灼一套针施完,淑妃“咳的一声咳了出来,淑妃喘息的力道终于大了些,不再是方才的虚弱无力,青紫的脸色也渐渐缓和。


顾知灼拔出针,轻唤道:“姨母……


淑妃眼神迷茫了一下,在见到她的那一刹那,笑了。


“夭夭。


“你吓死我了。顾知灼后怕地扑到她怀里,撒娇地蹭蹭。


“娘娘,大姑娘。


陈白术急匆匆地跑了进来,跑得太快,差点被门槛绊倒。


他是被人砍了一刀后,又锁进偏殿里的。


见他满身是血,顾知灼也吓了一跳。


“大姑娘,没事没事,血止住了。他当时用手挡了一下,刀砍在了右手手臂上,深可见骨。没有伤及内腑,止了血就没有大碍了。


顾知灼快速给他搭了一下脉:“陈叔,你帮姨母上一下药,我去看看其他人。


顾知灼起身让开,先去瞧云华。


她的脸上红肿,后脑撞开了一个手指长的口子,应该是被人一巴掌扇在地上后磕碰到的,模糊的血肉把头发也沾在了伤口上,十分骇人。


顾知灼用银针止了血,简单地处置了一下伤口,又去看其他人。


等到太医赶过来,顾知灼已经把伤者都做了止血和抢救之类的处置,也分好了轻重缓急几等。


“手臂上布条是红色,是最严重的,其次是紫色和蓝色,白色是皮外伤可以不用管。


顾知灼用帕子擦了一下手:“命都抢回来了,其他交给你们了。


“是是!


这位顾大姑娘的气势太足,尤其是这反客为主的架式,仿佛这皇宫当作是自个儿家了。太医们都被内侍警告过,缩着脖子连声应诺,忙活了开来。


顾知灼又回到殿里看了一下淑妃,陈白术在她脖颈上上了药,没有包扎。


顾知灼摸了一下脉,说道:“姨母,您再休息一会儿,我让人送您回王家宅子住。


淑妃眼睛一亮:“真的?她、她可以回家了吗?


“对。回家了!“


淑妃姓王。


琅琊王氏嫡次女,姐姐王宁昭,妹妹王宁岁。


取自“昭昭如愿,岁岁安澜。(注)


王氏女从不与人为妾,唯独这一辈的王宁岁成了例外。她以身为王氏女为骄傲,嫁进荣王府后的每一日对她来说都是一种折磨,此生再无安澜。


为了王家,为了女儿,为了长姐留下的这一双儿女。


她熬着熬着……


终于,可以回家了。


“大姑娘。


这一回跑进主殿的是千机营的齐拂,“奉您命,京城收网完成。


顾知灼起身笑道:“姨母,我去忙了,一会儿见。


只剩下肃清皇城!就能大开城门,等公子回来了。


王宁岁含笑看着她离去。


直到她身姿轻盈地跑出大殿,有若一道朝阳,撕开黑暗。


“白术,我们可以回家了。


“二姑娘。陈白术欣慰道,“我们等到了。


王宁岁释然地松下了双肩,是啊,等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