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硕穗繁 作品

16. 是谁杀了施小红(十五)

而施小红到底是会死在聋老汉的刀下,还是医院冰冷的手术室上,亦或是结合起来,聋老汉亲手将她送上手术台,让她体会曾经路灯求告无门的绝望,这一切都没有一个确切的证据来体现。


耳边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操场上波浪起伏的喧嚣,如同沸腾的热水,咕嘟嘟从前排淹没到最后。


胳膊被猛地拽住,花林兴奋地将她从板凳上揪起来,指着主席台,一个劲儿地问她:“成老师的纸币是不是褪色了!是不是,是不是!”


成老师在校长的点名下,拿着五张整洁如新的百元大钞走向捐赠箱,而在纸币脱手的那一霎那,成老师的指尖留下了一抹可疑的红色。


袁圆私印纸币的事因为惹到了冷家,所以一时间流传度极其广泛,有关部门对此问题非常重视,各大媒体也抓住热点,进行相关事件报道。


所以现在钱币假冒伪劣是相当敏感的话题,新任教育局局长当场便要开箱查验,校长如何拦都拦不住,甚至让局长也连带着怀疑起他是否也参与金钱制作,以及行贿受贿。


而其他学校的校长早就对这个学校狂放嚣张的作风极其不满,在得到局长首肯之后,狼一般争先恐后涌到前去,抢夺立功的先机。


最后一位校长叼着自己抢到的肉,讨好般放到局长面前。


他翻开一看,纸币背后的建筑少了一块拇指大小的红色颜料。


媒体们早已预备好的长枪大炮将此刻牢牢记录,成老师神仙难救。


她嗫喏着嘴唇想要再说些什么,可是破烂学校为庇护那些有名有姓的贵人霸凌者,早就将所有监控摄像头弄坏,而这个提议,当初还是她成老师为了讨好贵人,而主动申请的。


如今偷换□□的人找不到了,但是犯法的事情总要有人背锅。


成老师立在一旁,嘴都已经吓到苍白无血色,她双膝颤抖,不断向后弯着脊背,想要找一个支撑点以供自己依靠,但是什么都没有,在皮鞋鞋跟踏到护栏的那一瞬间,她便以头朝下的姿势摔到在地。


两行泪极其狼狈地从绝望空洞的眼中留下,自额角钻进头发,最后在地上滴下一窝深色水坑。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偏偏是今天。”


如果不是今天,校长就会为她拦下这件事,到时候几张褪了色的纸币不会对她有丝毫影响。


但蓁祈要的就是今天,她在早晨借口钱没带,打了个时间差,将证据亲自送到班主任办公室。


假的无论如何也成不了真,她要让她在大庭广众之下,作茧自缚,因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而付出惨痛代价。


她微笑着站在热情呼喊的人群里,此起彼伏的人身将她的身影波浪般淹没,插在操场周围的彩旗迎风而立,同学们手中的小红旗上上下下,此刻才在阳光下变得鲜红明亮,形成一片红色的海洋。


蓁祈默默透过模糊的人群,盯着主席台上的闹剧嘴角弯起一个轻蔑的弧度,如同一个默默无闻的骑士,将呐喊与掌声,当成胜利的鲜花与号角。


福往者福来,恶出者恶返。


她转身逆着人流走出学校,将一段热闹抛却身后,那些人影逐渐越来越小,渐渐融化在地平线深处,随旷远而绵延。


————————————


蓁祈回家先借口将许芳从收垃圾的小摊上叫了回来,再将施光从棋牌室捞了出来。


二人被拽着上楼梯时无不骂骂咧咧。


“你最好说的是和冷少有关的事,别浪费我时间。”


“要是和你姐姐没关系,我打不死你。”


“放心。”蓁祈回复,“我的时间也很贵。”


等到两人在沙发上坐好,蓁祈将今天的主角放上长桌,极为痛心地说道:“爸爸妈妈,这三份协议是什么意思啊,我好像看不太懂。”


施光许芳眼神下移,桌上摊开的三份文件赫然是巨额保单、冥婚协议以及器官捐赠协议。


两人内心最隐秘的龃龉被戳破,纷纷摩擦手掌,眼神没有定点般左右飘忽移动,想要说点什么将这件事埋过去,但铁证如山,想撒谎也没有合适的理由。


施光率先坐不住了,他暴跳起来,食指指着蓁祈额头,恼羞成怒:“你是要造反啊你,敢翻你爹的东西!”


许芳闻言,迟钝地找到可以利用父母身份,进行道德绑架的天然好办法,也开始唱起红脸:“就是!你看你给你爸气成什么样了,本来你这个二胎就让你爸交了好多罚款,连工作都丢了,你就不能......”


“不能怎样!”蓁祈出声将两位自私鬼的鬼话厉声打断,“是我想要出生在这样的一个家庭中的吗!”


“不想生二胎罚款,那就做好措施啊,结扎、戴套那么多方式全摆在面前了,你们是不知道吗!”


“施耀祖也是超生,罚的不比我少,为什么你们还把他像祖宗一样供着,不就因为他是个男孩吗!想要儿子光明正大一点不好吗!拿我背锅,既要有要,真自私啊!”


“你!”施光扬起巴掌就要向蓁祈的脸上呼去,被她一拳打倒在地上,将桌边放着的垃圾桶砸开一个豁口,骨碌碌滚到一边,洒落一地垃圾。


“又想将你们的苦难加在我身上,家里没钱是我挥霍的吗!是你们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管不住自己重男轻女的封建思想,管不住吃喝嫖赌样样都沾的恶习,管不住事事推诿的窝囊样子!”


“自我生下来开始,没有享受过一刻来自父母的关爱,你们任凭姐姐弟弟打我骂我欺辱我,任凭楼下畜牲糟践我,你们吃着我的血带来的人血馒头,却责怪我为什么我的血不够红。”


她冲动地将手中的三份文件撕碎,雪片一般洋洋洒洒在灰色的地面上,在肮脏漆黑的地表炸开雪白色的花,颜色分明,惊得人心尖都随之颤动。


蓁祈右手翻动,一碗泡椒牛肉面就这样出现在手上,冒着蒸腾的热气。


她手掌轻覆,汤汁倾泻而下,将白色的纸张浸染成油污的浑浊颜色,原本平静的地面上,突然有什么东西开始蠢蠢欲动。


像霉菌一般的黑色小点突然活了过来,朝着文件的方向聚拢而来,不一会儿,便聚沙成塔,成为一片巨大的黑色沼泽,将屋内的三人全部包裹在内。


自从上次施小红的怨念有过实体化后,蓁祈就开始了反复的尝试,她想要明确地知道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可以激活怨念想要攻击人的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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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她用那三份文书做诱饵,地面就会出现黑色的斑点,不过一会儿便有四散开来。


但这显然不足以让蓁祈满意,两三个斑点算什么,她要的是能够进行攻击的怨念触手。


而周元郭的爆发,以及触手对泡面的反应,提供给了她新的灵感。


如果现有的怨念还不够浓郁,那么就再为它添把柴火!


施光此时胃部一阵阵酸痛袭来,惊恐的情绪开始表现出躯体化,他翕动着嘴唇,却无论如何也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眼睁睁看着黑色触手发疯一般地肆意生长,最后变成一片不见天日的诡秘丛林,而他只能呆在丛林的深处,无论如何挣扎,也束手无策。


许芳比施光反应更快,她想从一边偷摸溜出去报警,扭动几下把手,却发现门早就被反锁,而钥匙就在蓁祈的脖子上,她颤抖着跪下来,想要发出声音求救,却怎么也没办法说出一个字,她的发声系统,也早已在剧烈地恐惧中失去作用。


蓁祈立在触手的身上,看着丛林中央两人的窘态,有一种舒爽的畅快。


“你们是施小红的亲生父母,你们对她如何,自是要她本人来评判。”


她蹲下来,轻轻抚摸着触手光滑的表面,温声安抚:“别怕,就做你最想做的,不论如何,我都会支持你。”


触手剧烈地颤抖着,似是积蓄已久的怨念终于有了可以爆发的渠道,又因为被困住地太久,而失去了发泄的能力,只能一遍遍在自我内耗中,被自己的负面情绪吞噬殆尽。


蓁祈知道她的难过,知道她的压抑。


所以她并不着急施小红什么时候可以做出抉择,既然她无法张口,那她就将她想要诉说,却又一直无法表达的委屈尽数托出。


她转头,看向许芳的眼睛,她就那样死死地看着她,眼底是滔天的怨毒,仿佛在诉说着全天下最恶毒的诅咒。


“妈妈,你知道我期待你的关注有多久了吗?就像现在这样,你的目光直直钉在我的身上,再也不是可有可无,厌恶至极。”


“可惜。”她轻叹一声。


“错了就是错了,家庭暴力不会因为你们是我的父母,而变得理所应当;也不会因为你们与我血脉相连,而让我所受的疼痛减轻。”


“伤害了就是伤害了,你说呢,欺压我长达十四年的罪犯。”


伤害不会因为有了理由而让人不再恐惧,暴力不会因为有了苦衷而让人戒掉自卑。


不论因为什么,做错了事,就得付出相应的代价。


触手疯也似地冲了过去,将施光和许芳紧紧困在深处,仿佛两只之间被吸干的茧,变得干瘪,慢慢失去应有的光泽。


过了不知有多久,紧绷的触手终于不再颤抖,它们缩回去,重新将自己藏匿在见不得光的地底,只留下地面上的一片狼藉。


红笔抹过,施小红日记上的名字再少两个,现在还剩施晓春、施耀祖以及小苹果三人。


蓁祈将本子合上,长叹了一口气。


她知道施小红的心结并没有被完全打开,可她所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不等她将地板收拾整洁,刚将日记本收在书包里,门外便传来某人气急败坏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