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杳杳看着陆淮，突然就笑了。


“你笑什么？”陆淮没好气的问道。


“你刚才真勇敢。”


她看见了这个男子纨绔皮囊下一颗美好善良坚毅的内心。


陆淮轻哼了一声，“你知道就好。”


二人一阵沉默之后，开门声响了起来。


“呦，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世子大人，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一女子尖细的声音传来。


春杳杳瞧向门口，只见一身着红姨，浓妆艳抹的小个子女子站在门口，女子的皮肤有岁月的痕迹但是依然掩盖不了她是个美人儿的事实。


陆淮与家里闹僵的事情红姨早已有所耳闻，虽然面子上还过得去，但是行为上也没了拘谨。


倒是春杳杳惹起了红姨的好奇心，“这小娘子长得可真俊，这样标致的人儿不来我们醉花楼可惜了。”


陆淮就要拍桌起身。


春杳杳拍了拍他的手，面不改色道，“谢红姨夸奖，但是我今日来是想同你谈生意的，不知道您可否愿意赏脸？”


“你与我谈生意？”


红姨的声音都高了三度，尖锐刺耳。


或许曾经看在世子的份上还能让她好声好气的拒绝，而今这世子是个人见人躲的霉头不说，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竟然敢同她醉香楼谈合作。


红姨的反应春杳杳看在眼里，不过是些鄙夷和瞧不起，以自己现阶段的实力确实不足以让人重视，她也没有猖狂的实力，面对这样一个金主爸爸，放下身段也没有什么大不了。


“红姨，这次画舫游船活动的酒水虽然已经被醉乡酒坊包了，但是我还是希望你能考虑一下我们酒坊的酒水。”


春杳杳说罢，让陆淮从包里取出准备好的几壶果酒倒在面前的杯子里。


红姨眼见粉儿黄儿绿儿的酒水一时怔愣，被这彩色吸引了。


“红姨，您尝一下，这些都是我们酒坊酿制的果酒，度数淡味道甜美，十分适合醉香楼里的姑娘们。”春杳杳耐心解说。


红姨皱着眉头，还是拿起桃子果酒一饮而尽，甘甜的味道瞬间顺着嗓子眼滑进了肠胃，不刺激很温和但是又有着酒水的迷醉之感。


眼里闪现了片刻的诧异，但是稍纵即逝，又恢复到那种十分傲慢的姿态，不愿意在听她多说，“我们醉香楼不收无名酒坊的酒水，这要给我那些个姑娘喝出事来了，可别耽误我做生意。你们也不必再多费口舌，我还有生意要忙就不奉陪了。”


转身斥责身后的小厮，“世子大人欢迎你下次光临，穷要饭的就别让他们进来！”


面对这赤裸裸的羞辱，春杳杳也没有太多的情绪波动，倒是陆淮气如河豚。


虽然说是请但是二人是被赶出去的。


“狗眼看人低！”陆淮看着金碧辉煌的醉香楼狠狠的淬了一口。


“你在说自己？”春杳杳笑着反问道，“我记得咱俩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下来要买我做你家的丫鬟，不也是一种狗眼看人低。”


“那不是不懂事嘛，谁没有个年少轻狂的时候。”陆淮讪讪道。


被翻出黑历史的他觉得不忍直视，尴尬的想找个缝隙钻进去。


“走吧，还有三家。”


不出所料，鼎香楼和琴瑟坊的态度也没有比醉香楼好到哪去，甚至在琴瑟坊都没来得及见到老/鸨就被请了出去。


二人在仰头站在春日阁的楼下，春日阁不及其他三家金碧辉煌，更像是一座小茶坊的感觉，门口点了两个灯笼，发出暖黄色的灯光，建筑色彩搭配以碧色为主，装饰则以竹菊梅为主，不似其他家以牡丹桃花为主。


门口也没有拉客的，但是人流量却不少。


进入到厅里，里面多数是青碧色的幔帐，有淡淡的檀香，屋里比较安静，男女之间克制又暧昧。


听闻二人要见老/鸨，引他们入门的年轻姑娘轻声道，“我们只管她叫做姑娘，不叫她老/鸨，希望你们也不要这么称呼她，姑娘是个顶好的人。”


二人被年轻姑娘引到二楼的雅间内，房门敞开，一股淡淡的香气拂面，不仅不冲鼻反而十分的好闻。


帷幔后一个女子半躺在贵妃椅上，光是隔着这层薄纱都能看见她身形曼妙，手若柔夷，指如葱玉。


“紫玉。”女子声音极具磁性，温软如羊脂玉。


紫玉将春杳杳带来的几壶酒分别斟了几小杯摆在女子面前。


女子伸出雪白似藕的手臂依次拿起一饮而尽，随即怔住了片刻，小声在紫玉耳边低语。


紫玉道，“姑娘说酒是好酒，但是京城内最不缺乏的就是好酒，二位也不像是寻花问柳的人不如早些回去。”


“姑娘不是的。请你听我说完。”


紫玉刚要来送客被姑娘拦了一下。


“我这酒是果酒，度数低，味道清甜，喝多不容易醉，最适合女子饮用。我听闻姑娘对春日阁的姑娘极好，定是不喜那些以烈酒灌女子的男人，若是换成这果酒不仅不醉人还能保护各个姑娘的安全。且我这酒是独家研制，只此一家别无其他家可制，我觉得姑娘与我合作不属于我们单方面的争取，而是互相成就，以后想喝到这美味的果酒只能来春日阁。”


春杳杳自己都想不到能一口气说完这么多的话，她只知道她需要为自己争取，为杳杳酒庄的全部人争取。


“而且我们的果酒所有人喝了都说好喝，必定会有很多的回头客，你们不吃亏的。”陆淮也帮忙说道。


帷幔后的女子起身，缓缓走向她们，薄纱后的身子婀娜，每一步都有说不出的风韵。


光是这几步，足以让他们惊心动魄。


女子如葱的手指点开薄纱，一张出尘绝艳，海棠醉日的面孔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美的简直让人不敢呼吸。


女子身披轻纱，脸上的妆容是淡淡的，抬眸看向二人，两片莹润的朱唇微张，“你的提议十分的好，但是这不会成为我选择你们的必选项，我还想听听你们有什么可以说服我必须选择你们的。”


“我可以帮你赢得花魁，林婉之。”


林婉之眼皮一抖，第一次认真抬眸看眼前的女子，女子容貌姣好，虽衣着普通，但是却盖不住精致的五官。


林婉之轻笑，眉眼弯弯，“好大的口气。不过我喜欢。”


“请你相信我。”春杳杳真诚道。


“那这次画舫游船的酒就由你们来供应，届时我们会出约二十条船，店内也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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备上，大概需要酒水几十斤，请你们按照规定时间备好。”


出了春日阁已经是深夜，回身看这些灯火通明的青楼，春杳杳不禁觉得心寒。


这个时代女性更多是免费劳动力和玩物。


票选花魁也只是把女子当做一种观赏的玩意儿，就算真的选上了又如何，逃不掉的是永远是身上的标签。


“春杳杳不是说好只推销酒了嘛？你怎么能答应帮她选上花魁啊！”陆淮质问道，“你可知道年年京城花魁的竞争有多么激烈，而且摆明其他三家的人流量更大林婉之的胜算很小啊。”


“你还是缺乏耐心，你只要仔细观察就可以看见春日阁的客人皆是衣着考究，身上料子不菲的人物，一看便是京城内有头有脸的，他们的票可比市井之民的重要多了。”


“可是……”


春杳杳颠了颠手上刚拿到的银子，“别可是了，既然都答应下来了就要做到，不管怎么样先把果酒都给做上。”


二人正要走之时，一顶轿子从春日阁的后身出来，红木轿子打磨的发亮，轿身都是昂贵的绸布遮挡，一看便是有钱人家的轿撵。


也顾不上多看，夜已深，寒露深重，虽然是盛夏还是抵不住夜的凉，二人一路小跑回了酒坊。


次日当众人看见这亮闪闪的银子的时候，皆是瞪大了眼睛。


杨玉郎拿了一个用牙使劲的咬了咬，兴奋道，“这要是给我上供给昆仑今年我的排名准不能排倒数，说不定还得进前几呢！”


“天哪，杳杳姐，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银子。”桃子讷讷道。


“只要顺利打开市场，我们就会有更多的银子，到时候你就带着去昆仑，今年销冠就是你！你就拿着钱回家，看谁还敢强逼你嫁人！”春杳杳指着他俩大声道。


适当的画饼就是动员员工的最好方式。


动员大会结束，所有人投入到制酒行列，春杳杳也掏出培养皿积极培育着大量的酵母。


杨玉郎则被安排出去调查一下四大青楼的名妓有什么特长。


杳杳酒坊众人齐心协力为接下来的画舫游船做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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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乡酒坊内，王有才和吴松坐在一起品茶，王有才最近心情颇好，因为拿下了醉花楼和鼎香楼两家的酒水独家供应权，已经是一大笔银两入库，让之前的亏损有所缓解，也可以消耗一下囤积的啤酒。


“最近我看那个杳杳酒坊没有什么动静，弄出来一些花花绿绿的酒水也成不了气候，不如减少对大麦的采购，节省一项开支。”吴松小心翼翼试探道。


“愚蠢。既然已经采取惩处自然是要斩草除根让她们彻底翻不了身，你现在松动了，减少了采购那不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我就是要打的他们毫无还手之力！”王有才怒道。


这一阵子折腾下来他也没讨得什么好处，可以说还负了点债，大量的采购导致资金短缺，啤酒现在又是到处都有，资金回流的很慢，第一次在生意场上吃了亏，这个仇他不得不报。


而且最近又是他与裴礼谈儿女婚事之时，必然不能在此时出了差池。


念及此，他吩咐吴松道，“你给春杳杳和陆淮看紧了，这两个人一肚子主意，别耽误了我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