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余哲如幽灵般飘进了王耀祖的小院,百无聊赖,打算过来继续尝试入静。练习入静这事儿。
对余哲而言,就如同在疲惫的沙漠中寻找一片宁静的绿洲,虽不如直接酣然入梦那般畅快淋漓,但一整天的精力如那滔滔江水,难以消耗殆尽,闲着没事就跑这来试试。
王耀祖看着院子中一脸讪笑的余哲,心中犹如打翻了五味瓶,不是个滋味。这家伙自己睡不着,还偏要拉着自己一起,简直是丝毫不顾及老年人的感受。
院子里稍有些风吹草动,就被无根生察觉到了,他隔着窗户朝院中看去,发现是余哲后,打算看看这家伙要干嘛。
只见余哲不知从何处变出一个蒲团,如那老僧入定般端坐其上,原地开始尝试入静,听到了动静,王耀祖从屋中走了出来,一见到余哲眉头就皱了起来。
“你睡不着,我可要睡啊!哪有你这样的,天天都搞出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王耀祖气得吹胡子瞪眼,恨不得使出那倒转八方,将余哲像那扔垃圾一样丢出去。
只可惜,余哲决斗者被动开着,根本挪不动分毫。
无奈之下,他只能长叹一口气,将院中的椅子拖了过来,如那泄了气的皮球,在一旁躺了下去。
王耀祖这人啊,也是个十足的老混蛋。临到老了,才如梦初醒般发现自己竟然没有传人,手艺传承这事儿,也如那压在心头的巨石,一直压着出气都不顺畅。
他在街面上捞偏门时,好不容易碰到一个天资聪颖的小子,小家伙出手捣乱也不算没由头,打算强行收为徒弟。结果被余哲这家伙横插了一脚。
有人愿意学,这自然是好事,可这家伙偏偏入不了静。王耀祖虽然不知道什么是血压高,但他清楚地感觉到自己最近的脑袋经常发胀,难受极了。
搁哪躺不是躺,入静就当睡觉了,王耀祖也想通了,躺着就开始修行,虽然已经修了半辈子难进寸步了,但总好过睁着眼睛耗损心神,分出了半分念头盯着,也没了啥动静。
过了一小会,余哲心思岔了,口中的‘金津’‘玉液’又成了口水,王耀祖运气倒转八方捡了块小石头就砸了过去,余哲也不气恼,口水一咽又再次开始入静。
无根生在屋中见到这一幕也是摇了摇头,虽在山下听说了余哲的情况,但没想到真是如此,突然感觉佛家的静心咒或许能解决余哲的问题,但又摇了摇头,学梵文还得费一番功夫,专门花时间学只为了静心咒有点本末倒置了。
一想到心中挂念着的那个地方,无根生的思绪也复杂了起来,他知道余哲很快,但并不知道这跑一趟得多久,心中也是犹豫了起来。
随着余哲一次又一次的失败,无根生也是懂得了院中两人目前的困境,从眉头紧皱到龇牙咧嘴又到后背发凉,他是一个共情能力很强的人,包容能力也很强,这也是他被整个全性接纳成为这数百年来唯一掌门的原因。
又看了一会实在忍不住了,走出了屋外,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院中的两人,说着说着余哲就站了起来,王耀祖也是表情惊异至极,活了大半辈子的王耀祖从未听说过无根生所说的地方。
“风雨变幻无穷,气节转瞬轮转,炁自行入体流转入道,若世间真有此等神妙之地,为何从未听说过?”王耀祖眉头皱起,他不是在问无根生,他知道自家掌门不会骗人,也没理由骗自己和余哲,但这句话不由自主的就说了出来。
“在哪,快带我去,卧槽有你不早说,还有这种好事?”余哲手都有点发抖,万万没想到这踏破了铁鞋居然真有不费工夫的事情。
修行!修行!这就是余哲最关心的事情,虽说来这一趟是奔着度假来的,但有门道了还是想尽力尝试一下,毕竟能变强的事情谁不想呢?
还是那句话,来都来了。
无根生被余哲飞溅的唾沫星子搞得脖子都缩紧了,很想搭王耀祖说的那句话但怕张嘴接住了,手抬起来试图拦一下余哲,余哲也是反应快,意识到自己太激动了也是轻咳了两下克制住了。
见余哲控制住了,无根生也是抹了抹脸,对余哲的行为嫌弃至极。
“那片山谷位于陕西延安,最开始是一位道士发现了那处地方,不知是环境造成还是有人刻意为之,那山谷形成了一个神异的炁局,这道士组了那么一队人,打算山谷看看其中的情况。”似是想到了什么,无根生深呼了一口气。
“整片山谷就仿佛是鲜活的人一般,炁在其中自行流转,整片山谷的气候变化也因这炁局不断变化着,时云时雨风云莫测,而且其中行炁规律不定,似有乱流一般,轻易就能撕裂误入其中的修行者。”无根生说着说着也盯住了二人的眼睛,似要让两人认识到其中的危险。
“那道士的队伍起初还是较为平和的进入了山谷,但在离终点还比较远的时候炁局开始了变化,一时间就死伤无数,先前还能站立的地方,转瞬就出现了由炁组成的乱流,一时间有人惊慌乱跑,那更是取死之道。”
“然后呢?死完了?”余哲见无根生说的慢吞吞不由得急躁了起来,连忙询问着。
“没死完,就剩道士还有一位怀孕六个月的妇人,那妇人也是位厉害人物,感受到乱流身形便退了半寸,只可惜仍是被乱流在腰部破了条小口子,本来作为修行者自行局部止个血是没问题的,但自身体内的炁突然就开始了消散,精气更是随着伤口逸泄而出。”
“道士以为这妇人第一次受了到这种伤一时间乱了阵脚,殊不知看到的却是那妇人绝望的眼神,事实上那妇人并不是因惊慌又或是什么其他原因无法聚炁行气,问题出在了肚中的胎儿上。”
“当然这都是事后才明白的,妇人不知道其原因,但知道自己这条命多半是留不住了,当时情况过于复杂,两人不敢乱动又不敢不动,那道士只好挥舞着自身衣物探路,试图朝回走,该说不说两人还是命大,竟就这样又退了出去。”
“人命关天,更何况是两条命,出了山谷那道人抱起妇人就开始疾行,但当时身逢乱世又慌不择路,跑了快半个小时也没到个有人烟的地方,虽用衣服布条紧急处理了一番,但这妇人的生机仍是不断流逝。”无根生似是有些痛苦,揉了揉自己眉心,又叹了口气。
王耀祖也叹了口气,他结合无根生之前讲述的这山谷的奇异之处,对事情的原委猜了个大概,望向无根生的眼神更是复杂无比。
“关一个还没出生的小孩什么事,不要太荒谬,话说孩子都六个月了为何要跟着别人去冒险呢。”余哲听到这有些不能理解,先前没有打断还以为有下文,没想到这女的竟真要死了。
“这个问题我至今也没想明白,不过已经不执着于问题的答案了,这妇人最后还是死在了这道士怀里,两人乃至交好友,道士也追悔莫及,但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道士唯一能做的也就是帮这妇人入土为安。”
“道士以最快的速度带着这妇人的尸身回到了两人的故乡,陕西的蓝田,挖坑立碑不算难事,正欲将妇人安葬时一只小手从妇人的腹中伸了出来,带着血污的小手划拉着肚皮,没有一会头也生了出来。”
“道士万万没想到那腹中的胎儿竟然还活着,甚至破肚而出,连忙伸手将那孩子接了出来,似是太激动,还未察觉到什么,慌忙脱了衣服将孩子裹了起来,着急忙慌不知道该如何抱小孩的时候才看到了自己的手掌,手掌的形状都已然改变畸形,一片血肉模糊。”
“有毒?那孩子为什么又没事。”余哲听到此处不禁打断了无根生,事情发生的太出人意料了。
“那不是毒,那是我自身的异能。”无根生欲言又止,咽了咽口水还是回答了余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