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绯余 作品

40. 回生

风玖玥不停的抓起雪往嘴里塞,唇齿发麻的嚼着冰雪,含化在口中,一点一点的送入她嘴里。


每碰一次她的唇,探到她的气息却越来越弱,面色亦与死人无异。


他试图用自己的体温捂热她,可他自己身上也已冻得僵硬。


“醒醒……你不愿再看我了吗?”


风玖玥嘶哑的哀嚎着,最终崩溃哭吼!


“你这么对我就满意了吗!啊?我告诉你!我要将你带回京城!让你永远都不能乱跑!直到我躺进棺材里,到死都不会放过你!你若不愿同我回去,你就给我醒过来!”


怀里的人安静的睡着,嘴角残挂着一丝笑颜,仿佛在说:风玖玥,你幼不幼稚。


风玖玥呆坐在雪地中愣了好久,俯身吻了吻她,附在她耳边轻哄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凶你。我陪你,你去哪我都陪你。”


风玖玥重新背起她,沉缓的走向余晖,正如他十五岁那年,也曾背着她踏向那轮夕阳。


“阿玥,其实我很早以前就见过你了……小时候我娘常带着我到文山寺上香,我见过你舞着扫帚的样子,真是笨极了。”


“你出事那天,我背着你下山,你也是这么的安静。后来带你入府,你却是如此吵闹。”


“你这混球,总是惹我生气,又笨又坏,可恶至极。”


“这么多年过去,我也早就习惯了,你现在又不说话,是想气死我吧?”


风玖玥一路不停的念叨,走到悬崖边上,望着冰雪大地上的余光。


“我知道,你想做回风玖歌,那便是你的故土,你不看一眼吗?”


靠在后颈的鼻翼再无气息,风玖玥沉痛的合上双眼,“不要怕,我不会放手,我陪你渡忘川河。”


风玖玥心灰意冷,她要丢下他走了,他做这一切又有何意义。


他说过,他的命是她的,她既然要走,自然要把他也带走才对。


他抓紧她,纵身坠入悬崖,跌落寒川,沉于冰河,刺骨的急流却扎得令人异常清醒。


一朵雪莲于河底起舞,在绝境处带来一丝希望。南疆雪莲沉于冰川而不腐,可治重症之疾,令将死之人起死回生。


生死关头,风玖玥看见河底的雪莲,一把抓住最后的希望,奋力的往上窜动,托着猴八浮出水面扑腾到石滩上。


风玖玥用力嚼碎雪莲送入她口中,猴八仍是一动不动,他不停的渡气给她,直到猴八吐出一口血水。


“咳咳咳!”


“我在……我在……”


风玖玥托着她的后颈抱起来,自己却埋在她颈间止不住哽咽,哪怕她没有回应仅有一丝气息,仍然感恩上苍令他们绝境逢生。


湍急的河流将他们冲到此地,风玖玥顺着河畔往下走,竟看到了几道人影,那些人身着大齐军裘,像是海市蜃楼般出现在眼前。


风玖玥往前急走几步,体力不支踉跄的倒在地上,再也起不来身,只能紧紧抱着猴八。


眼前一阵天昏地旋,耳边回荡着嘈杂的声音,那声音自幼便时常在耳边萦绕,总有人时刻警示着他。


风玖玥,你身上背负着王命……


可这王命早已有人替他扛下。


二十年前先帝薨逝,皇家祭司曾预言,风家将降下两道王命之气,一道辅君王,一道败君王。


风玖玥自幼便知,这道荒唐的预言背后,不过是为了掩盖齐帝篡位夺政的事实,隐瞒那场腥风血雨的屠王之战,又能以此打压江湖两大世家。


楚风当年虽是站在齐帝阵营,却也难免被猜忌。


风世胤为防忌惮,在背地里将矛头指向了南风,明面上又与南风家维持旧交。


一时间京城内外议论纷纷,不久之后,风声骤变,王命指向了一个女子,南风长女风珩入宫为质。


元柳带着小女儿住在文山寺,瞿清文时常去探访。


小时候风玖玥便与寻常孩子不同,在严厉的管教下,小小年纪就是一副年少老成的样子,不愿与旁人多说一句。


世人皆道楚风家的玖公子将来必成大器,瞿清文却担心自己的孩子闷成傻子,时常想着带他出去透透气,风玖玥自己却是不肯。


瞿清文想带风玖玥同去文山寺,便与他说着,文山寺有个小娘子,早已同他定下娃娃亲。


风玖玥心想,将来怎能娶一个住在寺里的尼姑,便同母亲前往文山寺,打算当面回绝这门亲事。


那日他看到一个舞着扫帚的身影,竟不知寺庙能比楚风府还要喧闹。


储风阁的婢女就连扫院子都无声无息,一个个安静得宛若鬼魂。就算出门在外,听到的永远是千篇一律的话语,实属烦人。


风玖玥回到府中,鬼使神差的拿起院里的扫帚轻扫两下,吓得满院的仆人长跪不起。


后来每回跟着母亲上山,风玖玥想着未出阁的女子最在意名声,他们尚未及笄束发,若有非分之想,岂非禽兽!因此他总是远远的偷看一眼。


看她在溪边玩水,在林中弹弓打鸟,跟着寺里的武僧习武,于瓦片上瞭望故土。


时日渐长,风玖玥到了束发之年,不久之后,宫中传来喜讯,齐帝封南风长女为妃,南风家主入宫觐见。


风玖玥本以为那道王命早已烟消云散,却没曾想到,封妃当日,宫里传来噩耗。


风珩弑君,南风谋逆,皇家铁骑踏平文山寺,楚风家与南风家决裂。


风玖玥赶到文山寺,在血海中将猴八捞起,一路跌跌撞撞的滚下山偷偷藏在家中。


他自幼从未向任何人低头,包括他的父亲。


那夜他却长跪不起,做足了最坏的打算,没想到次日之后,父亲未再过问。


后来他才知道,风世胤在外有个女儿,顶替南风家的二小姐成为风玖歌。


风玖玥没有精力去管那些,一心急着救猴八。


所有人都说救不回来,他偏不信邪,花了数月才把她从鬼门关里拉回来。


可命救回来,人却烧糊涂了。


大夫说她伤了根基,身子虚得很,禁不起刺激。


风玖玥好不容易才将她救回来,若是面对家破人亡的境遇,受不了打击又该如何是好。


那时的文山寺已是一座尼姑庵,不曾有过武僧,不曾血染僧衣,仅有虔诚的傀儡。


瞿清文不愿再回楚风府,在佛祖前起誓,余生诵经赎罪,远离江湖纷扰。可她却在佛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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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撒了谎,为猴八编造了一场谎言。


风玖玥把猴八接入府中,成为他的第八个女侍,名为八玥。


他不能与她成亲生子,只能以主子的身份将她护在身旁。


猴八时不时的发病,夜里总是被血淋淋的噩梦惊醒,见她如此痛苦,风玖玥便从天清坊寻得一味离魂药,吃了对身体无害,仅会让食药之人记性不好,渐渐淡忘模糊的过往。


风玖玥也曾想过后果,万一哪日谎言被拆穿,以她的性子,定是会恨死他了。


只要谎言未被拆穿,他愿意骗她一辈子,哄她一辈子,护她一辈子。


可原以为的一辈子,实在是太过短暂,仅过了六年,梦就碎了。


楚风家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给他铺路,可他不能问心无愧的走在这条路上。


风玖玥紧紧皱着眉头,他更不愿从这场噩梦中醒来,只怕睁眼就成了现实。


“风玖玥,再不醒来,你就要烧成傻子了。”


风玖玥沉沉的睁开眼,几日高热不退,眼帘重得跟灌铅似的,他一眼探见猴八,声音沙哑的唤着:“小娘子。”


猴八一愣,“你叫我什么?”


“小娘子。”


……


“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小玖啊!”风玖玥眼中的期盼瞬而转为失落。


“真烧傻了?”猴八撑在床头,拭过他脸上的细汗,“你还是再睡会吧。”


“你别走!”


猴八不语。


风玖玥抬手勾着她不放,嘴里不停的说着胡话:“你我自幼便定下娃娃亲,日后定是要成婚的。”


“胡说。”


“没胡说!我都见过你几回了,只是……你不晓得罢了。”


猴八蹙眉,“何时?”


风玖玥稀里糊涂的说着:“文、文山寺。你习武时爱偷懒,还偷吃贡品。”


“你竟敢偷窥我!”


“没有!”他说着还挺不好意思的,生怕自己给人家留下的印象不好。“我没偷窥你洗澡!”


……


“你觉得……我怎么样?”


“不怎么样。”


风玖玥死撑着眼帘一直盯着猴八,生怕一闭眼她就跑了,可实在撑不住满身的疲惫,盯累了渐渐又睡过去。


“风少主可好些了?”一道冷峻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猴八闻声回首,瞧见一位身着军裘的男人倚在门口,看着像是没睡醒。


猴八醒来时,他们已到了南疆与大齐的交界处。此人乃驻守边关的年毅将军,脸上却有道罪臣刺青,初见他时便是一副懒散的样子,一点都没有作为将军的威严。


“好些了,多谢将军关心。”


“客气。”年毅嘴上问着风玖玥,眼中却打量着猴八,“还未问过姑娘,姓甚名谁?”


猴八心中一紧,经历九死一生,却也冷静了许多。


爹娘长姐皆故,如今只剩一个哥哥,她却苟活在楚风家,哪还有脸回去相认,无论如何,她都做不回风玖歌。


“我叫猴八,无姓。”


年毅听罢,淡淡一笑,“好名字。”


他转身离去,嘴里却念着她听不到话:“只要不姓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