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玉ssi，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你。”


沈芝玉也没想到，骨骼立体，眉眼深邃，他确实和粉丝说的那样，有副漂亮皮囊，况且能放下身段主动逢迎，自然能在名利场如鱼得水，游刃有余的处理那些社交关系。


“岷奎ssi。”


她只是笑了笑，没多做回应，被打包到如同礼盒，不是所有人都那么热衷于向上社交。


至少她不是。


她就坐在金岷奎隔壁，穿着丝袜的大腿旁边就是他的西装裤，有些莫名的涩.气。


被他侧耳过来聊天，也不能冷着脸不回应。


一头浓密顺滑的金色长发被规矩的挽在脑后，毛茸茸的纯白皮草外套遮住slip dress，缎面材质柔软垂坠的裹住肌肤，尽管露肤度很高，有点清纯的性感，却并不媚俗。


金岷奎不着痕迹的上下扫视着，他当然见过沈芝玉，因为他们那一对交往的时间实在太长，而她有着绝无仅有的美丽。


每次快要遗忘的时候，总会刷到她的消息，完全靠着网友自来水安利，就能持续不断的拥有热度，漂亮和学历绝对是主要原因。


那个时候，他真的不能理解，明明他更有名气，更加帅气，更值得被看到不是吗？


可是每一次，每一次看到沈芝玉，她的反应都非常平淡，平淡到好像他只是个路人而已，她的目光从来不为他停留。


别人怎么说他来着？


因为太有名了，拥有太多赞美，看到的都是追捧的笑脸，耳朵里听到的全是好话，所以无法忍受被忽视的感觉。


无名期，当然有过了，但是太久远了，久到几乎想不起来，原来还有那样的时候。


不是说他就那么在意沈芝玉，他在意的是，竟然有人无视他。


现在的话，沈芝玉也依然这样，好像她对他的态度从来不会改变。


可是，作为大势演员的沈芝玉，已经可以够得上格，让他主动交往了。


不给他推kakaotalk又怎样，他可是自己见到了。


“芝玉ssi，你可以出演我们的mv吗？”


也许他还不够资格，但是他们整个组合，随着对手们减少活动，现在可是当之无愧的王者。


“是拜托吗？”


沈芝玉回头看他，金发如同鎏金丝缎一般，顺滑的淌在耳间颈侧。


“如果我说是的呢？”


“嗯…和我经纪人联系怎样？”她歪着头，耳饰荡在脸侧，“如果可以的话，我当然很荣幸。”


见到安志延算是意外，他也恍惚着，有点不敢相信。


“芝玉ssi。”沉默半晌，还是他先开口，“我很感谢…”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沈芝玉打断：“感谢什么？感谢我出了那笔手术费？”


看到这个人，沈芝玉不得不回忆起那位天才少女。


十六岁的特招，教授们认定的天才，从小渔村出来的少女，她甚至从来没有上过补习班。


灰扑扑的，开口就是浓重的乡音方言，带着咸湿的海风和鱼腥味，穿着过时的连衣裙。


“前辈穿的话，是复古。”


在她身侧的低年级学妹故意这样说着，出自真心或者是拉踩嘲讽并不重要。


“这位的话…哎一古，穿的到底是什么呀？”


她上下扫视着，略有些鄙夷，像是看到什么脏东西一样不屑。


“金英淑？莫呀！连名字都这么烂大街。”


确实是高频名字，但是本来韩国名字都大差不差，重名率高的可怕。


但是…教授们很喜欢她，是从kAist手里抢来的天才少女，在数学上有着绝对的，压倒性的天赋，即使沈芝玉是在奥赛拿过亚区金奖，但是金英淑，可不止是亚区的程度。


她好像不需要靠高强度的练习，不需要训练的题海战术，她只是坐在那里，那些对我们这些庸才来说，怎么都觉得棘手的问题就会迎刃而解。


想象一下吧？


你是精英家庭出身，从小有着清晰的规划路径，该去哪所学校，该念什么专业，该读什么辅导班，按部就班的走着，进入了一流大学。


你觉得这也没什么难度，因为你的人生早就被精准的算好了。


可是偏偏她出现了。


为什么金汤匙出身的孩子们，或多或少拥有一些艺术分支的奖项？


因为那些是模糊的，不确定的，由某些“权威”认定的，可是科研不同，科学不同，确实有些学阀出身的孩子们可以由父辈代笔，或者挂在某位亲近的叔伯论文下。


但是，真正杰出的才能不会被这些影响，她好像天生就会代数拓扑学，


但是，但是这位看起来平庸乏味的少女，她的脑子却是如此完美，她出色到让任何人都难以望其项背，不需要父辈的荣光，不需要讨好低头。


她只是茫然的看过来表示：这很难吗？


即使没有得意忘形，也让人讨厌。


她优秀到可以让人忽视那副皮囊，似乎每时每刻都在彰显我们的丑陋、低能、平庸，让其他人沦为不起眼的注脚。


那么…我们这些人是什么？


只是为了突出她的超凡脱俗？


我们永远成为不了她，所以滋生出的嫉妒，无法克制的恨意，在骨骼里攀登着，附着在皮肤肌理上。


她的美犹如金阁，不毁掉她，我无法活。


不是沈芝玉这样认为，是其他人的狂欢。


让一个从未接触过大城市生活，处于青春期的少女坠落几乎是毫无难度。


热情的带她参加社团活动，聚餐，购物，还有辐射亚洲乃至全球范围的kpop，首尔能玩的实在太多了，想要的话，无论怎样都可以打发时间。


想要不再孤独，想要被接纳，想要被前辈姐姐们喜欢。


逐渐沉迷在化妆，医疗美容，时尚潮流，在乎脸比学业更多，心里想的全是男友。


那样的话，即使拥有再完美的头脑，也会生锈到一落千丈。


所以自然的，沈芝玉冷眼看着她坠落。


从教授们青眼有加的优待，变成无奈摇头的轻叹。


直到为了男友，死在手术台上。


沈芝玉抬眼看着安志延，他看起来过的很好，那些愧疚的泪水，足够廉价，掉落在那天夜里，嚎啕大哭的，像是很后悔的样子。


明明不怎么后悔吧？


因为他过的很好。


可是说到底，因为教授们不再优待，因为她不在那样压的人喘不上气来，所以干脆的，利用完她，就渐渐散去的同学前辈们，他们也是刽子手。


是猎物，是围剿，是谋杀。


完成了一起天才陨落的案件，却没留下半点血迹，脏了自己的手，沾染到衣服上。


是啊，那些孩子杀人从来不需要见血。


她太超过了，不够适度，又不懂得看眼色，所以才会迎来这样的结局…？


是吗？凭什么呢？


金英淑像是拥有头脑，却失去美貌的她。


永远别相信男人，她的下场几乎是个警告。


可是接到她死讯的时候，是不应该，但是沈芝玉却卑劣的，不合时宜的，觉得放松，觉得解脱般的叹了口气。


因为她也被压的喘不过气，因为她也很嫉妒。


她也有过那样的绞杀。


可是…没有人帮我，我为什么要帮她呢？


是的，沈芝玉不认为这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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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耻的，她会有这样的情绪几乎是本能。


苦读十几年，比不过别人随手一写，是我太蠢了。


从小到大，被权势打压，被天赋轻慢，被财富羞辱，努力就真的一点用也没有，渺小、贫穷、普通就不该得到幸福。


金英淑再次证实了这一点。


“不必了，非要感谢的话，感谢然峻吧？”


沈芝玉看着他的头衔，某奢牌亚太区公关部负责人，这算她来的目的之一。


“我用的是他的钱。”


可这并不代表，沈芝玉不会利用这份愧疚，因为她什么都没做，所以非常无辜。


在这场围剿中可以站在道德制高点上指责某个明确的目标——安志延。


非要说的话，他才是当之无愧的凶手。


热衷于炒虚拟货币失败，赔的血本无归，只能找女友下跪，不知道怎么能无耻到这种程度，竟然可以让金英淑点头同意…，而一尸两命。


算了，沈芝玉想起来都觉得入口的食物发冷。


“我知道我…”


他哽咽着，咽喉滚动着，像是在克制情绪，让自己不至于失态。


“算了，崔然峻？”好像有点耳熟？


安志延很快调整好了状态。


“爱豆？前辈你真的是在和爱豆交往吗？”


“是作为公关部负责人问我吗？”沈芝玉抬着下巴，指尖是带着细闪的粉，“合约里有规定不能恋爱？”


“只是有点好奇。”安志延解释道，他那点愧疚还未过期，所以自然而然的问道，“前辈还缺代言吗？”


“要给我们商务减负吗？那得说声谢谢了？”


“前辈…”安志延叹了口气，“我知道了。”


感觉总有点什么…好像很平常的寒暄，却意外的，有点暗流涌动的意思。


【然峻，我看见芝玉了，她看起来心情不是很好呢…你知道原因吗？】


年轻男女之间会有什么呢？金岷奎不住的转动着装饰的戒指，好像不是想的那样呢…


低垂着头，金色发丝快落到酒杯里，沾染上殷红酒渍，困倦的，撑着前额肌肤，快要印出痕迹，像只被淋湿的鸟雀囚禁在这里，无法动弹。


他附上了照片，却引来沈芝玉的注视。


“岷奎ssi，这不太礼貌吧？”


黑亮的颜色，她的眼睛很美，但因为是那种漂亮的大眼睛，有时候看起来有点冷漠的空洞。


瞳孔也是，像什么冷硬的珠宝钻石一样，华贵骄矜，即使只是瞥过来一眼，也好像要让人的心刺出血来。


金岷奎勾唇轻笑着，舔着牙齿，总是这样看着我，很难不让人产生挫败感。


“那么…抱歉？”


他这么说着，缺毫无歉意，看着手机群聊，崔然峻的联系方式就躺在那里，可以从这里找到答案吗？


【前辈…芝玉…】


崔然峻为难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他大概知道些什么，只是有所顾忌，有所保留。


金岷奎很少有这种时候，却出奇的敏锐察觉到其中大概会有的机会。


【嗯…需要我把地址发给你吗？】


【真的吗？谢谢前辈。】


聪明的选择以退为进，金岷奎可没想象的那样，是个完全善良的人，换来崔然峻的答复，随即发送给他地址。


他想知道的，终究是会知道，至于别的，当事人的感受，那也没什么重要的吧？


他看着沈芝玉想着，她看起来不是会因为这种事情哭泣的性格，或者说，哭的话更好了。


他才不是那种好人，没兴趣去掺和别人的感情问题，他只是觉得，好像机会而已。


只是觉得，得这种等级，才够和我相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