砚台灼华 作品

43. 跟随

黎洚此时也是焦头烂额。


官狱的狱卒跑过来请罪,声称看护不力,魏时兆自牢狱里跑了。


还说,近几日只有黎月进去过,还说是光禄大人默许的。


这可将黎洚气的掀了一整桌的饭食。


宫门上报左都候世子求见他。


黎洚出门去迎,宁世澜被搀扶着艰难的往石阶上走,脚步急切,看见黎洚,蹙眉喊道:“大人,速速同我出宫去吧。”


黎洚身担要务,怎能擅自离职。


“出了什么事?”


两个人走到一处,宁世澜将今日之事一五一十说于黎洚听。


黎洚听完,只觉山崩地裂、五雷轰顶。


魏时兆和黎月定是一同逃走了。


魏时兆是要犯,黎月为何会那般做,他是在是想不通。


可两个人逃能逃到哪去呢......


宁世澜见他不吭声,便沉着一口气道:“我这就回家去调人,势必会将小月找回来。”


黎洚扶额,摆了摆手:“不必。”


他不解。


就在这一刻,朗庚从宫外几近跑死了一匹马进了宫来找蔡泱。


官狱是有他的人手,这几日一直打听妹妹的消息,疏忽了宫中,狱卒将此事告知他之时,他便飞奔跑回来,生怕蔡泱因为此事出了什么岔子。


在前殿看到这一幕,他凑上前:“黎大人与世子在宫里做什么?”


黎洚一看又来了一个和稀泥的,他重重叹了一口气,看了看两人。


蔡泱与魏时崇都不在宫里的事,不可叫外人知晓,他女儿犯下滔天罪孽,他这个做爹的难辞其咎,只能硬着头皮一步一步解决。


“世子不如先回府,月儿的事,我自有定夺。”


宁世澜急了,哪有这般不顾儿女性命的?


“大人,小月她如今生死未卜,不妨先让我派人去寻,等人安然无恙回来了,您在再定夺也不迟。”


黎洚没什么耐心再同宁世澜解释了,径直沉声催促:“世子快些回去吧,老夫与朗将领还有要事。”


朗庚蹙了蹙眉,忽的又意识到黎洚定是有话要同他说,便同黎洚搭了个戏台子:“不错,现下几近夜幕,世子腿脚不便,还是快些回府去的好。”


闻言,宁世澜捏着拳头,闭了闭眼。


毕竟他与黎月还是无名无分的关系,这属于黎府的家事,按理说,他管不了......


*


待宁世澜走后,朗庚急不可耐问道:“请大人告知属下,到底出了什么事?王后呢?”


他虽是向她告知了魏时崇身在何处,却也没过蔡泱会那般雷厉风行,径直便撒手去了燕城。


黎洚叹了一口气:“东辰的商贾在燕城出了岔子,王后去燕城摆平祸事了,王上眼下应是在商道,宫中无人把手,自然由老臣来看护。”


朗庚一惊,瞳孔骤然紧锁。


“什么?王后居然真的就这般去了燕城?”


“怎么?将领知晓此事?”


朗庚这才知道自己似乎说漏了嘴,连忙圆道:“......不,我不知道,只是前些时日来王都觐见王后时,听王后随口提到过。”


黎洚打消疑心,颔首:“原是如此......”


“眼下魏时兆出逃,我们该当如何?”


听见朗庚这么问,黎洚心里似是有蚁虫啃噬心脏,一下一下生疼。


他怎能不疼?


若是下令追捕魏时兆,那么世人便会慢慢知晓是他那失踪的女儿放走的人,黎月便彻头彻尾成了一个搅局的人,帮着谋权篡位的逆贼发动内乱,背叛王廷。


今后黎家的名声也会彻底毁在黎月手里......


黎洚攥着拳头,心里挣扎些许,最后还是撒了谎:“我女儿前日同我这把老骨头吵嘴,只匆匆带了一个小厮便出了府门,今日小厮遭遇不测,月儿恐怕......”


朗庚心里再次惊异一番。


“大人是说,小月也没了踪影?”


怎么会有这般巧的事?


他心里一沉,似是有了些不好的猜测。


“难不成是魏时兆将小月劫走做人质?”


黎洚面露难色:“将领知道我也老了,月儿她自小便没了母亲,我对她疏于管教,日日骄纵着,月儿就是我手上捧着的明珠,若是真如咱们猜测的这般......我这今后还如何活得下去啊......”


他眼含热泪,焦灼的语气里满是隐忍的痛苦。


朗庚心里也不是滋味。


“这魏时兆,我即刻便带兵去追捕。大人且放宽心,兴许......”他顿了顿:“小月主意多,应是不会像咱们想的那般结果。”


黎洚面上似是得到了宽慰,只能抚着心口颔首:“那便借朗将领吉言,但愿月儿没事。”


朗庚身上还穿着铁甲,腰上挂着配剑,看了看昏黄的天,云边如火烧,他眼中闪过一丝寒冽。


“来不及去寻王上请示了,我现在便带着我的人去追。”


北部距离王都还尚有一番路程,魏时兆若是要回北部老巢,现下应是跑的不远。


黎洚同样看天,眯了眯眼,两个人各腹心事。


他为了黎家做了这么多,不能就这般前功尽弃,定要稳住现下的昌平景象。


*


说来,两个人跑的确实不远。


黎月备的不是一匹快马,两个人共骑一匹马,由于是逃亡,在路上一刻也不敢耽误。


可马儿终有要歇息的时候。


两个人牵着马到了一处驿馆,是一农户在此看管着。


老妇人见两个人疲惫不堪,便提着一壶热水来,边倒水边打量着两个人。


老妇乐呵呵问着:“俩位是从王都来的吧?”


黎月蹙眉,看着老妇笑起来满脸的褶子,不大有兴致同她搭话,毕竟是一条不归路。


魏时兆兀自执杯喝了一口热水,同老妇攀谈:“你怎么知道?”


老妇也没因为黎月的不搭理而面露尬意,只笑道:“我女儿在王都伺候贵人呢,好些年没回来了,后来不知为何便出了事,人没了,那贵人还亲自派了人来送抚恤银钱......”


“别看这地方狭小,确是北部和王都之间的必经之路,之前我也喜欢坐着牛车往王都去寻我女儿,可每次都寻不到人,便没在去过了,”老妇将桌子擦干净:“到这歇脚的人,大多都是自王都来的。”


魏时兆颔首,其实他不大能认得路,如此一来,便知道了此路走的是对的。


老妇离开后,黎月两根手指在木桌上敲击着,眯着眼看着一旁蜡炬上微微晃动的火苗,心里盘算着怎么跟她爹说。


现下看来,他们二人双双没了踪迹的事,她爹大抵是知晓了吧。


黎月把玩着手里的杯子,不禁哼笑一声。


魏时兆挑起眉梢:“你笑什么?”


“我在想,平日我那最是懂得权衡利弊的父亲,得知我将你放出来,还和你一起逃了,会如何想。”黎月抬眼看着面前的男人,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魏时兆敛神。


烛光昏黄,周遭寂静无声,魏时兆忽的倾身凑近她,黎月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


男人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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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在这闷热的空气里:“黎月,若是你敢耍本王,下场如何......你自己掂量!”


他始终不信,一个自小跟魏时崇青梅竹马长大的女人,曾满心满眼都是他,成日跟在他身后跑,会忽然性情大变,选择背叛一切。


闻言,黎月忽的大笑。


她弯着唇角,毫无惧色的对上魏时兆的视线:“那左贤亲王觉得,黎月有哪点不值得你信?”


“自然有很多,”魏时崇故作轻松的退后,舒了一口气,双手背在后脑勺看着她:“不如黎小姐就先说一说,为何忽然追随本王。”


“追随?”黎月满眼嘲意:“你有什么好追随的?凭你胸无城府,鼠目寸光?”


魏时兆笑意没了,脸一黑。


“什么意思?”


黎月嗤笑一声:“我不过就是赌你手上握有重兵,能一举将魏时崇赶下台。”


魏时兆听到这个名字,微微蹙眉。


“你不是一直心悦魏时崇?怎就忽然倒戈?”他低眸笑了一声:“若是黎小姐如此善变,那在本王身边又能安稳几时呢?”


黎月拍案而起:“你什么意思?”


魏时崇挑眉,歪着头看她,他的眸子很黑,透着一股子狠劲儿,像躲在暗处伺机捕猎的狼,只有莽,没有惧。


“自然是,本王信不过你。”


她微微怔神。


半刻后,她半眯着眼,似是在好好打量他。


“我是这柔伊的第一贵女,自然要居高位,”她微微昂头:“我愿意为了权势和地位付出一切,蛰伏在魏时崇身边多年,她蔡泱轻而易举便夺走了后位,我怎能甘心?”


男人看着她。


黎月咬咬牙:“我与你如今已在一条船上,你便只能信我!”


“我在救你之前便已安排好了一切,明日我就书信一封给我爹,从今以后,王都的黎月便不再是黎月,日后只是枯骨一具,”她俯身,微微弯起的红唇娇艳欲滴:“我从未爱过任何男人,若是有一个男人值得我抛弃一切,那他必须是人中龙凤,能给我想要的一切。”


“其他的,我看不上。”


魏时兆无声扬唇,心里豁然开朗。


“好,若本王成事,这柔伊的后位,便是你的。”


*


傍晚,两人就在楼上歇脚。


夜深人静之时,老妇蹑手蹑脚的上了楼去,男人看见她如此,便端着一盏蜡炬灯上来查看。


老妇掏出钥匙将两人的门紧紧锁上。


男人驼着背,胡须花白、满是褶皱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惧色,忙上前制止她:“你做什么?”


老妇转过头去看他,双眼早已猩红。


老头吓了一跳。


方才她见到黎月,看见了她腰间的玉牌。


当日王后派人来慰问,她看着女儿的尸首痛心不已,那婢女将王后带来的玉牌交给她:“这是有特赦权的玉牌,尘素因此而死,是王后的过失,也成了王后心里的一块病,如今将此物赏给你,日后若是遇着什么难处,记得去王都寻王后。”


老妇掏出那块玉牌,几近癫狂的对男人说:“她的玉牌与这块一模一样!是她,一定是她害死了素儿......”


老头一头雾水,一块玉牌而已,说不定是王都贵人们都有的东西。


可他却也知晓自从女儿没了,她便一直是这个疯疯癫癫的样子,于是放缓了声音像从前那般安慰道:“好了好了,一块玉牌而已,莫要多想......”


可今日的老妇却意外亢奋,她挣脱男人的桎梏,咬着牙愤然道:“不,我一定要杀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