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丙午 作品
32. 第 32 章
“你不是想离开么?下水,这条溪水可以帮你离开。”
“真的假的?”文一嘴上不信,身体却十分诚实的跑向溪水。她低头看看溪水,没看出什么异常,抬头问齐方圆,“你确定不走?”
齐方圆摇头。
文一见状抿起唇,像是下定决心一样一脚迈进溪水里。看起来只有小腿深的溪水顿时下沉,她没料想到这种情况,重心不稳,一头栽了进去。
齐方圆看着天,似漫不经心的退了一步,避开溅起的水花。
文一挣扎着,水没过她的头顶,咕噜咕噜的气泡浮上来。她越陷越深,很快溪水就恢复了平静。
在一旁静静看着一切发生的钱禄轻声咳嗽,像是提醒齐某人他还在。
“放心,忘不了你。”齐方圆把木桶放在地上,目光仍旧追随着愈来愈近的黑影。
钱禄越发虚弱,脸色苍白,“溪水都被你猜到了,你好像比我预想的知道的要多啊。”
齐方圆继续沉默。
这条看不到尽头的溪流蜿蜒分割了花园。它很容易被注意,同样也很容易被忽视,因为它是唯一一个在其他时空没有出现的东西。
对于这一点,与其说是她猜到,不如说是机制送到她脸上——刚才打水时,她发现溪流在缓慢变浅。
等到黑影完全覆盖天空的时候,溪水大概就会完全干涸,而这个出口也会彻底消失。
钱禄继续加码,“但是你有一个致命错误,你——”
“我一直有一个疑问,我们的出现会不会影响故事的走向。尤其是看到你出现在宝顶的那一刻,”齐方圆目无焦距的望着黑影,“不过,我忽然想到,有没有可能我把因果搞反了呢?”
“哦?”钱禄饶有兴趣的等待下文。
“如过我没猜错,你看到大殿神像破碎后出来的怪物,所以认为神曾经从宝鼎出现。你藏在宝顶,是为了让缚把你当做神。”
“但是恐怕缚并没有。”
钱禄:“何以见得?直到刚才,他仍在尽力完成我交给他的任务。”
“那是因为他性格软弱。他让我来打水,就是因为破风把他赶出去了,他不敢进来。所以你对他来说并不是神,而是‘怪物’,”齐方圆思绪飘忽,“你把神仆的果带入到这个时空,却又变成了因。”
“很有意思是不是。”她忽然笑起来,下意识侧头,看到钱禄时又立即敛起笑容。
“按照你的说法,你要当着缚的面杀了破风,才能让因果闭环。”钱禄道。
齐方圆摇头,“你去杀,我没有杀他的理由。”
“呵,”钱禄突然笑出声,“你把其他人放走留下我,我还以为你对我有什么想法,原来是为了让我当刽子手啊。”
“当然不是。”齐方圆满口否认,她放其他人先走,是为了处理掉钱禄!
钱禄:“你知道的,我的能力在不断被削弱,杀不了破风的。”
齐方圆不想相信,但是钱禄此刻的面色苍白,连眼神都少了几分光彩。
黑影遮住了三分之二个天空。在黑暗与光明的交界处,花草树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然后被黑暗吞噬。
黑影裹挟天地而来——直至黑衣身前。似乎有感应一般,黑影接近破风附近时竟然局部停止了移动,其他部分成扇形继续推进。
事情发展到这个时候,齐方圆觉得仍在她预料范围之内。虽然她什么都没做,精神却是高度集中,犹如弦上之弓,只等一个爆发点。
但是接下来的画面却让她一身勇猛变得极为可笑。
黑影弥漫到天空只剩下一条留白时,久久静坐的破风忽然动了。他缓缓举起双臂,以一个很奇怪且不对称的姿势弯曲着。
随着黑影继续收缩,他慢慢扬起头,天地间的那一束光全在他身上。
“你看他像什么?”
“像……花。”齐方圆的声音有些颤抖。
树下的白花。
“他为什么要摆成这个姿势?难道他要变成花?”齐方圆按捺不住心绪波动,快步跑过去。
即便破风的姿势像花,但他仍旧是人类的模样。眼下他高扬着头颅,幸亏合着双目,不然看得人心里毛毛的。
靠近后,齐方圆脚步渐渐慢下来,从破风背后慢慢绕到正面,目光下移到他盘着的双腿上。他脚裸处的皮肤裸露着,可以清楚看到双脚已经深入泥土。
“缚,缚!”齐方圆先是低喃,紧接着高声喊着。
她以为破风会死得轰轰烈烈,以为黑影会给破风致命一击,以为凭她的能力或许可以保破风一条命……
可她万万没想到,破风居然在沉默中死了。
“嘘,”因为精力不足,钱禄没有太大动作,垂眼提醒,“不要弄得和他死了一样。”
脑袋乱糟糟的齐方圆立即反问,“什么叫不要弄得和他死了——”
声音戛然而止。
等一下,她低头看着破风,“花会死吗?”
“不知道哦,”钱禄仿佛事不关己,还有心思调侃,“如果文一没走或许她能给你答案。”
齐方圆一听好像是这个道理,刚要后悔,转念顺着钱禄的思路想到了缚,“除了文一还有一个人会看花的状态。缚!缚!”
“我在我在,怎么了,你在哪?”
缚的声音颤颤巍巍的,齐方圆这才发现四周全陷入了黑暗。
“这里,”她说着往浑浊边界走,路过钱禄,她没忍住用手背拍拍他的胳膊,“你不是光吗?让这亮起来啊。”
说话间,缚寻着声音摸过来,见到齐方圆的那一刻像是松了一口气。他看看齐方圆,看看钱禄,最后看向他们身后的——破风?
“他,他怎么了?”缚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跌跌撞撞走过去。他碰又不敢碰,反反复复打量着破风。
“你看他还有精神吗?”齐方圆把钱禄说的方案抛给缚,紧接着又补了一句,“看这样子还没蔫,也算是有精神吧?”
缚抬头顺着破风的角度往上看,片刻后忽然道:“他需要光。”
“嗯?”齐方圆讶异。
“你不是有光吗?”缚的目光越过齐方圆,落在垂眸的钱禄身上,“把这里照亮。”
齐方圆下意识跟着回头看,但是她的思绪已经乱了。
缚知道光???
什么意思?难道缚已经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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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的存在了?那,那她之前的推断就……还是说缚和钱禄之间还有什么故事?
也不是没可能,毕竟钱禄比他们到的早,而且缚还帮他做事。
“和你说话呢。”钱禄不回答,迫切想得到答案的齐方圆忍不住提醒。
钱禄缓缓抬起眼帘,无力的双眸看向齐方圆,“难道你不知道我的光来自哪吗?”
“少套近乎,我怎——”话刚出口,齐方圆立刻闭上嘴。
因为光来自太阳,而现在黑影完全割裂了天空。
说实话,到这个时候,齐方圆已经知道,一旦黑影完全遮住阳光,她可能就真的出不去了。
她对于“停在这里”没有概念,所以也没有恐惧。但是——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可偏又想不出来。
“沉住气,不要慌。”
钱禄的声音开始变得空洞,他的话看似安慰,但是齐方圆听出了他语气中上翘的嘴角。
啧。反正就只剩他们两个了,要不先把钱禄干掉?
半个身子融入黑暗的钱禄顿时惊了,脱口而出,“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杀我?”
“嗯,主要是不在这里解决掉你,出去只怕是要寝食难安了。”齐方圆说得挺不情愿的,一转头,心道:诶不是,等会……
可惜没有人等她,就如同没人管缚一样。
缚借着仅有的一圈光亮,匆匆两步跑到溪边,俯身用手抵着污泥捧了一捧水,又匆匆回到破风身边,把水浇在破风身下。
一趟一趟,直至他发现浑污泥堆积了破风的黑衣上,他一时间愣住脚步,任由泥水从手中滴落。
黑暗静默着,吞噬钱禄,没过齐方圆,贴上缚,并快速向破风聚拢。
沉浸在黑暗中的感觉让人莫名熟悉,所有感官开始失灵。在最后一丝光束消散的瞬间,爆发出什么声音,可惜没人听到。
‘噗’
暖橘摇曳。
火光层次分明照在齐方圆的脸上,她收起木盒,垂下满是鲜血的左手,右手捏着一根燃烧的枝条往前走。
她每进一步,视野便前移一分。
“喏,你要的光。”齐方圆把枝条放在缚仍旧捧着的手中。
点点火星映在缚空洞的眼眸,他逐渐回神,目光中有了焦点。
“光?”他有些呆滞,干裂的唇发出一声疑问。
齐方圆目光越过缚看着不远处洞开的光团,用口型轻轻念道:“恭喜通——”
钱禄:“你还真是让我意外啊。”
“嘘。”
现在她改变想法了,她才不要和钱禄同归于尽。
她步伐轻快的走向光团。因为变更了能力的原因,她所过之处,皆燃起熊熊烈火。
一寸一寸烧到光团。
她一脚迈进光团,却突然转身看向钱禄,捻着手指将火焰一寸寸熄灭。钱禄刚被火焰烘得有些血色的脸再度苍白。
“享受你最后的时光吧。”
火光尽失。
短暂失明后,又见一片蒙白,像是回到了最初的神奠。
嗯?就在她奇怪的时候,左边缓缓走来一个身影。
“欢迎来到,muku。”钱禄面带微笑,欠身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