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不能提个申请啊，我不想继续跟了。”


非昨夜歪歪扭扭地向后仰躺在办公椅上，跟余夏挂着通话，长腿交叠伸得老远。


她曾经盛赞虚拟工位是现代社会的一大进步标志，坐在这里能够最大化的给劳动者提供所需的一切物质和精神需求。这里也是她上班摸鱼最喜欢的位置——有的人会直接在游戏里休息，有的人会登出模拟仓，而非昨夜会选择卡在中间的虚拟工位界面。


这段时间的调查实在是太过忙碌，她甚至都快忘了上一次这样躺着是什么时候了。因此一旦开始松懈，立刻整个人都没了正形，连端正坐着都觉得累。


“申请什么？”余夏很体谅非昨夜，毕竟她也算整个部门里面效率最高的人了，虽然业绩只是中流，但做的快就是做的快，因此非昨夜有什么要求她都尽量满足。


“我这边基本确定了谁有问题，你让项目组的去跟进就好了，我就不进去了。”


“有新的证明材料吗？”


“没有……”非昨夜在椅子里扑了扑，有气无力地回复，“但是我不可能错的。”


余夏本来都准备帮她写申请了，窗口都打开放在面前，听到这句话又关掉：“你明明知道他们很早之前就不处理这种的了，没有证明材料根本提交不上去。”


“你跟一下嘛……”非昨夜从椅子上往下滑，半个身子已经完全在地面上了。


“我这边也做不了啊，没有权限，要开权限也得提申请，要提申请就得要证明材料。”


非昨夜磨磨蹭蹭地从地上爬起来，坐回原位，深吸一口气：“好吧，我今天就全弄完。”


然后维持着壮烈的表情登入了游戏。余夏在通话里十分同情地给她加油。


非昨夜登入后的位置还是在拳场附近，她拐到上次追踪的重点，问余夏：“这个通道能用吗？把我传进去试试。”


“能用，但里面现在是空的，你也要进去吗？”


“就是要在空着的时候进去啊。要是有人的话我就该躲起来了。”


下一秒余夏就把她拖到通道内了。非昨夜立刻开始观察四周。和其他的拳场通道一模一样，不管是墙面花纹还是地面甚至是天花板都没有任何区别。


往前走是分岔路。


“左边是拳场前半，右边是后半。”余夏适时解释，“可以随便走，现在都是没人的。”


非昨夜往左拐：“墙内也没有其他隐藏空间或者通道了吧？”


“没有了。你继续走的话就会离开通道进入拳场室内，这段路就结束了。”


整段路并不长，非昨夜很快走到了尽头，推开暗门之后出现在熟悉的地图中。继续向前的话就是决斗擂台了。


“大脏狼现在在哪里？”非昨夜问。


“嗯……”余夏很快搜了出来，“就在拳场，在看决斗呢。”


“看决斗？现在已经开始了吗，还能不能让我进去。”


“还没开始，但是马上了。房间号3729。是攀西和一个小公会会长的决斗，看的人挺多的。”


非昨夜立刻快马加鞭地赶过去，换了一身黑袍掩饰身份。


上场的确实是攀西，对面的人则是根本没见过。


“对面的那个玩家你检查一下有没有作弊。”非昨夜在看台上和其他观众们挤在一起，大家都不安静，她在脑海里和余夏通话的声音也大了起来。


攀西和对方的决斗开始了，两人伴随哨声一起轰出攻击。


攀西的操作并没有多惊艳，但在细节上却处理的很好，技能衔接的格外流畅，甚至有点像非昨夜的自动战斗系统。


余夏检查回来：“没有。”


非昨夜也不着急。反正攀西和大脏狼都在现场，基本上可以判定两人目前已经是绑定状态了，只需要再多等一会儿，迟早会出现可乘之机。


这一等就是几个小时。因为是后期，余夏也和非昨夜一起挂着，随时准备支援或者上手修bug，但对面两人打的实在沉迷。看着别人快乐使得自己难熬的时间更难熬，非昨夜还好一点，余夏已经开始频频打哈欠了。


“哈……她们动了吗？”余夏切出去看了会儿其他组需要支援的工作，回来的时候大脏狼和攀西还在上一个决斗擂台。


“没有，她们直接开下一场了。”非昨夜也看的直犯困，“但是对面的账号你查一下。”


“没有问题。”


“啧。”


非昨夜大幅度甩了甩脑袋，清醒了一点。江惟的消息就是这个时候来的：“在干嘛？”


非昨夜一边盯着攀西一边回复：“在发呆。”


“在游戏里发呆？”


“嗯。感觉没什么好玩的，不想去刷森林也不想去决斗了。”


江惟的消息停顿了一会儿才发过来：“那我来找你？”


“算了，我等下去拳场吧。”


“辛迪加还有决斗？你也太忙了。”


“没，我去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跟奥兰多山脉有关的消息。”


“啊这……”


“？”


“没，我觉得奥兰多山脉也不是那么重要。你不是不想玩嘛，没必要去拳场的，随便干点什么轻松的事就好。”


我也想干点轻松的但是这俩不让啊。非昨夜恶狠狠地瞪了擂台上的人一眼、


“没事，我随便去拳场看看。”


两人的聊天聊的乱七八糟毫无营养，和非昨夜的无聊等待过程十分般配。就这样掰扯了一会儿之后攀西终于结束了这个场地的所有决斗，退场了。看台上的大脏狼也同样离开。


非昨夜回复江惟自己现在要去下本，然后立刻跟上去。


“盯着她们俩。”她告诉余夏，“我离得远听不清，你应该没问题吧？”


“放心。”余夏在这方面十分靠谱。甚至不需要非昨夜多说什么，她除了录屏之外还顺带查了所有相关玩家的信息。


“她们是不是还要去新的场？”


非昨夜背对着大脏狼和攀西，靠在墙上，装作在跟别人发消息的样子。


“对……但是攀西没有新的决斗预约了。很奇怪。”余夏那边敲键盘的声音非常急促，看得出来她确实遇到了问题，“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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俩直接进了……嗯？”


“怎么了，录屏给我看看。”


“她们直接进了一场新的决斗。”余夏不敲键盘了，开始狂按鼠标，“而且攀西的账号绑定是未成年人？我这边看不到有些数据。”


录屏发过来了。原本走向观众入口的两人离开了，大脏狼带着攀西去了一个隐藏通道，但是走出来的只有大脏狼一个人。


“攀西呢？能定位吗？”


“能，定位出来她就在擂台上。”


余夏把正在进行的那场决斗投到非昨夜的页面。台上互相缠斗的两个人影中，确实有一个是攀西的身形。


“好了，这肯定有问题了吧。”非昨夜把录像上传。


余夏那边也报回来了检查：“被攀西顶替掉的那个人，确实有作弊记录。但是他不是奥兰多山脉的。”


“那你现在能修了吗？”非昨夜的手已经按到注销账号上了。


“别那么急呀，至少得等我把bug修完你才能注销！”余夏大叫，“等我一会儿！”


“okok，我开个玩笑。”非昨夜双手松开。


“只有一个人的话也不能算成功吧……”余夏嘟哝。


“这不是找出来整条线了吗？”非昨夜已经退到虚拟工位上了，此刻正看着屏幕上的游戏内情况，“奥兰多山脉不是作弊的，是中介啊。”


出问题的玩家不是奥兰多山脉的，也不是攀西，那就说明对方才是需要声誉的那个。攀西在整个过程中所有的行为都只是充当一个打手——而大脏狼是那个把打手带过去的掮客。加上奥兰多山脉整个公会的神秘作风，看来他们做中介也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非昨夜拿出手机找了一下，在某平台里成功找到了相关的一些商品：“喏，有工作室在卖声誉，他们肯定也是这种的。”非昨夜又多划拉了几下，“价格还挺贵，最低的一单都要几百块呢。”


“啊——”余夏长叹一声，“真是的。这种也没办法全部抓完，只能在游戏里面改了。”


万幸的是她不是负责改动的，余夏只需要把自己这边的状况汇总反馈给对面，然后在项目组修的时候在场协助就好。


余夏打开表格：“她们具体怎么做的？跟我说一下，我直接写了。”


“大脏狼有拳场工作人员的权限所以可以使用某些通道。然后她就在决斗的时候把打手塞进通道里面顶替掉原本的人。”非昨夜仍旧低头刷着手机，语速极快，语气又很平淡，像个人机，“我在最开始进入游戏的时候遇到的那个情况和这个其实一模一样。但当时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好吧这也很正常，我是因为账号原因所以才出现的，但他们那边则是擦边了一些权限。”


“估计得大改。”余夏的键盘音和非昨夜的话语重叠在一起，“这个还有点麻烦呢，毕竟他们也没违规。”


非昨夜收起手机：“目前的影响也不算很大吧，可以缓一段时间看看机会。”


她的目光随意飘到屏幕上，被里面的消息弹窗给吸引：“这是什么？”


她原本在拳场角落里挂机的角色此刻已经显示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