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日莫 作品
29. 第 29 章
大家把交战前线推进到快要到达桑德的防护罩的位置的时候就已经是极限了，再往前出现的全都是高等级精英怪，就算是大佬们加在一起也没办法再前进一步。
接触到防护罩的一瞬间，血红崩裂，里面的东西像山一般崩塌坠落，倾砸到地面上。
掉下来的全都是怪物的尸体。
不是小怪也不是精英怪，而是一些长相奇特、体积较小的诡异怪物，有不少甚至有半个人形。而在整座山的最顶端，原本坐着的是一个同样血红色的人影，伴随着尸体滚落，人影也消失了。
有眼尖的看清楚了，那个人影是桑德。他的皮肤颜色完全变成了深红色，像是身体正在从内向外源源不断的渗出鲜血，即使只是远远望了一眼，看起来也格外骇人。
随着人影消失，前方原本已经如铜墙铁壁一般的怪物堆里面也骤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空洞。是的，并不是出现了什么华丽的攻击，而是直接出现了整个的空洞，处在空洞位置的怪物们就这样消失了，什么也没有留下。而这个空洞还在不断往前延伸，持续吞噬着前方更多的东西。
玩家们看到这一幕立刻兴奋了起来，士气高涨地跟在后面。这也是他们第一次见到更深层的怪物，能够凑近一点仔细观察也足够有意思。
但是大家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这个空洞并不是单纯的帮助他们在猎杀怪物，而是真正意义上的，在吞噬一切。空洞路过拳场废墟的时候整座拳场全部消失，什么都没有留下；有的人凑的太近，也同样会在原地直接消失回到重生点，就像是被传送走了一般。
到最后大家也都只能隔着一段距离跟随着空洞，甚至都不需要打扫残局，直接跟着走就完了。整个空洞一直前进到拳场边缘，和监狱的围墙撞在一起，然后彻底消失，什么也没有留下。
甚至连最开始的那个红色人影也不见了。
所有人面面相觑。玩家们分散开来，有的人去检查周围了，确认确实没有找到什么红色的影子。另一部分人则是进入了最后一层——
这一层里面所有人一进去，视野里都是一整片的鲜红，完全看不清任何东西。等了好一会儿之后鲜红才逐渐变浅，能够从颜色波动里面看出来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一层的怪物们更是扭曲，但在上一层消失的空洞出现在这里，还是同样的移动速度，还是同样的空荡干净。
大概半个小时后这一层的所有怪物们也彻底消失了，一起消失的还有原本存在的其他设施，甚至连地下森林副本入口都消失了——那里应该有一个闪着白光的传送通道，但空洞走过之后，什么都没有了。
万幸的是空洞在再一次撞上监狱墙壁的时候并没有直接消失，而是在原地塌缩成为了一个拳头大小的球，悬浮在半空中。那是一颗肉球，上面缠绕着又像肌肉又像树根一般的东西，还在不停地收缩舒张，一眼看去就是一颗诡异的心脏。
没人敢靠近它。
在循环到第一百下的时候，这颗心脏在原地发生了爆炸。拳头大小的东西炸出来的鲜红液体却能铺满几乎一半的地面，不少玩家都被淋到了。这些液体并没有任何气味，除了颜色不同之外，简直就是水。
在爆炸结束后的地方出现了一个和眼很像的东西，同样是悬浮在半空中的巨大裂缝，但内里不再是盘根错节，而是平静如湖面，甚至能够反射出正面的景象。
裂缝表面忽然泛起波澜，从中走出来了一个女人。
她有一头浅棕色的长发，披散在肩上，温柔沉默却有力量。她还有一双湛蓝的眼睛，任何人的第一眼，都会从里面看到大海，以及和那片大海相接的蓝天。
但是和她柔软的外表相反的，是她的着装。女人身上穿着一整套铠甲，闪耀着金色光芒，坚硬又锋利，如同一把长剑般耀眼。
“各位。”她开口说了第一句话，声音并不大，但却直接传进了每个人的脑海中，“我是托尼亚。”
裂缝表面再次震动，从里面又走出来了一个人——是桑德。他不再是大家熟悉的看守拳场的模样，而是换了一身深黑色的轻甲，站在托尼亚身后。
托尼亚的声音就像羽毛，轻柔拂过每个人的耳畔：“我从监狱外来。很抱歉告诉大家一件事，监狱外的一切都已经快要被这些怪物摧毁了。”
“生活在这里的大家，是我们唯一的希望。如果你们愿意的话，请穿过整片地下森林，帮助我们拯救监狱外吧！”
众人哗然。
整个游戏在这一刻完全进入全新版本。
但是也有人的心思完全不在这上面。
江惟看到托尼亚出现的瞬间就认出来了她。虽然他完全没见过托尼亚，甚至都没看清楚过她的脸，但桑德关于她的记忆实在是太过刻骨铭心，让江惟看过一次之后也跟着无法忘却。但看到托尼亚的时候，他想起来的却是那个和他一起经历过这段记忆的人。
非昨夜还没有出现。
他努力让自己维持希望和期待，但仍然控制不住地焦虑。为什么不上线了？明明以前甚至会连续打好几个小时……难道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好吗……是因为我一直要求她帮我做太多事？还是我表现得太令人讨厌了，导致她终于没办法再忍下去？
江惟嘴唇传来一阵刺痛，他才反应过来自己陷得太深，不小心咬出了血。
这种心情一旦开始发酵，就会立刻如棉花糖一般膨胀起来，逐渐变大到占据所有心绪。江惟心神不宁地度过了两天，第三天打开游戏之前甚至在内心斗争了许久。
因为非昨夜的缺失，这个游戏都变得不可忍受了，他原本期待和喜欢的所有环节全都食之无味，而大量相关的细节全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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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提醒他，有一个熟悉的人从你身边消失了。
但江惟还是不肯相信。
他咬着牙登入了游戏，来到原本应该是拳场的位置。
还没有走到，他就已经看到了有谁也站在里面，双手抱臂，斜斜站着。
那个熟悉的姿势让江惟的心跳骤然加速。
平静时见到你会心跳加快。
运动后见到你却会慢慢稳定。
见你的时候脸上会有笑容。
长久不见你的时候就笑不出来。
江惟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有了这么多关于非昨夜的习惯，就像桑德也并不觉得自己对于托尼亚有多少爱意，他只是兴奋地跑过去，像一只无忧无虑的大狗。
非昨夜原本朝着另一个方向望着，似乎有心灵感应一般，在江惟朝她跑过来的时候转过了身。
她也看到了江惟，原本沉静的面庞被惊喜打破，非昨夜的眼角眉梢都染上了淡淡的笑意。
“嘿！”
江惟冲到她面前。大狗急刹车，差点把人撞飞。他原本伸着手臂，到了面前的时候却又收了回去，动作略显扭捏。
非昨夜替他伸出双手——
她给了他一个拥抱。
明明一切都是虚拟的，游戏建立在数据之上，他们彼此的身体都躺在模拟仓内——但这个拥抱却显得格外真实。
江惟在这一刻整个人都僵住了。他甚至以为自己只要不动，时间就不会流逝，这一切都能永远这样持续下去。
但是非昨夜还是松开了他。
“你怎么……”江惟张嘴的时候才发觉自己声音嘶哑，急忙清了清喉咙，“你怎么这么久才上线。”
“这几天稍微有点事情，没机会进模拟仓玩游戏。”非昨夜扯了一个完全虚构的谎，“游戏里面变化好大。”
江惟立刻滔滔不绝地跟她讲最近这三天到底发生了什么，非昨夜一边听这些自己完全知道的消息，一边看着江惟。江惟的目光并不和她对视，甚至偶尔对上了，也会立刻移开——紧接着就是结巴和语无伦次，以及略微发红的耳廓。
非昨夜注意到了这个细节，本来就莞尔的嘴角彻底翘起来。她想着当初那个非要跟人对视的浑身霸总气息的江惟，自己也突然来了兴致，追着江惟的眼睛看。
江惟最后都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讲完所有的事，脑海里只剩下非昨夜的弯弯的双眼了。
“拳场都被毁了啊。”非昨夜看着四周。
“嗯。”江惟点头，“这下，我们本来的计划也完全没用了。或者说，都没有必要了。”
非昨夜也跟着点头。她的计划也没用了，拳场没了，bug就直接不用修了，余夏说不定得高兴到尖叫。
Bug没了，非昨夜自己在这个游戏里的所有任务也都完成了。
她最后看了一眼江惟。
是时候和他、和整个游戏里面的所有人道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