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 茶水

夏清宁起身挡在江容恬身前,周围人立刻便将人压在了地上。


夏清宁凑近淡漠道:“三皇子殿下,如今你是阶下囚,若不是我救你回来,你以为你在牢里会发生什么?”


俞佑阳恶声道:“就算是被毁了清白我也不用你这种人救!清白毁在你身上我还不如去倌子里!”


俞佑阳知道自己是被皇帝赏赐下来的,即便是这位所谓的当朝新贵也断然不会将自己如何。


只是他还在为自己为敬阳争了一时的面子而沾沾自喜时,夏清宁却忽然笑着鼓了掌。


“有魄力!既然殿下如此诚心的求我了,我再不成全就有些不该了,来人!”


见眼前人居然丝毫不惧,俞佑阳却慌了神:“我可是敬阳国三皇子!你敢动我我母皇不会饶过你的!”


夏清宁却道:“你们马上就是敌国了,还说什么不饶我?”


感受到有人渐渐逼近,俞佑阳激动道:“长宁,我是你们长宁国皇帝赐给你的,你要是敢送我去,别说你们陛下不会放过你,朝臣的折子也要砸死你!”


夏清宁挑眉道:“你不知道吗?我在朝中口碑一向很差的。”


“来人!”


“等等!等等……”


俞佑阳的声音低沉带着些哭音,再抬头时一滴泪正正挂在脸上。


“我错了,我不闹了,别送我去。”


江容恬心里一哽,立刻扭头去看夏清宁的反应,好在她和平常一样,片刻后才道:“送人去西厢房歇着吧,还有这两个,送回吴家去。”


“我等如今已是妻主的人,若是妻主不要,我们只有死路一条了。”男人哭的期期艾艾,夏清宁却只是冷冷看着地上两人。


“你们究竟是来做什么的你们比我清楚,若是不愿走一会儿便跟我一起入宫吧,陛下前些日子正说起近日选夫的事,我也好为你二人保个媒。”


夏清宁话音刚落两人便一骨碌的爬起身,跟在了侍卫身后。


感受着来之不易的清静,夏清宁先是坐下喝了杯茶。


“皇子殿下,昨日我朝陛下的态度你也应该看到了,我听闻你在敬阳十分受你母皇宠爱,我且劝你一句,尽早写了信让你母皇打消了这念头,你同你二姐也好早日回家,百姓也不必受战乱之苦。”


经过一段时间早已冷静下来的俞佑阳平息了情绪后才开口道:“为什么?明明男子并非处处不如女子,为什么我们就不能如女子般从商科举,为什么?”


夏清宁没有答话,只是又抿了一口茶水。


“我们敬阳已经试过了,明明男女共同劳作就能得到更多的粮食和税收,对你们而言百利而无一害,你们又为什么这么抵触!”


男人越来越激动,夏清宁却笑了。


即使前厅生了炉子茶水也很快就冷了下来,夏清宁放下茶盏将一旁煨在炉子上的热水往壶里添了些进去。


茶水再入口时早已没有刚刚的味道浓郁,清淡的茶汤在口腔滚了一圈,夏清宁皱了皱眉奇怪道:“这味道怎么变淡了?”


“你刚刚添了那么多水进去,怎么可能不变淡。”俞佑阳看着夏清宁嗤笑道。


夏清宁将茶水放下,低头看着他道:“你这不是很清楚吗?”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让俞佑阳奇怪的看了她一眼,疑惑道:“清楚什么?”


“茶叶是有限的,添了新的水进去就会变淡,权利也一样。”


俞佑阳坐在地上,闻言却是不屑道:“说到底你不就是想说,所有东西都是有定数的,填了新人进来原本的人就会有人要少拿。”


夏清宁挑眉不置可否。


“可你们就没想过,你们所说的定数是够分给每个人的吗?”


夏清宁点头道:“的确,但凭什么?你是怎么觉得特权主义会忽然有天良心发现对所有人说,凡是所有被剥削过的人都可以随意的拿走我的财产,我的地位。”


“可如果皇帝去管的话……”


“怎么管?告诉她们,没错我就是用完就扔,只要我的皇位稳定下来了,曾经的开国功臣如何我才不在乎,以后有没有人可用我也不关心,我只要皇位?”


夏清宁的话将俞佑阳问愣了,良久后他才抬头道:“如果是这样,那被压迫的人就只能靠争,靠抢才能博一条出路。”


看着眼前男人认真的神色,夏清宁不由的从脊梁升起一股凉意和若有似无的怒。


“你想发动战争?”


夏清宁的话让在场众人将焦点再次聚焦向地上的男人,俞佑阳先是一愣,没等答话,手臂传来一阵剧痛,是抓着他的侍卫。


夏清宁看了一眼侍卫,什么都没说但侍卫已然意会,手上的力道顺势放轻。


“我还当你们说的大义凛然会有什么不同,到头来还不是一样?为了权利而发动战争,谁也不比谁高贵。”


“你……”


男人还要再说,夏清宁却没什么耐心再听下去,挥手叫人带了出去。


“妻主,并非我善妒,只是这敬阳的皇室都成了我长宁的阶下囚,若是你们当真心意相通,到时两国开战你们要如何自处?”


看着江容恬十分严肃的分析利弊,夏清宁却有些不爽的打断道:“你想说的就是这些?”


夏清宁过去因为要还债没功夫谈恋爱,但即便如此,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起码在她的认知里,就算只是一个玩偶,只要是自己真正喜欢的,即便是再亲近的人也很难会心甘情愿的让出去,而江容恬的表现让她不免觉得这人是在担心他的地位不保。


夏清宁起身淡漠道:“我知道了,会注意的。”


江容恬还要再说什么,夏清宁却已经起身走出了前厅。


午膳时夏清宁并没有出现而是自己在书房用的饭,只是她这边刚撂下碗筷门口就传来了江容恬温和的声音。


“妻主。”


夏清宁挥手让人将碗筷收走道:“进来说。”


下人出门时向江容恬行了一礼,走时没有关门。


等冷风灌进来时,夏清宁皱了下眉看过去,才发现那人一直站在门口根本没有要进来的意思。


刚要开口门口那人却先出声了。


“早晨我还有话没同妻主讲完。”


外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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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是午时但初春的风再配上门口那人单薄的衣衫,夏清宁只能先道:“什么话,进来说。”


只是一向乖巧的人今天却是拗在那里不肯动,低着头哑声道:“我惹了妻主不高兴,我不进去了,就站在这里说。”


夏清宁无奈道:“你这样我不是也吹了风?”


话音刚落江容恬便将自己和冷风一起关在了门外。


“那我关着门在外面大点声说。”


夏清宁被他逗笑,起身将人从门外拽进来摁在椅子上。


“就在这儿说。”


江容恬抿着唇半响才抬头看向夏清宁。


“今日我说的话都是为了妻主着想,我不想妻主为了旁的不相干的人和事影响妻主本想走的路。”


夏清宁点了点头示意眼前人继续。


江容恬双手攥拳低声道:“他比我好看,我不想再也见不到妻主。”


随后才满脸郑重的抬头。


“妻主,我可以尽量不做妒夫,今后若是妻主纳新人我也可以协调后院,可妻主能不能答应我每十日至少三日来我这里?”


江容恬的话让夏清宁忍不住被自己的口水呛住,猛咳了几声背后便被人焦急的拍打了几下。


等夏清宁缓过来开始有意识的躲闪江容恬的眼神时,江容恬才缓缓将头低了低。


发梢擦过夏清宁的肩膀滑到身前,夏清宁的脑袋偏的更远了。


“妻主,新人还没进门你就不要我了吗?”


“哪有的事。”


夏清宁嘟哝道。


转头正见江容恬含笑的眉眼。


夏清宁微眯了眯眼,挑起垂在身前的发丝放在唇边若即若离,开口时呼吸喷洒,一呼一吸间发丝也随着气息一起起伏。


“以前要在床上横一张板凳才能睡的人,什么时候这么坏了?跟谁学的?”


江容恬心跳剧烈震动,但还是努力平复着呼吸,生怕动作大一点发丝就会从眼前人手上滑落。


“书上和……信里。”


夏清宁立刻便猜出了写信的人是谁,倒是没有说什么,毕竟他能交到朋友她也替他高兴,只是这手里的发丝怎么越来越多了。


抬头便将默默俯下身子的人抓了个正着,看着他躲闪的目光,夏清宁坏心眼的将手收了回去,看着他小心看向自己的眼神时又忍不住笑了。


“我答应你,我一定离他远远的。”


……


看着手上的圣旨,夏清宁有些尴尬的看了眼江容恬。


明明前两天才答应人要离那人远些,这么快就要带着人去赴宴,而且江容恬身为主夫却不能一起去。


江容恬的眼神依旧是温和的看着自己,但夏清宁却仍然过意不去,于是干脆又去铺子里亲自打了一根簪子回来。


晚间吃饭时,为了第二日宴席上不会出太大的问题,三个人到底还是坐在了同一张桌子上商议用膳。


“总之,明日你只需要跟紧我,不要说多余的话,不用做多余的事,安分些你二姐在牢里也能过得好些。”


俞佑阳阴沉着脸但想起二姐时到底还是点头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