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荼 作品
15. 第15章 知县
“你爹的外伤,手是被利器砍断的,舌头也是被人为割断的,你们父子俩看起来也不是穷凶极恶之徒,究竟得罪了什么人,要遭此大难。”
李长思将她所知道的一一道来。
骆烯盯着桌面店小二重新上上来的热茶,沉默良久,眼神空洞,好似陷入回忆之中。
李长思也不着急逼他开口。
“你们,真的是云龙山庄的弟子吗?真的是师兄妹吗?”他没有回答李长思的问题,而是抛出了一个问题。
“那你以为我们是谁?”李长思觉得骆烯的脑回路颇有意思,处处充满试探,是个极聪明的人。
“方才在我家时,为什么是师妹坐着,师兄反而要站着呢?为什么师兄看起来反而是听你的呢?”骆烯真诚地持续发问,似乎是在反复确认他们是否是能帮他的人。
李长思没有否认,却没有要正面回答他的意思。
“不过也不重要了,只要你们不怕被连累,我便相信你们。”骆烯释然的笑笑。
“我们一家四口人皆是荥阳人士,父亲从前在城中经营着一家花灯铺子,他的手艺远近闻名,许多人慕名前来订购,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之家,但也是不愁温饱。”
“其实我真的有个姐姐,她叫骆滢,若是她还在的话,应该也是和您一般大吧。”骆烯看着李长思,眼神中的怀念像是在透过李长思看他的姐姐。
“在我十岁的那年,家中突逢变故。当年万灯节,父亲所制的花灯盛极一时,有价无市,当晚知县孟茂才之女孟湘甩开奴仆单独跑出来玩,看见旁人手中花灯便强行抢去,小女孩稚幼,想要什么便要得到,争抢中花灯破裂,孟湘不知灯内烛液滚汤,不慎烫伤手臂。”
“当夜,父亲便被押入大牢……母亲和姐姐得知此事,曾多次到知府求情赎罪,并表示愿承担一切汤药费,只求大人能放过父亲。”
“孟茂才提出了一个条件,便是让我的姐姐入他孟家为妾,一辈子照顾孟湘。孟茂才年近四十,生性残暴无人不知,母亲如何能同意把姐姐送入炼狱,断然拒绝。”
“第二日便收到衙役送来的一个盒子……里面是鲜血淋漓的一双断手。”
“多少个日日夜夜,父亲靠着这一双手做成百上千只花灯来养活我们一家人,上面满是做花灯时留下的划痕和茧子,母亲如何能认不出来,当场气急攻心晕倒,再也没有醒来。”
“姐姐为了救出父亲,甘愿身入炼狱。姐姐入孟府的第二日,一个浑身没有双手,全身是伤的男人被从大牢扔出来,那是父亲,连舌头都已被割去的父亲。”
“此后,父亲就变成如今的模样,为了防止孟茂才斩草除根,我带着父亲改名换姓,来到了城南边上的贫民窟,苟延残喘地活着。”
“我也再没听到过姐姐的讯息,这四年来,我无时无刻不在找她,有人说她被烧死了,有人说她跳河自尽,现在恐怕只有我和父亲还记得她。”
骆烯的语气并没有很歇斯底里,但是一字一句艰难地从喉间挤出,字字泣血,透露着他的不甘和绝望,早已泪流满面。
李长思听完他的过往,久久不语,心中如海啸过境般汹涌,不能平静。
陆陆也咬着手帕落下泪来:“好可怜啊。”
骆烯突然站起来走到李长思面前跪下:“我不需要可怜,父亲已经时日无多,我知道姐姐不是普通人,若是姐姐能帮我报得大仇,待父亲闭眼以后,我愿为奴为仆,为姐姐肝脑涂地。”重重地叩下一个响头。
这叩头的响声直击李长思天灵,震得她心里发酸。
重重地叹一口气:“你先起来吧,此事待我查明真相。”
“若真如你所说,我会尽力还你一个公道。”李长思心中忧思,还不敢给他肯定的答复。
“你说你四年前十岁?那如今已经十四岁了?”李长思不禁打了个岔,看着他这身量可不太像。
骆烯:“我只是吃的少,长得慢……”
“……还有一个条件,我会在此逗留几日,在此期间,你每日必须来岳扬酒楼吃饭。你父亲我亦会着郎中过去医治。”李长思遣御影把人先送回去,她要好好想想。
“主子,我们是不是应该惩戒这个孟茂才啊,他实在欺人太甚了吧。”陆陆凑到李长思面嘀咕。
“说起刚刚主子您让我留意的事,你们走了以后,那个典史就把打架的人全部拉走都关进大牢了。典史姓丁,名为丁祚,在这荥阳县唯利是图、睚眦必报那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风评极差,人人避如蛇蝎,从不敢轻易招惹。”
“知县就是刚刚所说的孟茂才,几年以来一直没变,但是好奇怪啊,这座县城里的人从不提起他,仿佛是某个禁忌的存在,人人讳莫如深。”
听了骆烯的故事之后,李长思百感交集,心绪犹如断了弦的筝琴,如何弹奏都是杂乱的噪声。
身为知县不别说被百姓爱戴,竟连提都无人敢提,陆陆说的这种种古怪,这县衙必定有问题。
若她还是大长公主的身份,惩戒一个小小知县必然不成问题。
现今长公主这个身份却会给她带来杀身之祸,李长思拿出那枚长公主信佩细细摩挲,这是影伍遇袭休养后遣人送回来的。
若是不理会此间事,李长思明日便能启程前往云龙山庄,但是每每想起骆烯,她难以心安。
天人交战片刻,李长思心中已有决定,还是遵从本心。
问店小二取来纸笔书信一封:“陆陆,你拿着这枚玉佩和这封信,去找都清府知府,限他两日时间内赶来荥阳县秘密见我,若是走漏风声,本宫拿他的狗头问罪。”
荥阳县隶属于都清府,由都清府管辖。都清府离此处并不远,以陆陆的脚程,两日足矣。
陆陆领命后即刻出发,御影也已回到。
绵绵春雨不绝,李长思站在二楼的窗边往下望去,望着街上行人来来往往的伞面,冰凉的雨丝飘落到李长思的脸上,眼神并未聚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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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影,你说本宫这样做对吗?”
“善恶是非主子心中自有一杆明称。属下都会誓死保卫主子。”
李长思听懂了,眼神渐渐清明:“御影,传影三加派人手过来彻查孟茂才这个人,还有骆烯父亲的事件。如果真如骆烯所说,他作的恶绝不会止这一件。”
“另外查查今日被抓进大牢的几人状况如何,明日我们再出去查看一下这荥阳县的情况。”
“是。”
李长思从未想到,离开京城后仍是困难重重,除了李珏,刺杀她的人是否是太后还尚未有确切定论,会不会卷土重来也未可知。
如今还要替李珏的天下肃清这黑恶势力,真是该死的责任心。
带着雨水汽的春风扑在李长思的脸上,轻轻地带去丝丝愁绪。
“主子,春风料峭,您如今的身体不比以前,望主子多多保重。”御影还没走。
除了以前福利院的院长,已经很久很久没人叮嘱她要保重身体了,久到她都快忘记那个人的面孔。
这样的关心实在罕见,李长思明明受用得很,偏偏又想要犯贱。
“御影,今晚陆陆就不在了,万一入夜有人刺杀本宫怎么办。”
“属下就在隔壁。”
“可是万一他们派来的人比你更厉害更快可怎么办。”李长思开始不依不饶。
“不如你搬过来本宫房间吧。”没敢回头看御影的表情。
“……”
换来的是无声的沉默,不知道是无声的反抗,还是对她实在无语。
果然,撩一下暗卫居然是她李长思现在的快乐源泉,李长思脸上露出得逞的笑容。
不娶何撩,玩笑要适可而止,李长思刚想回头放过御影。
门外传来敲门声,御影刚把门打开就窜进来一个小小的身影。
“对不住主子!对不住老大!陆陆的蟾蜍忘记带上啦!主子放心,陆陆什么都没有听到的。”影陆窜进来后到处翻找着。
李长思一转头,就和蹲在角落里的蟾蜍对视上了……
平日里头总是咕咕叫的蟾蜍今日一反常态,安静如鸡地眨巴着它绿豆大小的豆豆眼。
……
影陆一把把蟾蜍抄起来,一边倒退着朝门外挪动,一边赔笑。
陆陆戳着蟾蜍的头,小声指责:“你在这干嘛,有没有点眼力见……”
李长思有点想笑,这算怎么回事。
她是无所谓,不过看看御影的脸色,果然又黑又红,表情却冷得像要掉冰碴子。
影陆跑远了以后,空气里只有尴尬。
“主子放心,夜里不会有事。刚刚在街上看到这个,想来主子会喜欢。”御影说完便一阵风似的卷走了,李长思连身影都没看清。
木桌上的茶具后面藏着一个白色的小纸袋。
李长思打开纸袋,一小串红彤彤的冰糖葫芦。
“嗯,有点甜。”安静地咀嚼着,嘴角忍不住上扬,不得不承认,怦然心动的感觉说来就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