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荼 作品
18. 第18章 孟府
一衣着不错的中年男人带着恭敬的笑容,微微俯身伸手做着“请”的姿势。
李长思微微颔首:“徐管家。”
随着徐管家穿过前庭的长廊,李长思暗自打量着,更觉孟府的气派讲究。
寻常知县都是住在县衙内宅,像孟茂才这般另有如此气派的府邸罕见得不得了,莫不是贪了不少?李长思心中猜想。
这孟府格局宽阔,映入眼帘亭台楼阁样样俱全,四处可见修剪得错落有致的园林绿植,还有假山池沼,鸟语花香,无不彰显出主人家的闲情逸致。不时还有女婢小厮匆匆而过,忙着打理。
随着脚下青石铺就的道路前行,一座院落陡然而现,拾阶而上便见正厅大门敞开,孟夫人正端坐于前殿主位闭目养神,手中拨着佛珠,显然是在等着李长思两人。
徐管家引着两人进殿,脚步轻巧走到孟夫人面前弯腰:“夫人,客人已带到了。”
孟夫人闻言悄无声息地睁开眼睛,依旧是那矜贵的模样,露出一个微笑来:“二位少侠果然是守信之人,请坐。”
“孟夫人,叨扰。”李长思和御影抱拳行了个礼,移步到客位坐下。
“来人,上茶。”孟夫人满意的点点头,一声令下便有女婢从两旁的屏风鱼贯而出,端上茶水、水果和点心。
此时李长思才有机会环视室内装潢,红檀木质方桌太师椅,白玉屏风,雕花插屏一应俱全,满是低调奢华。
“今日冒昧请二位少侠来,乃是有事相求,还不知道二位如何称呼。”孟夫人倒是一改昨日的傲慢,颇有礼貌。
“孟夫人客气,我乃云龙山庄弟子思常,这位是我师兄李影。我们师兄妹二人下山历练途径荥阳,正好赶上几日后有万灯节盛会,在此停留几日,也凑一番热闹。”李长思有模有样,出门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给的。
“不知孟夫人有何事需要我们师兄妹帮忙?”直截了当道。
“原来是这样。李影师兄为何一言不发?”孟夫人略微好奇,打量着御影。
“师兄不善言辞,我与师兄本是同心,在外听我的便是。”李长思毫不在意的回答道。
孟夫人搁下茶盏,寒暄过后方才说起正事来:“吾有一小女,昨日你们已见过,名为孟湘,年方十岁,性子骄纵蛮横,不愿上私塾学习,此事我和他爹头疼已久。”
“昨日一见你们,便吵着闹着要请你们当伴读,我也知道你们并非长久停留,能否请你们停留在荥阳的时日来陪一下小女孟湘?”孟夫人言辞恳切,仿佛是一个母亲最为朴实的恳求。
李长思和御影对视一眼,眼中都看到了对方的怀疑,转过头已经恢复神色:“孟夫人,昨日一见孟小姐,我与师兄都觉得孟小姐性子率直,天真烂漫。”
“只是……我与师兄并非少年,当伴读恐怕不是太合适,也并非夫子,并不能教孟小姐些什么。”李长思面上为难。
“此事二位不必担心,小女从小便爱舞刀弄枪,天天嚷着要去云龙山庄。昨日大街上一见便死缠烂打要把你们招来。”
“二位在城中可有住处?若没有我可着管家安排。”依旧是没有等李长思两人同意或是拒绝,孟夫人自顾自安排着。
不过此事也正中李长思下怀,半推半就也就答应了。
“不必麻烦夫人,我与师兄在城中有住所,就不多打搅了。”
眼见孟夫人神色淡淡,注意力仿佛不全在他们两人身上,李长思思索着得想个法子吸引一下这孟夫人视线。
“不知孟小姐什么时候合适,我们明日便来陪小姐学习。”仿佛与孟湘十分投缘,迫不及待见她般,李长思积极主动发问。
李长思此举如她所愿的引起了孟夫人注意,有些意外般,放在李长思身上的眼神多了些狐疑。
“白日孟湘还得去私塾,明日未时到孟府即可,届时徐管家会带你们到后院。”
“那我与师兄今日便先告辞了。”李长思说着便站起身来,取过放在桌上的佩剑,作了个揖,剑穗一甩而过,似是没有系紧,掉下来一个物件。
正是骆烯交给李长思的花灯挂件。
李长思定睛一看,佯装弯下腰去拾起,余光没有错过孟夫人那骤变的脸色。
“思常少侠请等一下!”孟夫人猛然站起身来,走近李长思身边。
李长思见目的达到,捡起挂件站起身来,面上带着疑惑:“孟夫人还有何事吗?”
只见孟夫人眼睛死死盯着李长思手上的花灯,眼神变得可怖起来。
李长思不明所以,握着花灯:“孟夫人您这是怎么了,可是这花灯挂件有什么不妥?”
孟夫人忽然回神,收起眼中震惊的神色,极力装作自然的模样:“并无,只是觉得少侠手中的花灯略略有点眼熟,能否借我一看?”
李长思双手递到孟夫人手上:“不碍事,夫人请看。”
孟夫人接过花灯挂件,仔细端详着,细细转了一圈,转到骆家独有印记时,神色猛的一惊,像是见了鬼一般,手中的挂件拿不住般随之掉落。
李长思眼疾手快接了过来,后退了一步。
许是孟夫人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连忙调整表情,温和问道:“我见你这花灯款式十分少见,我十分喜欢,能否问一下少侠的花灯是在何处得来?”
“哦,夫人说这花灯啊,昨日我与师兄在荥阳城中闲逛,在集市中正好看到不少花灯已经在叫卖,师兄就挑选了一个花灯挂件送给我了。”李长思脸上有点不好意思。
孟夫人可没有心情看她这冒粉红泡泡的表情。
“你可记得,摊主是不是一个少女?”孟夫人急着追问,脸上再不见方才的端庄大方。
“摊主?确是一个女孩,年纪……约莫和我一般大,还给我们介绍这是他们家独有的花灯,我和师兄对此印象颇为深刻呢。”李长思故意说道。
之所以不说是男孩,一来是为了保护骆烯不被暴露;二来便是想要试探一下孟夫人是否知道骆滢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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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人。
答案李长思已经从孟夫人的脸上得到了。
只见孟夫人脸色惨白,额角似有汗水冒出。
李长思离得近,挂着花灯挂饰的手想去扶一下孟夫人,关切地问道:“我看孟夫人脸色不是很好,夫人可是身体不适?怎的突然就冒起汗水来。”
孟夫人揣着手,连连后退:“没,我没事。孟府稍后还有客人,我便不留二位少侠了,徐管家,送客。”
门外候着的徐管家赶紧上前,朝着李长思两人如来时一般,俯身做着“请”的动作。
李长思状似迷糊,看了好几眼孟夫人那边,才转身挽着御影往院外走。
两人离开孟府后,孟夫人还坐在太师椅上,垂下的眼睫遮住眼中酝酿起的风暴,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吴伯,你看到了吗?”孟夫人喃喃道。
一个人影从上方悄无声息的跳下来,站在孟夫人面前。
“吴伯,怎么会这样,她难道死而复生了吗,可我们不是亲眼看着她溺亡的吗?”孟夫人还是难以置信。
“夫人,请您冷静一下。您细细想一下,此事疑点重重。”名为吴伯的人劝到,此人正是孟府大管家吴句。
孟夫人缓过来情绪,脑子开始上线。
“你说的对吴伯,人死不能复生,当年是你我共同确认过的。”
“明日起,马上派人去集市搜寻带有骆家印记的花灯,若有发现,连人带物一同压进大牢,等待审问。”
“另外,在安排得力的人去查查那两个云龙山庄弟子的底细,怕就怕这两人的出现并非巧合。”
“是。”吴伯低下头,悄然退出了院子。
孟夫人手中捏紧了杯子,泄愤般把杯子摔了出去,碎片洒满了前厅。
女婢唯唯诺诺走上前来跪下:“夫人。”
“老爷何在?”
“回夫人,老爷此时正在县衙内处理事务。”女婢头磕在地上。
“老爷回来即刻请他来春霜院找我,就说我有要事找老爷。”孟夫人踏着满地瓷片走出院子。
———
另一边,刚回到酒楼的两人正在复盘刚刚孟府的状况。
“御影,刚刚在孟府,我总有一种被人盯着的感觉,是错觉吗。”李长思回想在孟府前院那种像是被蛇盯上的阴冷的感觉,有点毛骨悚然。
御影:“不是错觉。方才室内的确有第四个人,此人隐匿在暗处,把我们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内力极高,若是属下没有猜错,那人便是孟府大管家。”
“看来这孟府除了孟茂才,真是藏龙卧虎。”李长思越发觉得这孟府危险可疑。
“御影,通知影三,给骆烯和他爹换个安全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见御影似有所感,往门外瞅了一眼,站起身来朝门外走去,把门打开了。
李长思一脸疑惑歪头,不知他这是何意,刚要出声询问。
不多时,便看到一个身高不高,带着斗笠的人,低着头鬼鬼祟祟的奔走进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