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蘅站在不远处,悄悄眯起眼打量这几人。
下一瞬间,她忽然注意到,褚临渊的视线侧了过来,就这么稳稳地看住她,轻笑道。
“蘅儿,你意下如何?”
“呃——”
被毫无预警地点名,温蘅顿时有些愣,眉头微微皱起。
她明白褚临渊这么问,绝对不是因为需要意见。
温蘅回了回神冷静道。
“既然是投奔,按理说我们应该收留,看他们表现再决定。”
褚临渊闻言,颔首微微浅笑。
“不错,但有限度的收留,比无条件更有趣。”
说罢,他手指轻轻一扬,那几个青云宗弟子半分未觉,脸上却同时闪过一抹诡异之色,但很快恢复正常。
温蘅看得分明,心下一滞。
她忍不住低声问:“你刚才,对他们做了什么?”
褚临渊唇角微勾。
“送些小礼物罢了,很快他们自己会明白怎么用的。”
说罢,他又将视线投向那几人,开口说道。
“既然你们有诚意,我褚某自然不会拂面,但规矩仍在。”
“好生立功,别让我失望。”
那郝诚连忙抱拳遵命,几人齐呼“多谢尊者”,然后拖着疲乏身躯退下。
然而,温蘅却发现郝诚退出时,那脚步间流露出的微妙异样,分明知晓自己上套,却没有挣脱。
“你到底给他们下了什么套?”
温蘅想要细问,可褚临渊只是站在原地,逆着淡淡的光,兴致盎然地丢下一句。
“过两日自会见分晓。”
青云宗的夜,总是显得比其他地方更加寂静。
沈琉姝坐在自己的院子里,手里攥着那枚玉佩,眉头紧锁,嘴唇微微发白。
玉佩散发着淡淡的光,将她指尖的颤抖隐去了几分,但却无法掩饰她眼角下渐觉深重的阴影。
不是她不想出去,而是不敢。
这些天,借着“闭关修炼”的理由,沈琉姝将自己困在了这个小天地里,连门槛都未曾踏出半步。
对外人而言,这是她专注修炼的迹象,而对她自己而言,则是一种自我折磨。
她知道体内的魔气愈发难以压制,甚至连手中的玉佩也时常开始失效。
“吱呀——”门外一阵风,院门被轻轻推开。
是下人送来的茶水,他们没入内,只远远放下托盘便匆匆离去。
沈琉姝得到了喘息的空隙,她将玉佩贴在胸口,闭眼试图平复自己的气息,却在这时,隐隐听见窗外传来的低语。
“听说了吗?”
“这次天剑宗竟然送了一整排美人来讨好宗主,也不知道宗主会不会挑一个回去啊。”
沈琉姝猛地睁开眼,原本已经平复的气息顷刻间崩乱。
那玉佩微光一颤,整个屋里弥漫出淡淡的黑气。
“裴季之!”
她咬着他的名字,几乎用尽了所有的力气。
但下一刻,沈琉姝却已经冲出了房门,甚至连玉佩掉落地上都未曾察觉。
正厅里,灯火辉煌,却伴着诡异的哗然。
数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子整齐排成一行,每人都低眉顺目。
裴季之站在场中,眉目未动,只是冷冷扫过眼前的一切。
他右手微抬,似想说些什么,却在这时,听到了一声极为刺耳的冷喝。“你们滚开!”
大门轰然被推开,沈琉姝披散着头发,气息紊乱地闯入厅内。
她的双眼赤红,丝魔气从指尖弥散开,在场之人不由纷纷后退。
“你竟然敢负我!”
沈琉姝声音嘶哑,目光如钉,一瞬不瞬地盯住那群美女。
接着,她手中黑气一聚,几乎就要向最靠近她的人甩去。
“够了!”
随着一声冷厉的喝声,裴季之已然上前一步,伸手抓住了沈琉姝的手腕。
“琉姝,你想干什么?”
沈琉姝却丝毫不为所动,她用力挣扎,满是杀意地咬着牙。
“你要的就是这些人,对不对?!!既然如此,那我全杀了给你看!”
“住手!”
裴季之眼神一厉,另一只手点上一处,霎时封住了她的一处经脉。
可令他未曾料到的是,在经脉被封的瞬间,她体内积压许久的魔气竟然一举反扑,疯狂涌动。
“嗡——”
璇玑阵无声无息启动,厅内顿时光影交错,魔气的波动被清晰地描绘了出来。
在座的其他人瞠目结舌,就连裴垣也一脸震惊,不敢接话。
沈琉姝愣了一瞬,继而浑身颤抖,缓缓抬头,用极为沙哑的声音问。
“这是,怎么回事?”
璇玑阵的微光将沈琉姝的身影完全笼罩,她浑身颤抖,目光里夹杂着痛楚。
而下一瞬,一股无形的力量如浪潮般涌向她,使她瞬间失去了支撑,只来得及发出一声闷哼便晕倒在地。
裴季之下意识地扶住她的身体,那触感凉得像冰。
他的眉心紧锁,却还未有下一步动作,台上长老们已经按捺不住,一个个从座位上站起,面露惊骇。
“果然是她!这孽障竟在宗门内潜伏至今,简直胆大包天!”
其中一名长老怒声道。
“裴宗主,此等魔物岂能容忍,立即处死,否则后果难料!”
附和声此起彼伏。
重重光影映在裴季之冷峻的脸上,他薄唇微启,只吐出了俩个字。
“住口。”
声音虽不高,却压下了所有喧嚣。
长老们不得不冷静些许,但眉宇间的不满仍昭然若揭。
“裴宗主!”
领头的长老拂袖而前。
“此事事关宗门安危,你该不会为了这区区一个魔修,就坏了我们青云宗的规矩吧!”
“规矩?”
裴季之冷笑一声,目光凌厉。
“谁说规矩便是杀人?”
他的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个人,竟令人心头一凛。
可就在此时,沈琉姝缓缓醒转,她的手无力地攥住裴季之的衣袖,目光怯弱,一条泪痕悄然划过面庞。
“季之哥哥……”
她的声音嘶哑,几近哽咽。
“我,我不是有意隐瞒的,我只是不想伤害你。”
“求求你,救我,你不会弃我不顾的,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