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阿沅 作品
10. 消散殆尽
“回禀皇后娘娘,纪姑娘带到。”
怀钰随宫人入内,她现下住着那倾瑶台亦比此处富丽。
在外,怀钰还是给足傅霓旌面子,伏身行礼,“皇后娘娘万安。”
傅霓旌命宫人掌茶,怀钰落座轻抿,竟是陈年云雾,滋味平淡,怀钰问道:“不知皇后娘娘唤臣女来,所为何事?”
傅霓旌莞尔一笑,“不急。”
皇后与刘修容这二人从王府时便随伴身侧,刘姝甯跋扈惹宋辑宁厌烦众人皆知,晋美人梗阳嫆在刘姝甯威压下无所存在感,以致世人口中,宋辑宁与傅霓旌是伉俪情深之夫妻,先帝还在时怀钰亦不例外。
皇室中事,黎民何知,不过是傅丞为固权故意传出,宋辑宁即便来日想废后,亦需仔细斟酌,否则背信弃义抛弃发妻之人必失民心。
如今宋辑宁与自己所作所为,怀钰觉着羞愧,无颜以对傅霓旌。
傅丞按着礼义将傅霓旌从小以皇后处事养教,傅霓旌知晓不得宋辑宁所爱,便于管理后宫诸事上不容人寻得半分错处。
举止得体,处理宫务井井有条,是为「皇后」极好的人选。
怀钰打量她,神色永远淡笑,从她脸上捉摸不透半分。
宫人进殿回禀:“皇后娘娘,刘修容说染了风寒,来不了了。”
傅霓旌表情凝固,默然摆手让宫人退下,“那便罢了,让刘修容这些时日好好将养罢,不必来请安了。”后宫人少,请安在傅霓旌此处本就形同虚设。
既染风寒,便给她无期病假,怀钰再抿茶嘴角微微上扬,捧杀还是真的关切?若真是合格的中宫,便应如当初太后一般,依着宫规处置,呈太医院病薄告假,若有虚言佛堂罚跪。
还是说为得天子欢心?
这些,从前太后教导过怀钰,怀钰亦在史书上读过前朝多位皇后史记,向来勇于谏言中宫多被废,顺应天意中宫走至最后,不若世人怎言天子多是薄情寡义。
至于刘修容,怀钰嗤笑出声,“是染风寒还是知晓我会来,怕见难堪呐?”
傅霓旌看向她微怔,何等情意才能致使她如此肆意,在这里放肆。
那日听得宫人绘声绘色同她描述怀钰责打刘修容,她心下虽惊竟有人教训得了刘姝甯,可如此不守规矩的人,丹书铁券也不是用来这般保命的…
她从前听父提及过怀钰在军中之事,却如何也看不出眼前此人是父亲口中所言。
偏她还不好训斥,宋辑宁爱护紧着至极,从前在王府,府中奴才谁若是碰到宋辑宁书房那张画像,当日便被发卖。
见怀钰往她颔首,傅霓旌才提及正事。
世家大族多想送族中女儿进宫,宋辑宁不过问这些事,傅霓旌还得强颜欢笑地收下,纳选妃,“你们去将画像拿出。”
若是她一人做主,易落人口实,想着拉上后宫之人同掌掌眼。
傅霓旌指向宫人展开的几幅画像,“你看这些淑女,往后,谁会得到陛下的倾心?”难掩眸中,伤心之色。
怀钰未细看旁人,扫过纪瑾华画像时呼吸微滞,傅霓旌细细看着她神情,毫无变化。
怀钰淡然笑笑,只发自内心一问:“娘娘难道,只有得到陛下倾心才会高兴?您没有别的所爱之事?”
一句话,触及傅霓旌内心,脸上连假笑都挂不住,所爱之事。
可从小,家中教导她的便是如何成为一个好皇后,如何讨得天子心悦。
“纪姑娘,你逾矩了。”傅霓旌声似不悦。
怀钰向她提及,“皇后娘娘,还记得臣女同您说的吗?此生不会威胁你位置,所以后宫诸事不必提及臣女,您才是中宫,自己做主便是,臣女并不想与后宫之事扯上任何关联。”言外之意,别拿她当出头鸟使。
傅霓旌是不是真贤德怀钰不知,但若是想拖她下水,休想。
傅霓旌捏紧手下的圈椅扶手,隐晦咬牙。
怀钰不想再同她多说别的,起身屈膝,“臣女既不是后宫中之人,皇后娘娘往后莫要传召了,臣女告退。”傅丞既算计临安侯兵权,她与傅霓旌便不会连及任何交集。
这些话说的放肆,若按宫规,傅霓旌实是可以罚她在殿外跪两个时辰,可惜傅霓旌不敢,一是宋辑宁,二是她贤后的名声。
“本宫何其嫉妒,可也并不会伤她,为何众人皆要对本宫这般疏离。”自打坐上这个位置之后,她再未感受过真正的人情冷暖,连家中好不容易来信一封,亦是劝诫固权、指责无嗣。
侍女听她如此说,急忙劝解:“这些话可不能说啊娘娘,若是被陛下听到,可就麻烦了。”
既为中宫,怎可嫉妒,怎可流露私下情绪。
怀钰是碍着傅霓旌颜面放才至此,话已挑明,若之后再传召她,她不会再去。
未回倾瑶台,径直去司薄司,阿云寸步不离的跟着她,怀钰回头,“阿云,你去告诉她们,将于嬷嬷遣回去罢,我用不着她。”阿云笑应,丝毫未反应过是怀钰要支开她。
这于嬷嬷去过好些处皆被返还内府,后来因年长成教习嬷嬷,这可不是好差事,万一得罪谁,将来那位成了主子,她易遭殃。
这次稍微收敛,怀钰让刘司薄将连书带到司薄司外,见刘司薄一脸担心,“不过一个时辰,我定送回来,不叫你们为难。”
连书见她似乎有些心急,“姑娘,怎么了?”
怀钰将她带到一处隐蔽角落,问她:“你现下可有办法跟宫外的人联系?”
连书点头,“小心些应是可以的,姑娘可要传递什么消息?”
踌躇不已,怀钰心中惊忧危险,“再派人去皇陵瞧瞧,我已有好些日子未收到皇陵那边的传信。”进平阳这么久竟是一封没有,之前未有此等情况。
难怪宋辑宁近些时日对她态度如此古怪,他与她之间就像是在互相试探,互相警惕。
“是,姑娘。”不过另派他人,这事倒是简单。
连书犹豫再三后追问:“您打算如何做?那药,听闻陛下御前侍候的人如今极为谨慎。一切皆要太医过目,您打算如何?”如若不能,怀钰出宫机会太过渺茫,总不能真用另一个计划,那太过危险,稍不注意满盘皆输。
可这样亦是不容易,怀钰沉吟:“那药,是否会伤及性命?”大不了,她豁了出去。
宋辑宁对她身边的人虽不如何,可对她…她如何会感触不及,怀钰心中挣扎,不知究竟如何是好。
“姑娘放心,殿下同我说与蒙汗药无二。”
信中哥哥说年关前几天会来接她,那几日宫中忙碌,注意她的人会少许多,届时用此药让宋辑宁致晕,可她心中总是不安至极不知如何回事。
随即又问:“如何?可有在司薄司发现什么?”
连书沮丧摇头,“刘司薄日日皆在,亦不许我去翻看卷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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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好再犯,不过,我得知二公主如今被禁足在绮兰殿。”
提及此,怀钰指甲狠狠扣入掌心,心中那点浮起一瞬的愧意霎时消散殆尽,不知小殿下,是否也会在那处?
二公主是她少时挚友,亦是宋安亲妹,虽与宋辑宁同父异母,依旧是血亲手足,宋辑宁为何如此狠的下心。
对亲人都如此,难保来日对她亦会如此。
嘱咐连书:“你最近小心些,他似乎疑心到我身上了。”怀钰闭眼,蹲身在地,她真觉自己好难再撑住,连书看之心痛,却只能无言拍背安慰。
两人未谈太久,怀钰便送连书回了司薄司。
绮兰殿,待她寻个机会,定要去瞧瞧,她定要知晓小殿下在哪,知晓当年宫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眼下需快些让宋辑宁答应将母亲送回边城去,否则来日她和族人离开,母亲却在平阳不能撤离,如此岂非悖离她初心。
“纪姑娘,您怎么来了?”邹荣抹去额间冷汗。
怀钰压低声音:“我想见陛下。”
“哎哟姑娘,不是奴才不去通传,今日实有好几位大臣在。”此刻傅丞与尚书令在殿内,傅丞这人最是古板,倘若看到后宫中人来此,什么难听话都说出,此时他实在不敢入内通传。
怀钰见他为难,往殿后走去,“我去西偏殿等,陛下若空了,劳烦邹公公。”
邹荣急忙垂首应下,怀钰今日居然未为难人。
小瓷瓶怀钰随身携带,但绝非此时能用。
西偏殿因着怀钰偶尔会来,炭火时时布足,小榻上原只有软枕,现下配了被衿,殿中还残留着万斛香的香味儿,怀钰其实少有用,除非宋辑宁与她同在屋檐下时。
邹荣侯在立政殿正殿外,怀钰从西偏殿绕过进入内阁,她倒要听听,宋辑宁在与朝臣谈论什么,左右被发现了随口胡诌理由便是,在军中与敌军周旋数年,她早已不是当年做了坏事便心虚脸红的怀钰。
不过还是江州水患之事,苏衍调离都水监数人,傅丞来此状告,听声音,两人在殿中争得怕是面红耳赤。
苏衍这厮怀钰还是知晓一二,平民入仕为官,便是以他为首,穷苦书生走至二品官位,可谓家中青烟,宋辑宁一路提拔的心腹,一向与世家大族承袭官位的冗员不合。
至于傅氏,先帝在位时并未出头,不知为何突被提拔为右丞相,怀钰只知是傅丞献计宋辑宁拿回兵权,宋安当初将兵权交予临安侯,原是为用来护她的。
“陛下如何做岂容你置喙!”忽耳中传入苏衍大声呵斥。
怀钰眼底惊讶,尚书令虽与右丞相官位大差不差,实权更大,可傅丞到底也算是宋辑宁老丈人,他居然也敢呵斥,嘴角不经意上扬,二十几岁的书生呵斥七十老相,怎么想都觉着精彩至极。
安静小瞬,再说些什么听不真切。
“她连内司都敢冒犯,难保来日不会。”傅丞声音倒是平静。
怀钰闻此,不由蜷了蜷指节。
宋辑宁神色瞬间勃然变色,眼神犀利看向傅丞,他是有严令邹荣吩咐瞒下此事,亦是给傅家一次机会,现下看来全是枉然,傅霓旌的人竟敢向宫外通风报信。
大昭女官多是世族女子,入宫侍候的宫人虽非世族,亦是清白世家,而这内司出身刘氏大族,侍奉三朝,怀钰对她出手确是太过。
又听得宋辑宁质问:“后妃能否训斥内司?何况后宫之事怎得前朝规管?”声音晏然自若,听不出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