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互加了好友，顾亦安看到了林南乔的名字。


【南有乔木】很适合她的名字，就连头像都是一叶扁舟，而在名字旁边的等级是3.


“一次大型副本就到了三级吗？”


“对。”林南乔点了点头，“我在这里住了快一个半月，但是除了隔壁的522号，就没有见过几个人。”


“你是因为什么进来的，商场里人这么多不可能会见不到吧…”


林南乔叹了口气，大概是回忆起了往事，眼眸里湿漉漉的。


“我本来是和同伴一起进来的。但是进入到第一个副本后就走散了，然后被直接传送到了这里。现在也不知道他究竟怎么样了，手机在这里就只是有个软件的作用。哦对了，你应该也知道这个商场是中转站，自然也有人在通过了几个容易副本后就在这里混吃等死。因为负一楼就是生活超市，虽然所有东西的价格和现实世界里不一样。”


顾亦安想起了刚刚在甜品店里唐清越付款时候出示的图码，她也没有看清究竟支付了多少钱。


对了，甜品店里所有的招牌都没有标注价格…


顾亦安惊恐的意识到了这些，一进去的时候怎么没有察觉。


后知后觉的毛骨悚然顿时传遍了全身，顾亦安不适地蹙着眉，她感觉自己的肌肤又冒出了熟悉的颗粒，别扭得难受。


对视上了林南乔无比期待的目光，顾亦安这才不慌不忙地开口：“我的第一个副本是汉风火锅店。”


“火锅店？没有听说过这个，不过…”林南乔朝着桌上的寿喜锅抬了抬下巴，“你不打算吃吗？我们再不吃，就错过最佳的品尝时机了。”


经她这么一说，顾亦安倒确实感到有些饿了。她也跟着坐在了餐桌边，接过林南乔递来的餐具。


座椅上还铺着柔软的坐垫，从这点小细节不难看出林南乔是个热爱生活的人。只是顾亦安盯着她笑容勉强的模样，最终还是听到了她的目的。


“其实我很怕再进入下一个副本了。所以、所以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和我一起组队？我很怕，我真的很怕再有人死在我的面前了…”


说这些话时，林南乔的手颤抖。她的声音越来越微弱，到最后顾亦安听到了她小声啜泣的声音。


豆大的泪珠滴落在了桌布上，晕染成了小小的墨点。


过了片刻，顾亦安才说道：“我饿了，但是吃完准备去商场转转，你要和我一起去吗？”


林南乔吸了吸鼻子，神色稍稍缓和了些，“这附近我都已经转过了。就连顶楼最逼真的电影院，到了夜晚也不是真的。哦，对了，这里用来交易的东西全部都储存在你手机里，就是在那个诡异的软件里面，按照理说应该是能看到余额的。我之前闯过的大型副本积分是三千万，但是如果杀掉一个人继承他的数据报酬就会翻倍。虽然，我也不知道这里标榜的积分到底代表些什么…”


她好不容易才从自己繁杂的思绪里彻底整理出自己的头绪，统统都告诉了顾亦安。林南乔其实很想把握这次机会，因为上次大型副本里的人说等级3再往上走的副本难度会高上一个档次，等下一次再进入游戏的时候，林南乔可保不准自己会有这么好的运气。


“但如果按照这个逻辑下去，就没有人进入到一半准备带着财富走的吗？”


“没有。”林南乔斩钉截铁地说着，又自暴自弃的惨淡笑笑，“至少目前为止我没有听到过。而且副本是会根据人们的经历和想象变幻的，保不准就会在下一次副本里将自己所有的报酬都砸进去。”


沉默了许久，顾亦安叹了口气，干脆享用起面前的寿喜锅。


寿喜锅的味道十足，只是里面的食材很单调，只有一些素菜而已。


“对不起，我最近实在是没有什么胃口，只是想找人说说话。”


林南乔没有动筷子，又小声开口了。她抬起了头，眼尾处还有未干的泪痕。


“我也是。”


顾亦安回应了一句，见对面的女孩已经捞起来一个海带结，这才放心了不少，跟着夹了一块魔芋结放入了自己的碗中。


不知是因为煮了太久的缘故，魔芋结的味道很入味，掺杂了醇香味道的魔芋结嚼起来非常有劲道。


食不言寝不语，享用了美美的寿喜锅，吃了个半饱过后，顾亦安等着对面的林南乔放下了自己的筷子，又随口问道：“那如果按照你说的组队，不应该会有道具绑定么？”


“虽然按照一般剧情里会是这样，不过这里可没有什么道具，嗯…至于组队的话，我发个邀请就好了。”


话音刚落，林南乔点了几下手机，顾亦安的屏幕里就出现了“南有乔木”发过来的组队邀请。


那是个绿色的对话框，上面还飘着一行小字。


【南有乔木申请你为队友，确保下次副本一起进入，是否同意？】


“这个组队到底有什么用？”


林南乔没有说话，她又恢复了先前那种小心翼翼的模样。将衣角又蹂躏成皱巴巴后，她这才开口了：“其实…其实你应该也猜到了，是为了降低副本难度。你是新人的话，第二次副本应该不会那么难。”


顾亦安笑了，她的笑声清脆。将林南乔全部的苍白解释听完，顾亦安挑了挑眉，她的声音轻轻：“林小姐，我很好骗吗？想要和我组队的话，至少得拿出点诚意来吧。”


冰凉的小刀抵在了自己的脖颈，林南乔低头，对视上了顾亦安毫无感情的眼眸，紧张的吞了口唾沫。


她只要再往前挪动一小步，脆弱的脖颈就会被这把小刀划开。


“藏在垫子下的血迹该如何解释，还有这把悬挂在暗角的小刀。我要是不进来的话，你是准备杀了我呢，还是说隔壁房间的522号其实是你杀的？”


“还有你口中所说的队友，应该是和你一起进入副本的时候，就被你杀害了吧。你很恨他？”


刀尖轻而易举地抵在了脖颈处，隔着银光的刀面，顾亦安似乎能听到来自林南乔的平和心跳。


的确，她的心跳很平和。大概是被自己完全识破了伪装，林南乔也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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底不打算装了下去。危险的小刀抵住喉管之下，她反倒是挂起了一抹从容的笑容。


其实顾亦安站在门口的时候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她的嗅觉一向敏锐，在换鞋子时就嗅到了即便是百般掩盖但还是飘散而出的难闻血腥味。她长到这么大，知道一个成语叫做“同类相吸”。即便是林南乔的演技再怎么高超，可还是能看出难免有些别扭，甚至是太过拙劣。


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邀请自己组队，无非就是觊觎着自己的积分，还是当真想要降低副本难度。


至于手中的这把小刀…倒还不是真的悬挂在林南乔家天花板暗角处的那一把，而是在房间内的床铺底下找到的。


可以推拉的柔软床铺，一掀开床垫才发现内里别有洞天。隐藏着的暗格里面就静静躺着这把小刀，随着刀附赠的还有一张粉色的贺卡。


贺卡上撒满了亮晶晶的闪粉，上面的字也是用标准流畅的字体标注的。


【本旅馆提倡自相残杀，但尸体要自己负责处理干净，记得在夜晚打电话给前台用于结算哦~】


最后一枚小小的波浪号恶趣味十足，顾亦安甚至能想象到前台那张没有任何五官的脸上是如何肆意扯出微笑的表情。


贺卡上还飘散着甜腻的香气，顾亦安将这薄薄的纸片放在镜子面前，拿着小刀守株待兔。


不出所料，她确实抓到了林南乔。


眼下，锋利的小刀轻巧地在白皙的脖颈上划过了痕迹，细密的血珠很快从狭窄的伤口渗出。


顾亦安紧盯着林南乔的一举一动，她发现当小刀划开肌肤的瞬间，后者的脸色变了不少。


似乎是极为怕痛的样子，林南乔咬着苍白的唇片刻，终于说了。


“好，我都说。你猜得没错，和你组队确实是想降低难度。但我第一个副本没有骗你，的确是那个样子，但是、但是杀了522号拿到他的资料，是因为他该死。”


“他该死？”


“对…那个高中副本如果有一个队伍人数不足以达到标准的话，会随机分配那些没有满足条件的玩家。522号和另一个小女孩是被塞入到这个副本之中的。但是、但是…”


林南乔的声音越来越小，泪珠划过了脸颊，又滴落在了桌面上。这是她真心实意的哭泣，眼尾很快染上了难堪的绯红。


“那个小女孩让我想到了我的妹妹，她才那么小那么可爱，毫不知情的就被自己的爸妈送入到了这个副本中去。她跟在我的身后一口一个喊着我‘姐姐’，她本该可以和我一起逃出去的。可是、可是门开的时候，她被522号拉走当了垫背，我每天晚上睡觉都会听到她的哭泣，她在呐喊着‘我为什么不救她，为什么不救她’，我本该、我本该可以…”


林南乔的声音颤抖，她的唇瓣愈发苍白。滚烫的泪水划过脸颊落下了两道清亮的泪痕。无助地抽噎让她喘不上气，过了许久她喃喃自语着顾亦安听不懂的话语。


“顾亦安，你不懂你不懂你不懂…”


她朝着顾亦安伸长了自己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