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不必如此热血。


“你们多少有些激进了。”桑榆满是不赞同。


少女纤弱的手柔柔一点胡桃木茶几，刚才‘盛宴图’中几只高级异化体的镜头就被层层放大，标上了理论等级。


骨兽外形是某种动物骨骼，森森白骨被成分不明的血丝缠绕连接。巢脑集群通常表现为一个族群拱卫、供养着一颗异化大脑。


图中能分辨出的都是都市中的常见动物，犬骨兽、猫骨兽、蜘蛛巢脑集群……


在ap说明里，骨兽和巢脑集群都由异种二次异化后形成，每次异化都是一次灵力能级的质变，这八只骨兽和巢脑集群至少在二阶以上。


蒋修赫天赋高，加上同化和灵气爆发的双重进化，现在也才二阶。


丹一被她用更多的血液转化，这其中一部分还要用以恢复身体，因此也才一阶出头。她能越阶操控蒋修赫，是因为他们本质同源，蒋修赫的灵力不会抵抗丹一。


“小赫只有一个，哪怕对面是撑出来的胖子，小赫也不可能在短时间里杀死八只。”


桑榆托腮看向他们，语气中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贪婪。


“想要全歼是不现实的。”


低等异种能通过分食天灾进化，天灾又何尝不能食用异种提升？


区别只在她愿不愿意而已。


蜂王一直是桑榆意志的坚定践行者，只会喊‘mAmA’的究极妈控当然不可能反驳桑榆。


蒋修赫的微词在于他只想猎杀同阶，杀多杀少是无所谓的，但主人想要……那好吧。


蒋修赫无所谓地收起异化器官，翘起的乱毛颓丧垂下，这搬运工的命，他一时半会儿怕是改不了。


丹一？丹一不会发表任何意见。


‘黑幕’是桑榆第一个看见的‘同类’。抱团取暖的想法也好，对对方的好奇心也罢，都在黑暗森林法则下被击溃。


祂是同类，也可能是对手、是捕食者。


“让工蜂们持续关注祂的动向，”桑榆抱起鳞甲蜂，摸了摸它光滑坚硬的鳞片表面，“如果可以，尽量避免伤亡。”


蒋修赫听到这里眼眸微颤。


每每在这时，他总能从桑榆身上感受到对生命近乎矛盾的珍爱与残酷。


她会用一件衣服驱使他救下邢小枫姐弟，刻意阻拦他重伤素未谋面的陌生人，甚至为每一只无关紧要的工蜂赋予它们名字（编号）。


但她同样会不假思索地放弃求助，执意和‘蒋修赫’搏命，也会将最危险的先遣任务交给弱小的工蜂。


宅心仁厚的主人，一面临威胁就会过度反应的主人。


蒋修赫在心底低声窃笑，真有趣啊。


正笑着，冷不防一个球朝他砸过来。那是刚刚还在桑榆怀里的鳞甲蜂。


鳞甲蜂的大大的复眼里晕乎乎的，透着清澈的愚蠢，不知道被-干哪来了。


蒋修赫抬头就看见主人的眼神冷得像是能刮刀子。


哦豁，精神链接没断开，被听见了。


“小赫，你好像很闲啊？清洁工和搬运工的活都不够你干。”桑榆似笑非笑，“这样吧，这孩子后面的繁育和喂养都交给你了。”


……


话是这么说，但让一个战斗兵种来当奶爸这件事，有些过于资源浪费了。


桑榆不得不亲自上手，和蜂王一起研究蜂卵异变的因素与能否稳定遗传。


熊蜂是一类特殊的蜂种，与它们的近亲蜜蜂等不同，熊蜂的工蜂在羽化后仍保持了完整的受精囊。


这意味着其实每只熊蜂工蜂都能独自繁衍出一个新的蜂群，只是在长期的族群抑制作用下，它们不被允许交-配。


只要让蜂王将这只鳞甲蜂驱逐出族群，等它单独生活一段时间……


“嗡？”蜂王迷惑地振翅，它飞到鳞甲蜂上对它敲敲打打，似乎想要表达什么。


鳞甲蜂本来好脾气地趴在地上，被一只不到它体型十分之一的小东西连连扇了好几下翅膀后终于忍不住了。


“嘶——！”鳞甲蜂一下把蜂王撞落在地，迈着四条足肢绕到桑榆身边，两条异化成刀足的前足用无锋的侧面抱住少女的脚腕。


从触角到每一个鳞片都表达出了对蜂王的嫌弃。


蜂王在地上打了个滚，绒毛加持下无事发生，拍拍翅膀又飞起来。


‘失控的！’它通过精神链接告诉桑榆。


倒不是因为鳞甲蜂异于熊蜂的外表。


蜂群通过信息素判断是否为同巢蜂，在灵气爆发后也能通过外貌辨认是否是自己认识的蜂，出生在蜂巢的鳞甲蜂当然被认可为蜂巢的一员。


问题出在蜂王身上。


它身上的蜂王物质长期适应熊蜂，无法满足异变后鳞甲蜂的需求。简而言之，它控制不了鳞甲蜂，鳞甲蜂也不会忠诚于它。


刚才鳞甲蜂才会反抗它。


它早已不受蜂王抑制了，可以随时繁育自己的蜂群。而让蜂王违背本能，没有立刻杀死这只不受控鳞甲蜂的原因只有一个。


‘喜欢mAmA。’


蜂王飞到桑榆手指上，毛绒绒的屁股一左一右摇摆，‘喜欢mAmA，它是好蜂。’


真是简单粗暴的判断方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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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桑榆不好意思地用力撸了两把鳞甲蜂缓解尴尬。属于是外行指导内行了，人类经验在生物本能前遭受了极端考验。


“那繁衍的事情就让它自己来做了？”


鳞甲蜂智力没有蜂王高，它听得懵懵懂懂，但有蜂王这个小翻译在，也能做到心神领会。


生崽？


鳞甲蜂懂了。


它的屁股抖动了一阵，挪开，原地出现了一枚手指大的白卵，‘这样？’


白卵就这样孤零零的，凄凄惨惨的被放在瓷砖地板上。


你怎么马上就产到地上了？


别说蜂王了，就连桑榆这个只懂一点蜂类知识的人都为之一愣。


‘啊啊啊啊！你个……我你！’蜂王语无伦次，在那颗卵周围暴躁地上下乱飞，但只有丁点大的熊蜂对比它还大的卵无可奈何。


桑榆一言难尽地招来几只工蜂，让它们看下要怎么照顾这枚蜂卵。


“怎么不产在蜂巢里？”


‘太小。’鳞甲蜂动动触角，对工蜂们触碰自己的卵毫不在意，表现得相当冷淡。


现有的蜂巢巢房是按照熊蜂体型修建的，自然与它不适配，它一只飞行能力弱化的蜂，也不可能马上搞来建筑材料修建新蜂巢。


所以直接产在地上有毛病吗？


桑榆：一时间竟分不清这孩子的智商高低。


“……蜂王，你再带它一段时间吧。”


这‘一段时间’怕不是要帮它连蜂巢都修好。


蜂王还能怎么样呢？自己生出来的蠢女儿，养着呗。


鳞甲蜂巢房一个就占据了不小的面积，一个房间也养不了多少，想要扩张就需要更多的空间。


桑榆再次庆幸这一层楼都是她的，不然怕是养不起这群异化蜂。


原本囤满包装食品和水的房子空出来给鳞甲蜂，食物和水都转移到桑榆居住的房子里，把偌大的书房塞得满满当当。


转移的时候桑榆看见了鳞甲行尸的残骸。


它已经被蜂王啃得破破烂烂了，可即便如此，精神网中，桑榆还是能看到灵气在源源不断地试图复苏这具身体。


“蜂王啃噬鳞甲行尸后产下异化蜂卵，虽然它的说法里还有唯心因素在。”


桑榆自言自语，“但如果本身不具备这种基因，也难以异化成这样。”


“难道蜂王能通过进食摄取基因？”


自然界有很多特殊生物，例如章鱼的变色伪装，电鳗的发电细胞，水熊虫的太空生存等等。


但在都市环境下，最容易获得的反而是——那些遍布街头的异化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