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绳索

吴县令见往日里唯唯诺诺的不良人白森现下这副镇静的模样,心里没来由的窜起一股无名火,正要发作。


陆焕赶紧抢话道:“没有,静海县这么个巴掌大的地方,要是有什么命案我们肯定都知道了。”


白森退后一步,拱手道:“两位大人,接下来应该做的,是去查查陈府上的人,看有谁少了一截手指。”


吴县令想也不想就开口大骂道:“混账,你以为你是谁?轮得到你来发号施令?”


白森冷眼望向吴县令,毫不退让地道:“距离子时只有几个时辰了,如果到时候杀猫案不破,我会自己走人,不过,若是吴大人没什么动作,您对陈家也不好交待吧。”


“你……”吴县令被堵得说不上话来。


一旁的陆焕挠了挠头,问他的下属道:“查陈府上的人?你的意思是,断了这截手指头的人,有可能还活着?”


“对,”白森回答道,“这截断指没有腐烂的迹象,而且手指断口的骨骼和血肉很新鲜,所以我认为这截手指要么是从刚刚死亡的死者手上切下来的,要么就是从活人手上切下,而近期内又没有发生命案或者失踪案,那么这截断指来自于活人的可能性更大。”


“难道断了指头的人,就是杀猫凶手?”陆焕又问。


“不一定,”白森分析道,“杀猫的人可能夺取了别人的手指头,也可能是切下了自己的手指,但无论怎样,只要找到断指者,距离查出最终的凶手就不远了。”


“那为什么不把整个静海县的人都查一遍,偏偏只查陈府?”吴县令没好气地质疑道。


“没那么多时间了,只能先从陈府查起,”白森回道,“况且我已查验过猫尸的四只爪子,爪下的肉垫干净完整,可以知道,这只猫生前被陈家人像宝贝一样养着,绝不可能放它出家门一步,所以,只有陈家府宅中的人才有机会接触到这只猫。”


白森说的在理,吴县令再也想不出什么拒绝的理由。


“吴大人,要不就按小白说的试试看?”陆焕试探着问。


吴县令用鼻子哼了一声,道:“如果到了子时还没个结果,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滚出这里。”


说完,他转过身拂袖而去。


陆焕走过来担忧地问:“小白,你心里有底吗?”


“我相信我的判断,”白森点点头,回道,“找出断指的人,就能破解杀猫案。”


半个时辰后,夜幕降临,距离子时仅余下三个时辰。


白森在陈家大院的前门口等候,吴县令和陆焕在院子里不停的对陈夫人赔不是。


“真的不是存心要叨扰夫人,”陆焕低声下气地道,“只是我们在丽儿的喉咙里查出一截手指,我是想,若是能在贵府上找到断指的人,就能找到了对丽儿行凶的歹人。”


他挥挥手,一个县衙小吏端着木托盘,把那截断指呈到陈夫人面前来。


陈夫人见了血淋淋的手指,除了露出些许嫌恶的神色,竟然没有更强烈的反应。


“这真的是从我家丽儿的喉咙里发现的?”陈夫人皱着眉看向吴县令。


“千真万确!”吴县令赶紧答道,“本官亲眼看着白捕快从那丽儿喉中取出来的。”


他转头朝白森唤道:“你过来,给陈夫人解释解释。”


白森走进院来,大大方方的向陈夫人行了一礼,只是陈夫人面对这不良人还是一副瞧不上的神色。


“你说说吧。”陈夫人冷淡地道。


白森把衙门停尸房里的推理过程简单说了说,陈夫人听完,翻了翻眼珠子道:“我可以保证,我府上的人没这胆量去动别人的手指,如果我府上也没有切自己手指头的人,那么你擅自损坏丽儿的尸身这笔账,我也要算在你头上。”


吴县令听了这话,狠狠地瞪了白森几眼。


白森装作不知,低着头道:“那就劳烦夫人安排了。”


陈夫人的一双冷眼盯着白森的眉眼,偏着脑袋吩咐身后的管家道:“张管家,带几个人,把府上每个人的双手都查看一遍。”


“是。”一个身材矮壮的中年男人走上来应答道。


安排下去后,陈夫人转过身,走到会客厅坐下,安静的品起茶来,吴县令陪在她身边,不停的找话题想跟她聊上几句,陈夫人一个字也没应,阴冷的目光凝在白森身上。


陆焕走到白森身侧,抬手拍了拍她的肩头。


白森则望着张管家离去的方向,目光如炬。


只是一盏茶的功夫,张管家就带着几个杂役回来了,看也没看立在会客厅门口的两个不良人,径直走到陈夫人面前汇报道:“回夫人,我已查看过,府上没有任何人的手少了指头,连手上有伤的人都没有。”


“什么?”白森大吃一惊,转身走进房来。


“你还有什么可说的吗?”陈夫人看向白森,尖锐地问道。


“管家,府上每个人你都查看了吗?”白森急问道。


张管家弯着身,不看她一眼,同样也没答话。


白森赶紧朝陈夫人弯身一拜,恳切地道:“夫人,府上是不是所有人都查看过了?”


陈夫人厌烦地道:“管家,你告诉她。”


张管家直起身,这才回道:“刘福伤重卧床,没有应门,就差他的手没有查看了。”


“刘福不应门?”陈夫人怒道,“我看他又是皮痒了吧。”


没等白森开口,陆焕当先走上前来问道:“夫人,恕我冒昧,这刘福是何人?”


陈夫人对不良帅也没多好的脸色,随口答道:“是我府上的马倌,给老爷看马的,府上的猫犬也都是他负责照管。”


“夫人,我恳请查探这位刘福的双手。”白森把腰弯得更低。


“你怀疑刘福?”陈夫人不屑地笑道,“丽儿出了事,你觉得我就没想过是不是照看丽儿的刘福在捣鬼?你认为我是跟你一样的废物吗?”


白森心里一震。


对啊,陈府上的爱宠丢了性命,陈家夫人不可能没找过专门照看宠物的家丁。


“刚才听这位管家大哥说刘福受了伤,”陆焕忽然道,“是不是因为没看好丽儿,遭了责罚?”


“管家,给他说说情况。”陈夫人厌恶地扭过头去。


“是,”张管家仍是不拿正眼看两个不良人,平静地道,“大概一个多月前,刘福带老爷最心爱的猎犬出门溜圈时,在县城东门外遇上一条疯犬,刘福无能,让我们府上的猎犬被那条野外疯狗给咬伤了,当晚回来就被老爷罚了一顿鞭子,躺到如今都下不来床,所以丽儿绝无可能是刘福弄死的。”


陈夫人站起身来,命令道:“既然他们怀疑是我陈家的人有问题,管家,你就带他们去看看刘福吧,让他们心服口服。”


“是,”张管家回过身,“两位随我来。”


刘福住在后院靠近马厩的厢房,还没走近,就闻到一股马粪的臭味。


张管家在房门上用力敲了敲,大声呼道:“开门!有夫人的吩咐!”


房内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响动,只片刻后,房门内传出拉动门闩的声音,一个佝偻着腰背的青年从门缝中探出头来。


“见过管家。”刘福面色苍白,嗓音嘶哑。


毕竟是自己亲自管理的下人,张管家露出一丝关切的神色问道:“伤好些了吗?”


“谢管家关心,好多了。”刘福咧开嘴角,憔悴地笑了笑。


这时,白森的目光越过刘福的肩头,看向他住的厢房内。


里面只有一个房间,没有点灯烛,唯一的一张窗户上还蒙了一张粗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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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能借着身后游廊上的灯笼光线才看得到昏暗的房内有些什么东西。


只一眼,就让白森愣住了。


在厢房的屋角摆了一张小床,床腿上系着几根缰绳。


不会有错!那是马夫用来驯马的绳索,灯笼光下,隐约能看到缰绳上的斑驳血迹。


刘福觉察到了白森的目光,他不动声色的往侧旁挪了挪步子,用肩膀挡住屋角。


张管家没注意到刘福的举动,又道:“这就好,你伸出手给这两位捕快瞧瞧。”


“这是做什么?”刘福困惑地问。


“让你伸手就伸手!”张管家不耐烦地道。


刘福哆哆嗦嗦地伸出两手,站在门边的两个不良人低头看去。


那是一双布满伤疤的手,在右手虎口上还有一排刚刚结痂的血窟窿。


刘福身为陈府上负责看管猫犬宠物的马倌,这双手没有什么异常。


更让白森失望的是,刘福的十根手指头齐齐整整,除了几条猫犬利爪留下的抓痕,没有任何受伤的迹象。


“行了么?”刘福小心地问道。


“行了,行了。”陆焕挥挥手。


“等一等,”白森往前一步,盯着刘福道,“你们府上那只叫丽儿的波斯猫失踪的时候,你在哪里?”


刘福回视着白森,惨淡一笑:“这位女官,你该不会以为是我害了丽儿吧,这些日子我都躺在屋里养伤,天天给我送饭的阿翠可以作证的,我不可能对丽儿下手。”


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


白森双肩一垂,往后退了几步。


“没事了吧,两位捕快大人?”张管家问道,语气里不乏得意。


“我就先回房躺下了。”刘福虚弱地道,关上了房门。


走回会客厅的一路上白森都垂着眼,目光落在脚尖处。


刘福房里的驯马缰绳会不会是勒死波斯猫的凶器?可他的双手十指完好无损。


难道是我的推理错了吗?难道卡在猫尸咽喉里的断指与弑猫的真凶没有分毫关系?


“你们要不要去问问我们府上的丫鬟阿翠,看刘福说的是不是实话?”张管家问道,白森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了挑衅的意思。


陆焕看着垂头思索的下属,等待她做出安排。


“不用了。”白森抬起头道。


“怎么不用?万一这马倌在说谎呢?”陆焕急问道。


“不用问了,行凶者不是刘福,”白森答道,“那截断指是从活人身上切下来的,以刘福的身体状况,他没有条件去夺取别人的手指,他自己的手也没有受伤,所以没必要去查证他的不在场证明了。”


刘福不是弑猫真凶,那他房里的缰绳是用来作什么的呢?


“哎,小白,你说那个姓刘的马倌,把马绳带回自己房里做什么?”陆焕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原来不良帅也注意到刘福房里的绳索了。


白森漫不经心地回道:“你都说他是马倌了,房里备几根马绳也不奇怪。”


“说的也是。”陆焕点点头,随即长叹了一口气道,“唉,按你的意思把陈府上下查了一遍也没个结果,小白,这下本帅也帮不了你了,你走的时候本帅安排给你摆两桌。”


眼下距离子时只有两个多时辰了,要扩大搜查范围,把整个静海县的人手查探一遍完全不现实。


“你说说,谁会把一根手指头塞到猫嘴巴里去呢?”走在身旁的陆焕还在碎嘴念叨着,“杀了只猫还要找地方去弄一根手指,这都什么人啊?”


白森停住脚步,抬起双眼,看向身旁的不良帅。


陆焕一边念叨一边走,没注意下属落在身后。


白森直直的望着陆焕的背影,细想着不良帅念叨的话,犹如被一道闪电劈中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