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中曼荷 作品
11. 自恋女明星温亚德
茶盏边缘,细瓷上残余的温度,似乎被她小小的指尖,一点点汲取着,又倏忽散去。
科学家手指怎会无端颤抖?
这分明是生物电流,遇上致命费洛蒙的自然反应。
茶盏温度,倒也是比不上某人眼波灼热。
这个动作,仓促极了,终究是未能掩去她心中动摇,就如同误触陷阱的小兽,迅速缩回爪子,却终究,露了怯意。
不,不能想起那一夜。
她在心中告诫自己。
目光佯装淡然地望向窗外,大树枝桠,在风中晃动,干枯的线条,像极了捆缚住猎物的手。
屋内空气,凝滞着,连呼吸声,都失了重量。
“呼——”窗外一阵风过,裹挟着干燥的落叶沙沙作响。
如果检测室内氧气含量,这分明是两位高智商御姐,在用脑电波进行暗暗较量。
俗套的量子纠缠什么的。
灰原捻了捻衣角,指尖传来布料特有的细腻质感。
贝尔摩德眼角,那曾被无数好莱坞镜头捕捉的特写,微微一挑。
笑意,却像春日枝头将开未开的花苞,矜持着。
倒也是,一场狩猎,哪有尚未开场便亮出底牌的?
她睨着灰原,目光像冬日里觅食的苍鹰。掠过,晨雾初散的原野。
冷静,锋利,带着睥睨众生的优雅。
她捻了捻鬓边垂落的发丝,指尖,冰凉。
于贝尔摩德而言,猎物的反抗、挣扎……
从来不是需要刻意去,清除的障碍。
反倒像是一种,调剂。
是狩猎过程中,不可或缺的乐趣。
琴酒要的是,猎物死透。
她所求的,却是猎物在弥留之际,颤巍巍地,将魂魄捧到她面前。
只是不知,今日,这“狩猎”,几时变成了“调教”?
抑或是,反被调教?
总之,她,并不急。
也急不得。
贝尔摩德眯起眼,灯光,鎏金般倾泻在她发梢。柔软光线,在她碧绿的双眸中,缓缓流动。像一潭,深不见底的琉璃湖面。
祸水。
这双眼里藏的秘密,够写三十本,组织秘史。
或者三十本,《霸道特工爱上我》。
“你知道吗,雪莉——”
这声“雪莉”喊得,比波本调的那杯曼哈顿还要醉人几分。
贝尔摩德的嗓音,像一匹上好的苏杭丝绸,缓缓地滑了过来,尾音拖得极长,悠扬,恰到好处。
“或者,还是该喊你如今的名字……灰原哀。”
先撕开旧伤疤,再敷上新药,这手段比那Aptx4869还要毒上几分。只是不知这“哀”字从她嘴里吐出来,怎就带出了三分怜惜,七分玩味?
“变小之后……性子倒也没什么变化呢。”
当年在研究所冷着张俏脸递报告的小雪莉,跟如今在博士家里甩冷脸子的灰原,可不正是“长大后我就成了你”的反向版本?只是这“没变”里头,怕是有贝尔摩德最贪恋的执念罢。
“还是这么阴阳怪气。”
话音落下,贝尔摩德的视线缓缓停留在灰原脸上,那眼神轻飘飘的,仿若鸿毛。
这眼风,贝尔摩德这般作态,倒像是要把年前实验室里没说完的话,用眼神一道一道刻在她骨头上。
“还是这么……”
她蓦地顿住了,这留白最是诛心。明明灭灭间尽是未竟之语。
“……不近人情。”
贝尔摩德悠悠说完,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颤了颤,唇角仍旧挂着笑意——只是不知为何,那笑意在这本该是温馨的灯光下,显得微妙又暧昧,叫人分辨不清里头的真意。
垂首时,颈侧滑落一缕金发,贴着她白皙的脖颈。这场景,倒像极了那年初春,她俩在实验室外头,初见的那天。
"不近人情"四个字,从贝尔摩德嘴里吐出来,倒也像是沾了蜜糖的毒药。
全组织最铁石心肠的,除了琴酒那块万年寒冰,便是眼前这位了。
这会儿作态嗔怪,倒有点像戏台上怨妇低泣,控诉负心汉的薄情。
房间里的空气,凝固了一般,比先前更冷了几分。
冷,透骨的冷,像是《月光奏鸣曲》杀人事件里的那种阴寒,让人汗毛倒竖。
只是那会儿冷的是杀意,这会儿冷的,却是两颗不敢靠近的心。
窗外,夜色初临,米花町的街灯,晕染在一片迷离的雨雾中。
此刻,这雨雾蒙蒙的米花町,倒像是《雾天狗传说杀人事件》的舞台,充满了诡谲的气氛。
眼前美人依旧,只是这戏码,从《科学怪人》变成了《傲慢与偏见》,多了几分缠绵悱恻的意味。
无论是在组织里刀尖舔血的日子,还是变成小学生后的平静生活,灰原哀早已习惯了以旁观者的姿态,冷眼看待这荒诞的世界。
只是,遇上贝尔摩德这等人物,即便是南极的冰山,也要被她拖进红尘的沸水里,煮上个三回。
人心如无底深渊,世事如一盘变幻莫测的棋局,波澜起伏之后,终究要归于沉寂。
今日,这棋局的对面,坐着的是贝尔摩德,一不小心,就会变成生死劫。
百合花此番盛放,怕是要沾染几分血色,倒也是浪漫。
像极了那部《侦探们的镇魂歌》片尾的残阳,只是,对弈之人不再是黑与红,反倒像,《红楼梦》里那段“金兰契互剖金兰语”——不过,这两位,怕是要解开彼此衬衫上的第二颗纽扣。
而灰原,她并非感知不到那些情绪,只是选了,让那些情绪钝化罢了。
这手“情绪冷冻术”,不过是自我保护罢了。须知在深渊里行走的人,七情六欲,皆是破绽。
冷冻情绪,久而久之,那些曾经让人心动的事物,便失了颜色。
从前还能让她起心动念的人或事,如今,不过是隔着层雾看花,影影绰绰,远得很。金发魔女与茶发少女初次相遇的记忆,原以为,已在记忆的迷雾中,消失殆尽。不再隐隐发烫。
当然,对于高端珠宝这类,可称得上是艺术品的物件,她偶尔还是会费点心思,毕竟,人总得有点爱好,而霓虹这地方,许多人都喜欢收集。
就好像,那几个可爱的侦探队小学生,收集假面超人的周边,至少得有欣赏用、收藏用和布教用三种,一个都不能少。
只是,除了这些没有甚么情绪的物件,灰原尽量不对人动念。
这或许是一种自我保护,也未尝不是一种疏离。
灰原的目光,缓缓移回了房间,落到贝尔摩德身上——封印了纽约那一晚的记忆,她努力克制着,目光里不带任何情感,像覆了层薄霜似的冷。
可就在她努力封印记忆的那一刹,眼底却浮现出了极淡的情绪,像黎明时分转瞬即逝的晨星,虚幻得几乎让人看不到。
但贝尔摩德,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
意料之中,两位“组织出品”的顶尖头脑对决,本就是显微镜下的刀光剑影。
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她只是静静地注视着灰原。
此时无声胜有声。
她的凝视,近乎冷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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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又带着什么难以名状的柔软,就像猎人凝视着自己心爱的猎物,一边品味对方的挣扎,一边沉浸其中,指尖摩挲着猎枪的冰冷金属。
绿眸如潭,倒映着雪莉的冰蓝。
要论扑克脸什么的,温亚德小姐,女士,可都是专业的,就像一个经验丰富的赌徒,永远不会露出自己的底牌。
好莱坞影后与组织千面人,这双重身份倒成了最佳伪装。只是不知这扑克脸下,藏着的是红心A还是黑桃Q,又或者,两者皆是?
贝尔摩德,无论是作为沙朗还是克里斯,总是能捕捉到空气中游离的分子,那些常人所忽略的,细若游丝的真相。
自恋女明星温亚德。还可以追加“酒厂头号谜语人”、“永生组首席调情官”等职称。
阿笠博士的宅邸内,略略昏黄的灯光在空气中切割出一道道的光影,墙上的老式挂钟发出沉闷的滴答声。
“不可思议呐,当真——”
贝尔摩德的嗓音,低沉,蛊惑人心似的,像极了纽约下城区深夜酒吧里,老旧唱机淌出的慵懒爵士乐。
“像你这样的人,灰原哀,着实让人有兴趣呐,倒是。”
危。
黑衣组织高级成员的“感兴趣”,轻则灌药,重则爆头。
但此番语境暧昧,倒让人想起旧事。
面对这般语气,灰原哀的眉头皱了下,微微地。
茶发少女这微表情管理,堪比她调试显微镜焦距时的精准度。
这般场景,这般语气,她并非没有预料过。
只是灰原的应急预案里,不曾写过“若被蛇蝎美人壁咚该如何应对”之类的。毕竟,怕是连aptx4869的分子式都比这好解。
传闻太多,贝尔摩德的“兴趣”,往往是张可怕的感情陷阱网。
或是说是缠着玫瑰的捕兽夹。
不过,在灰原这生物雪茄的角度来看,所谓的爱情,也就是几个月的荷尔蒙闹腾劲高峰值罢了。
“心”这台精密的机器,说穿了,不就是一堆化学反应凑一块儿,按着某种算法运转么?
外表瞧着挺复杂,内里却往往单调得紧。
理性至上的生物科学家,这话倒也说得响亮。
可人体这台精密的机器,有些事就是解释不清。
只不过,隐隐地,她觉得,贝尔摩德那女人,对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怕也是这般看法。
两个绝顶聪明的女性,在解构人性的路上,竟不谋而合,像站在镜子的两边,互相瞅着对方的影子。
只是这镜子里的人,是敌是友,是真是假,是拉她一把还是推她下火坑,谁又说得清?
镜子里看镜子,影子里照影子。
两个把人心当化学方程式的女人,这回倒要瞧瞧,谁先乱了阵脚,失了平衡。
“未完成情结”——这几个字,蓦地,在灰原脑海里兜了个圈,盘旋着,不肯散去。
灰原哀曾在那些泛黄的心理学书页里,无数次瞥见它,像只潜伏的兽,盘踞在人心深处,那不见光的阴暗角落里。
或许,贝尔摩德那女人所做的一切,只是因为不甘心,不甘心让那份未完成的……情感也罢,一期一会也罢,亦或是,那夜的荒唐也罢,就这么,残缺下去。
又或者——她,克里斯温亚德,无法忍受寂寞。
作为美国好莱坞,闪耀的星,黑衣组织的高级成员,能让她好好敞开心胸,说上几句真心话的人,屈指可数。
至少,灰原记得清楚,贝尔摩德在组织里,一个朋友也无。
外表灿烂光鲜,内心,是一匹游走于镁光灯与枪火间的孤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