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中曼荷 作品

16. 对峙

对峙还在继续,尽管一时间,没人开口说话。


可以给这场景配个温度计,瞧瞧空气里的张力能不能把水银柱给顶爆了。


贝尔摩德,优雅地坐在对面,像一头优雅又致命的猎豹,懒洋洋。她不需要说话来强调什么。她,作为黑衣组织高级杀手,甚至都不需要真的做些什么。光是她往那一站,就足够令人心惊胆战。


餐厅里,老式黄铜钟秒针走得咔哒作响,一声声,一下下敲在鼓膜上,闷得很。


这两人之间的时间,像是被谁使了坏,黏糊糊地,走也走不动,僵持着,谁也不让谁。


“博士,他是我的监护人。”


灰原哀终于开口了,声音四平八稳的,还是平常那股冷淡劲儿。


措辞上面也是尽量精简。


只是,话虽说得硬气,那份小心翼翼的防备,倒像是被逼到墙角的小兽,死命藏着自己的软肋,让人瞧了去。


说完,灰原垂眸,将茶杯送到唇边,轻轻抿了一口。


水汽氤氲,蒸腾而上,倒把她眼底一晃而过的情绪,给遮了个严实。


贝尔摩德没急着接话。漂亮精致的嘴角略略一勾,那弧度,怎么品,怎么隐隐令人害怕。


“啊,对呢……”


她拖长了调子,像是在回味什么词儿似的,蓦地说,“一年级的小孩子,确实需要监护人嘛。”


灰原哀呼吸一窒,瞳仁倏忽一缩。


这瞳孔地震等级,堪比看到柯南在命案现场多此一举地对着高木装嫩,纯粹是说“啊嘞嘞”说得上瘾了。可以申报米花町地质灾害。


灰原不过是认认真真的回答问题,但是这监护人三个字又给了面前这颜值爆表坏女人调侃自己的由头。


跟贝尔摩德这女人说话,有时候,比面对枪林弹雨还累人,心累。伤脑细胞。


这女人,说话不直来直去,却总能悄没声儿地设下陷阱,跟捕兽夹子似的。


她总能轻巧找到别人最不想让人瞧见的软肋,然后,用一种近乎玩笑的口吻,给你戳破了,噗嗤~


即便自己如今的外表只是一个孩子,一个才到她腰间的小不点儿,贝尔摩德显然没有因此而网开一面,手下留情。


网开一面是不可能的。


这魔女抑或是想把网织成吊床,悠哉游哉地躺着看戏。


须知当年纽约事件她对新兰尚且留手,如今对灰原却是猫戏老鼠,逗弄个没完。


百合花开在枪口上,真真是带刺的浪漫。


写作浪漫,读作恶趣味。


“我还以为……”贝尔摩德的手指,又细又长,像乐器上绷紧的弦。


此刻,这“琴弦”正绕着桌上一只空茶盏的边沿,不紧不慢地打着转儿。


那触感,冰凉,细腻,像上好的汝窑瓷,又带着几分老物件儿特有的、时光磨出来的温吞。


她眼风都没扫过来一下,就那么自顾自地,把玩着那只可怜的空茶盏。


空茶盏:算得上古董的我,今日竟然也是你们百合play里的一环是吧?!摔!


这一刻,灰原哀偏偏觉得,自己才是被她拿捏在指尖的那一个。


像只误入蛛网的小虫,一动不敢动。


突然,贝尔摩德不说话了。


周遭静得吓人,唯有窗外隐约传来的、不知哪家小鸟嬉闹时发出的尖叫,一声声,一下下,正不疾不徐地拉扯着她本就绷到极限的神经。


灰原哀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她能感觉到,自己脸上那层勉力维持的镇定,正一点点剥落,露出其下名为“惊惶”的底色。


那是一种……被捕食者盯上时,猎物本能的反应。


过了好一会儿,久到灰原哀几乎以为自己要窒息过去时,贝尔摩德才又开了口。


带着一种……哄小孩儿似的,慢悠悠的调子:“我亲爱的小小科学家,我以为,你会为自己择一个……更……唔,体面的藏身之所呢~”


这尾音,上扬,打着旋儿,像极了某种……电影里需要给两位主角美颜大特写的调情。


博士这屋子,椭圆形蛋糕别墅,是一栋两层的小楼,面积颇大,附赠地下室。卧房有很多间。


这样宽阔面积的小别墅住两个人,怎么都不能说不体面。


毕竟东京大部分工薪阶层是一家n口挤在郊区一个逼仄的一户建的小楼里。


刚刚出社会的年轻人,哪怕是东大早稻田毕业,更是常见住20几平的小单身公寓,还没博士家的浴室大。


所以贝尔摩德口中的不体面,不是说物理上的。


言下之意,你毕竟是十八岁的花季少女,和博士这样一个中年男子住在一个屋檐下,不体面。


写做不体面,读作“本宫的占有欲要爆炸了我在东京都心6区每个区都有豪宅你得明天就搬过来港区麻布顶层高级公寓还是千代田区邻接皇居的古居随便选丝绸卡通睡衣我都准备好了哼唧!”


如果贝尔摩德知道,灰原因为担心博士的身体,有时候会卷着自己的床垫和博士睡一个屋子,大概这一刻就要拔枪冲入厨房了。


阿笠博士唯一可以逃生的机会,大抵约莫,就是他是乌丸莲耶……罢?


这一刻,贝尔摩德看着灰原。


那眼神……怎么说呢?


怜爱的紧。


像莫奈凝视着自家花园里一池静默的睡莲,带着画家特有的痴迷,又像梵高注视着阿尔勒乡野间热烈燃烧的向日葵,那股子狂热劲儿,几乎要从眼底溢出来。


至于体面?


灰原哀在心里冷嗤一声。


是指像金丝雀一般被囚禁在组织的华丽牢笼里,继续充当那瓶名为“雪莉”的毒药?


还是被牢牢绑在贝尔摩德那辆哈雷摩托后座上,伴随着引擎轰鸣,亡命于无尽的长夜?


这问题,无异于“汝更愿葬身鲨鱼腹,抑或为水母蜇刺?”


灰原哀忖度着,大抵可回一句“吾选用江户川为盾牌”,横竖那小子的命硬得很,堪比那西方大国武侠小说里的金钟罩铁布衫。


灰原哀嘴角一撇,慢慢悠悠地抬起来头,那目光,就那么直挺挺地,撞上了贝尔摩德的。


那双眼,像数九寒天里头冻得邦邦硬的一汪琉璃湖,幽幽的,还冷冰冰的,可仔细瞅,里头又隐隐约约透着一股子刀刃似的锋利劲儿——跟她那张甜得可爱的七岁小学生娃娃脸,压根儿就不配套。


萝莉buff加成的清冷寒冬破碎力量感.gif


这就是所谓的“合法萝莉”的反差萌吧。这眼神儿,要是搁在一般七岁小孩儿脸上,早不知被哪个研究所逮去,翻来覆去研究个底朝天,非得瞧瞧是不是遇上了什么超自然的科幻情况。可这是谁?雪莉本莉!就得配这冰碴子似的眼神儿,才能压得住克丽丝·温亚德这好莱坞影后周身缭绕的狐狸精妖气。


“起码,比躲在一张好莱坞名媛的……唔,矫饰面具后面,要来得光明磊落、体面多了。”她说话声儿不大,却像隆冬时节屋檐下垂挂的冰棱,冷不丁掉下来,能把人扎个透心凉。


就算扎不伤这武力值max的杀手,至少,要把贝尔摩德那头精致的、没准儿来之前在沙龙里一边刷手机一边枯坐了仨钟头才打理好的、一丝不苟的精致发型给彻底弄乱。哼唧。


且,“体面”二字,原路奉还。


灰原这话,哪儿是在说贝尔摩德那出神入化的易容本事?明摆着是在暗讽某位影后,说她终日戴着八百层假面具,活得像个套娃,一层又一层,永无止境。


贝尔摩德拈起白瓷茶盏,指尖在细腻冰凉的釉面上微微一顿,像凝固了一瞬的光阴。


“扑棱”,“扑噜噜”——


窗外不知哪儿来的鸟雀拍打着翅膀飞过,几声翅膀破开空气的闷响,搅乱了一室静谧。


她唇角弯了弯,笑意就那么散开了,融化在这阴雨天的空气里,像一滴蜂蜜掉进温水,极轻,又极淡。


甚至可以说……近乎温柔。


这……这还是黑衣组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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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那位来无影去无踪的“千面魔女”吗?竟然露出这么个不设防的笑模样,这场景,别说隔壁的赤井秀一了,怕是琴酒那冷面男见了,也得灌下三杯他自己常喝的同名酒压压惊。


“不愧是你,雪莉~”贝尔摩德的目光蓦地软和下来,好似被灰原这句带着刺儿的话,勾起了一段极极遥远的往事,那往事里,有阳光热烈地泼洒下来,有木槿花的香气氤氲在鼻端,还有一个年轻的、倔强的身影,在光影里穿梭,一切都还……尚有希望,有选择的余地,“即使变小了,这嘴巴还是这么……有意思~”


“有意思”三个字,她特意拖长了尾音,带着点儿伦敦腔的调调,微微上扬,裹挟着玩味、感叹,还有一点点隐隐的……宠溺的纵容。


“啊拉,多谢。”灰原哀神情依旧冷冰冰的,语气平淡,只道,“那……我就当作你是在夸我了。”


教科书级别的傲娇,可惜在温亚德家这位好莱坞巨星面前,还是嫩了点,道行不够。


怎么看,怎么像一只挠人却不肯伸出爪子的小奶猫。


只是用肉垫扒拉。


小猫释义:女王陛下每天亲手喂奶瓶、挠肚肚的某种……小西几/小老虎/小猎豹。


七岁的灰原哀,嘴上冷若冰霜,可那微微泛红的耳尖却怎么都藏不住心事。


她怎么都死死守着,不想让眼前这容颜绝美的酒厂坏女人看破的那点……心事。


贝尔摩德笑意盈盈,目光一点点,落在灰原哀脸上,轻飘飘的,没什么分量,却染着她的体温,带着些许想要把人看穿的探究,还有一些些……像是想起什么旧日瞬间的、一闪而逝的怀念。


就那么一眨眼的功夫,她的眼神又变了。


不再是平常那种让人心里发毛的、属于杀手的天然危险感和拒人千里的疏离,而是一种……可以用柔和来形容的情绪——像冬末春来时,富士山脚下刚开始融化的积雪,携带着略略料峭的寒意,一些些湿漉漉的温柔,还有一丢丢……剪不断理还乱的复杂。


此处,当有Bgm突变。可以采用《雪之华》前奏三秒后紧急切回《名侦探柯南》经典悬疑配乐,毕竟酒厂大咖这温柔保质期怕是比米花面包店放在浓浓杏仁味的刚出炉的羊角包旁边的新鲜手作草莓蛋糕还短。


果然,那份柔软转瞬即逝,像被谁蓦地抽走了似的。


眼风这么一扫,贝尔摩德脸上又凝了一层霜,冷冰冰的,让人猜不透。


她头微微一侧,下巴轻轻一抬,嘴角洇开一抹笑,淡得很,浅得很,就像丹青圣手在宣纸上特意留下的那几处空白。


方才那一瞬间的酒厂杀手真实的温柔,怕不是南柯一梦罢。


好莱坞影后,当真“变脸”变得出神入化。这表情管理的能耐,怕是连降谷零那科班出身的都得甘拜下风。


灰原哀没言声。


她那颗科学家的脑袋瓜正飞速运转:方才那短得几乎抓不住的对视,究竟是哪种新型坏女人读心术?还是……甚么不清不楚的暧昧引子?


她心里跟明镜儿似的,面对贝尔摩德这种段位的,言语本身就是最钝的刀。


同她每一次交锋,都注定没人能全须全尾地脱身。


没有赢家。


不过情场本非战场,越是棋逢对手,越容易陷落于对方眼底那汪星河——


而十八岁少女那点微妙的心思,早就被古往今来的心理学家掰开揉碎了分析个透彻,甚么“吊桥效应”之类的。


“说起来,”贝尔摩德冷不丁压低了声音,调子清冷冷的,倒是抽去了那些属于好莱坞浮华的不必要的腔调。


“我今儿来找你,并无他意。”她一顿。


“并无他意”。


这话说的,跟黑衣组织突然改了规矩,宣布“咱要致力于维护世界和平”有甚区别?


强作无异,倒像是把三吨重的狙击枪硬塞进女明星高定鳄鱼皮手作签名款手提包里——藏得住那黑洞洞的枪身,可藏不住那股子几乎要凝成裹着强大内力的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