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谢荼蘼 作品
35. 北山
“我无法接受......你还会有别人。”
少年最澄澈的喜爱,如匣中宝玉,沧海明珠,还未蒙上几年后来自权力的侵染,大胆却隐秘,面对着站在她身侧、拥她入怀的机会,却毅然决然地摇头。
长风呼啸呜鸣,马踏惊尘作花,崔望熙的声音带着些许哀愁。
宋撄宁:“现在呢?子昭便敢赌上一赌了吗?”
“是的......”崔望熙与她并驾齐驱,“撄宁,你若真的弃我,我也无怨言。”
“我只会想,是我不得你心,或是配不上你。”
宋撄宁默了默,似是想说什么,却又不知如何开口,最终化作一句叹息:“你不必......”
不必这般毫无所求。
在不动摇皇权社稷的前提下,可以向她索取一些回应与私心。
二人默契地避开了这个话题,转而说起旁的。
“那日船上,崔相听杨栩讲时弊,可有什么想法?”
崔望熙略一思考,会心一笑道:“圣人是想问朝政,还是问科举?”
宋撄宁眸光明亮,“自然是问科举。”
那些学生的话给了她很大的启发,后来将此事拿去询问了弹幕一番,得到了不少有用的指导。
纸上谈兵不可取。
当下的科举之中,还是以考经史偏多,导致朝中虽有如傅善平、冯慷等真正能臣,但只会写一手花里胡哨文章的庸官也越来越多,上任后亦是只知循规蹈矩办事,不懂百姓疾苦,不懂生民所需。
宋撄宁目前的做法是把这些人送去偏远地区陪百姓种地,所谓“与民同甘共苦”,但最终仍是需要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我听圣人那日问他的话,是想把这一批新人都授职地方吗?倒也确实是个锻炼的方法。”
“授职还得参考个人能力品行,朕觉得,科举的内容与流程可以改上一改了。”宋撄宁无声默叹,她也知此事困难重重。
崔望熙颇为赞同:“高墙小院苦读数年,比不得入世一日,我看过那些试题,除殿试外,其余多是既折磨学子,又无太多用处的空中楼阁。”
“只是......”他侧头看着她,“撄宁可得做好打算。”
这个想法一旦提出,朝中必定掀起轩然大波,反对者无数。
“朕知道的,急不得,慢慢来就好。”
二人一路策马奔行,临近晌午,终于到达升州中部,北山之脚。
上皇与宗沁便在此隐居,宗沁封侯以后,宋撄宁将北山周围一片都划给了她,以免外人打扰。
此地地势奇特,三峰连绵,隐隐紫气环绕,有“钟山龙蟠,石头虎踞,帝王之宅也”的称呼。
山上树木葱茏,宋撄宁和崔望熙下了马,顺着幽静的小径上山,林中鸟鸣不绝,生灵齐乐。
“怪不得母亲和宗大人会在此避世,她见惯了尘世繁华,这里清净,的确会得她喜爱。”
幸而两人今日衣衫简便,未着什么厚重华服,爬起来也轻松不少。
崔望熙扶着她,指向不远处一方别苑,门匾朴实无华,上书“紫溪”二字。
亲卫们迅速上前叩门,没一会儿,便有一位女子前来开了门,请他们入内。
宋撄宁看清她模样后,大为意外。
“上官循?院长......怎么会在此?”
她此时应在京畿的书院内才对,为何竟来了这里?
“圣人。”她微笑一笑,朝宋撄宁低头行礼,被宋撄宁飞快拉住。
“院长不必这样。”
上官循点点头,向她解释:“你母亲上回遇刺,虽然不严重,但我不放心便来看看她,住了很久了,过些日子就要回去。”
“书院内一切可好?”宋撄宁照例询问道。
“都好的,圣人。”提起她的学生,上官循热情了不少,终于不再拘谨疏离,“有几个孩子很聪明勤奋,等到了太极殿,圣人便知道了,都是好孩子。”
宋撄宁便不再多问,朝崔望熙示意,一起步入门内。
举目望去,斑斓繁茂的花树之间有一条木板铺就的小路,低调雅致的亭台屋阁依山而上,迎面的山风清凉宜人,还伴随着一丝冷泉的气息。
上官循在前带路,绕过了挂着竹帘的小亭,踏上长廊,转弯就到了上皇和宗沁休息的庭院。
上官循停在门口:“圣人与崔中书进去吧。”
宋撄宁微微提着裙摆,崔望熙在一旁低声提醒她小心些,下一瞬,便被脚边的花丛勾住。
他只好蹲下身来,修长的指节翻动,小心地替她将被刮花的丝线解开。
“好啦好啦,快起来!”宋撄宁压着嗓子,指尖戳了戳男人后颈,“我母亲就在屋内呢。”
崔望熙闷笑一声:“难不成圣人要那些侍卫来替你理裙子吗?”
“这、这自然不妥......”
“马上就好。”他避着花刺,一点点处理完成,最后将那几缕丝线藏到里侧。
忽而觉得宋撄宁的身子有些僵硬,他缓缓抬头起身,一个踩着木屐的灰袍女子正在看他,她鬓间已有星星点点银丝,但目光矍铄,严肃的面容上带着似笑非笑的神情。
这应是前任江南节度使,现任安国侯宗沁。
果然,宋撄宁心虚地一笑:“宗侯怎么出来迎朕了?母亲呢?”
崔望熙跟着拱手行礼:“安国侯大人。”
宗沁打量了他一眼,朝宋撄宁温和地说:“撄宁,你母亲在屋内等你,来吧。”
崔望熙正要跟着她入内,却被宗沁叫住:“崔中书止步,相别已久,先让她们母女说些话吧。”
“是。”
宋撄宁推门进屋,绕开一座描着山水图的屏风阻隔,母亲坐在窗边,桌上有几个瓶瓶罐罐,窗台很宽,摆了一个巨大的瓷缸,里面造景生动有趣,一只青墨色的小龟正在仰着头晒太阳。
“母亲。”她俯身行礼。
“坐吧。”上皇指着另一边的圈椅,“看你气色不错,最近政事顺利吗?”
“一切都好。”宋撄宁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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弄着小龟,看它四脚朝天又利落地翻身,“母亲的伤好全了吗?”
“本来就不严重,是阿沁夸大其词报给你而已。”上皇从罐子里夹了枚剪碎的虾干喂给小龟,喂了几口后便将木夹塞给宋撄宁:“你来喂。”
“听说......你料理了云家和王家?”
宋撄宁心神一凛,肃然道:“云氏、王氏勾结节度使,谋大逆罪证确凿,女儿不能留此等心怀不轨之人存活于世,但父亲并未——”
“别紧张,我没有怪你。”上皇安慰她,“只是没想到你做得这样雷厉风行,和以往作风不同了,这次的苏州府贪墨案也是。”
“我......”宋撄宁抿着嘴,喂食的动作微微停顿。
“这是好事。”上皇有些欣慰,“你从前性子软,好听些是善良,往重了说是懦弱,君主不该有这样的品行,但我也不愿强行去管教你、束缚你。”
“你父亲一生征战保家卫国,最后捐躯沙场,若是活着,他也不会肯接受自己的家族要窃取皇位。”
“是,女儿是觉得,从前太过宽和,也有许多隐患未曾注意到,故而——”
上皇问道:“是说节度使吗?撄宁,行省的方案很好很好,你若真能彻底解决此事,那......”
那大邺或许能兴盛许久,她为撄宁留的最后一条路,或许用不上了。
真好。
“崔望熙没同你一起来吗?”
宋撄宁指着窗外:“来了,宗侯刚刚唤他说话呢,母亲要叫他吗?”
话音刚落,屏风的一边传来了他清润的嗓音:“臣参见上皇。”
“嗯,进来。”
“刚刚和安国侯聊了什么?”上皇撑着头,随意问道。
“安国侯问了臣几件朝务,还问了罪臣许长敬的事。”
“好,过来和撄宁坐坐吧,看看我养的龟,我去安国侯那散步。”
说罢,上皇悠悠起身,不再多言。
宋撄宁连忙凑过去,满脸好奇:“宗大人和你说了什么?她......”
“放心,都是些正常的话。”崔望熙在桌下悄悄拉住她的手,揉捏着她纤细的指骨。
“崔望熙!这里是母亲的别苑——”宋撄宁旋着手腕抽出来,将刚刚上皇塞给她的夹子又塞给崔望熙。
“快喂快喂,它饿着呢。”
小龟一扭头,朝着崔望熙的方向爬去。
宋撄宁枕着手臂趴在桌上,侧头看着窗外,这里刚好可以赏尽庭中景致,屋角檐下的雨霖铃随风摇摆,偶有几只飞鸟从屋前掠过,惊得池中的锦鲤摇头摆尾,甩起水花点点。
她阖着眼,感受凉风从脸上吹过,几缕发丝飘在腮边,痒痒的,很快又被一只手温柔的拿去,仔细别在耳后。
“崔望熙......”她轻轻唤一声,含含糊糊地说:“朕要睡一会,等会让母亲留咱们吃顿饭......”
“好。”崔望熙应道,看着缸里爬来爬去制造响动的小墨龟,抬手将它按住,让它乖乖晒太阳,动弹不得。
“睡吧......撄宁。”